第40章 殺賊（完）（二合一章 節）
眼前，是高聳的山壁，堅固的山岩在黑夜的映照下，顯得如此的冷硬。
循著從三當家口中拷問出來的路線，姜亭來到這裡。
前方，是一個幽深的巖洞。
一股惡臭之氣從這幽深的巖洞之中彌散出來，這種惡臭，正與黑山寨中所瀰漫的味道相同。
甚至，這巖洞之中所瀰漫的味道要更加強烈，更加刺激。
姜亭雙眉緊鎖，大袖一揮，氣流激盪著向那巖洞之內瘋狂湧入。
但即使如此，那惡臭之味仍然只是稍稍減緩，並未徹底散去。
姜亭腳步一動，便想要闖入這巖洞之中，一窺那所謂神靈的真面目。
就在此時，一陣動靜從那幽深的巖洞之中傳出，似乎是有人奔跑喘息的聲音。
下一刻，便見一名山賊滿臉驚恐地從那巖洞之中狂奔出來，明明體力已經難以支撐，連連地喘著粗氣，明明他已經看見了姜亭這個殺神就在眼前，但他仍然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
“救……救命啊！怪物，怪物！大當家變成怪物了。”他的表情崩潰，大叫著向著姜亭衝過來。
姜亭面無表情，只是橫步一跨，狠狠地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那山賊立時被他砸到在地，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甚至鮮血之中還有細小的內臟碎片。
他躺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腹部，痛苦無比，臉上的恐懼之色仍然沒有半點減弱。
“你看見什麼了？”姜亭俯視著這名想要來求援，卻遭遇了意想不到變故的山賊，冷聲問道。
“大……大當家是怪物……”不管姜亭怎麼問，他的口中只知道重複這句話。
這傢伙已經被嚇傻了。
姜亭搖搖頭，一腳踹在他的心臟之處，直接震爆了他的心臟。
那山賊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然後，他死了。
就在這時候，那巖洞之中，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粗重的喘息聲無比清晰地傳到了姜亭的耳中。
姜亭目光凝視那幽深的洞穴，其中仍然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但是，那種沉重的步伐……越來越近了。
忽然，那一片幽深的黑暗之間，忽然有兩朵火花爆閃……
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是姜亭可以確定，自己絕沒有看錯。
果然，下一瞬間，沉悶的破風聲襲來，一個白晃晃的東西就從巖洞中飛出，快速地向姜亭飛去。
姜亭眼疾手快，伸手一抓。
隨著一聲悶響，那白晃晃的物件已被姜亭握在了手中。
他眼一瞧，立刻辨認出來，是一個人的頭骨。
此頭骨骨色森白，已沒有一絲血肉還殘餘在上面，顯然這頭骨的主人已死去很久了。
同時，這頭骨之上坑坑窪窪，充斥著各種傷痕，姜亭看起來，那似乎像是……啃食的痕跡！
最關鍵的是，這頭骨較之常人頭骨要小上一圈，看上去……應是一個尚未成人的孩子。
姜亭輕輕地將手中的頭骨放在旁邊的一處岩石之上，讓那頭骨空洞的瞳孔能夠看清這個地方的一切。
不管這頭骨的主人是誰，如果他在天有靈，姜亭都希望他能好好地看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他，一定會宰了那個傢伙。
不管他是所謂的神靈，還是什麼怪物……
然後，姜亭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眼神看似毫無波動，但其中已有怒火熊熊燃燒，他將目光投注在巖洞的方向。
此時，那沉重的步伐，已近了……越來越近了……
終於，它踏出了巖洞，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姜亭看清了它的形貌。
那是一個通體靛青色的人形怪物，背生雙翼，頭若駝峰，面目猙獰，身材高大而威猛，渾身上下肌肉隆起，充斥著力量感。
它的頭上生長著如同火焰一樣的赤紅毛髮，沖天而起，兩隻眼睛怒目圓睜，猩紅欲滴，其中彷彿有兩朵血色的火焰在閃爍一樣，一張巨口獠牙猙獰，略微張開便如一口血盆，欲將人生吞。
另外，它的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飾品——卻是一串人的頭骨骷髏串連而成。
共計九個骷髏，白骨森森，瞳孔空洞，更映襯得這妖魔殘暴可怕、兇威赫赫。
然而，看見此形象的第一眼，姜亭便心頭一震。
因為，他一眼便認出了這妖魔的來歷跟腳——夜叉。
尚在地球之時，姜亭便對神話傳說頗為好奇，他曾經收集了解過各種神話資料。
這其中，便有一種名為夜叉的神話之物。
此物有諸多種類，其中一種為陰氣而生，乃陰間鬼物——夜叉，其形貌靛青，背生雙翼，勇健暴惡，生性殘暴好食人。
姜亭看過有人根據傳說之中的形象，如實繪製出來的夜叉影象。
與眼前妖魔相比，除卻那雙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的眼睛之外，幾乎是一模一樣。
此刻，那妖魔已徹底走出巖洞，沐浴在月光之下，手中還提著半具殘屍，尖銳的獠牙利齒上還掛著殘留的血肉。
此刻，它一邊自巖洞中走出，一邊大嚼著口中骨骼血肉，還在嘟囔著：
“老二老三真是廢物，抓幾個人都抓不到，害老子餓這麼久……”
“這群小的也是廢物，反正以後也用不上他們了，用來填填肚子倒是正好……”
姜亭辨認出來，那殘屍的衣物是這黑山寨的山賊。
方才一時走運沒被他當場逮住，跑到這巖洞之中求援，卻沒想到落得個更加悲慘的下場。
而且，聽這話的意思，這人應該便是這黑山寨的大當家。
一個人，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姜亭想起來拷問二當家之時，他所說的那尊似木材又似血肉的奇異雕像。
難道，是因為那雕像的緣故。
這時，那夜叉一雙銅鈴般的血紅大眼，猛地盯住姜亭，鼻子嗅了嗅，竟丟下了手中殘屍，尖長的舌頭伸出，舔了舔嘴唇，喉頭吞動。
它的眼中血芒一閃，露出一副無比貪婪飢渴的模樣：
“好香好香！你不是一般的武者，你一定吃過什麼靈丹妙藥！”
“你的味道，一定比這些廢物好！”
這夜叉俯下身子，雙爪前伸，混合著鮮血的口水流淌在地上。
“你，是我的！”
“我要把你吃得乾乾淨淨！”
姜亭面色愈發冷了，雖然夜叉在地球之時是存在於神話中的生物，但夜叉在地球的神話傳說之中，也處於食物鏈的底端。
更何況，如今都已換了一個世界。
此界，武道顯聖通天，強大者即便仙神也要避其鋒芒。
一頭小小夜叉，若是真有那般厲害，也不至於幹出買人的勾當，早該衝到城鎮中大快朵頤了。
所以……管它是夜叉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打死它！
姜亭眼中，冷光閃爍，殺氣畢露。
腳下一蹬，岩石都被踏碎，在一片亂石飛濺中，他的體魄氣血激盪到極限，身影陡然激射而出。
下一瞬，已到了這夜叉之前，一雙鐵拳轟然而出。
十成震勁，爆發！
這夜叉形如無智野獸，但出手之間卻是頗有章法，雙足撐地，脊椎好似一張大弓，力從地起，節節貫通周身，最終一拳打出，自然是勁力圓融，強悍無比。
轟！
氣流爆炸，勁風激盪四方，連遠處的樹林都被吹得嘩啦作響，樹葉沙沙不停。
雙拳相交，姜亭完全落於下風，從力量上被完全壓制了。
他連退七步，才將這一股磅礴大力完全卸掉，即使如此，他剛才對拳的手臂也隱隱發痛，拳頭正面更是有些紅腫，連體內氣血執行都不如往日順暢，胸前發悶，極不爽快。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這個對手的強度，遠遠不是那個三當家能比的。
也對，這人能坐上大當家的位置，必然是山寨中武力最強之人。
其武道修為恐怕最低也是氣脈貫通周身的境界，眼下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竟然化成夜叉。
傳說之中，夜叉勇健暴惡。
這大當家化成夜叉後，體魄之強，更加恐怖。
姜亭沉住呼吸，眼中也在觀察這夜叉大當家捱上一記震勁的反應。
然而，它只是對拳的手臂微微抖了兩下，其餘全無異狀，彷彿震勁對其全無影響。
姜亭心中凜然，若是繼續以震勁與對方拼拳，只怕自己還未曾累積震勁到震死對方，自己就先頂不住被對方打死了。
雙方的力量，的確不在一個量級上。
既然如此……
姜亭眯起了眼，底牌也該亮出來了。
“哇哈哈哈……拳勁不錯，若是俺沒有化成神軀，只怕對付你還有些吃力！”
“現在嘛……你就乖乖地等著俺來吃掉你吧！”
“放心，俺一定吃得乾乾淨淨，絕不浪費一點！”
怪笑之間，大當家已邁著狂暴的步子飛奔過來，粗壯的手臂飛快地捉向姜亭。
姜亭步法一動，瞬間避開這一抓。
而後，他猛地前踏，竟要行險一搏，撲入了大當家的懷抱之間。
大當家雖然化成夜叉，但是沒有失智，眼見對手自投羅網，當下大喜過望，雙臂環抱，就要把姜亭摟住。
然後，它就可以好好地美餐一頓。
“原來你也很願意讓俺吃掉嘛……”
它幾乎已經想象到了那種血肉的美味，甘美柔滑，那種即便是最好的廚師也做不出的味道。
它已經忍不住裂開嘴笑了，喉頭吞動，帶著腥臭的口涎幾乎滑落。
然後，姜亭冷哼一聲，蘊養於三陰肺經之中的十二枚青色小球，其中兩枚微微一動，頓時沿著經脈運動，瞬息之間，已至盡頭。
而後，這來自北方玄武七宿的星斗罡煞陡然舒展……
空氣中，極其輕微的破空聲響起。
兩道青色刀芒幾乎同時閃爍明滅，瞬斬而出，而後一閃而逝。
噗嗤！
兩條手臂正籠罩向姜亭的手臂，應聲而落。
濃稠的青色血液彷彿噴泉一樣，從大當家的左右兩側噴湧而出。
滿心的美夢，頓時化作無邊的痛苦。
“啊！”即使化身夜叉，受傷還是會流血，還是會感受到痛苦，猝不及防的變故，讓大當家痛撥出聲。
姜亭眼神更冷，正要以掌做刀，凌空對著大當家腰腹橫斬，體內星斗罡煞已然蓄勢待發。
耳邊卻忽聽沉悶風聲響起，一道腿影由下至上踢來，對準他的小腹之處。
這夜叉的力量他已見識過了，毫無防護地捱上這一腿，恐怕自己的五臟六腑都會重傷。
眼下優勢底定，自己共計十二道玄刀，眼下尚有十刀在身，根本不必冒險。
他頓時雙掌一合，向下一撐，正好擋住這一踢，借力化退，脫出身去。
但這一腿勢大力沉，即便他已及時運力擋住，也被震得氣血翻騰，雙手發麻。
此時，被斷了雙臂的大當家則是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彷彿將他死死記在心中。
而後，背後彷彿蝙蝠般的雙翼扇動，它那高大的身軀陡然浮空，竟然想要飛空而逃。
眼見如此情況，姜亭哪裡會容許此事發生？
當下小腿一蹬，整個人已如離弦之箭衝至一塊大石之前。
而後手腳並用，快速攀上大石，在大石之頂，他縱身一躍，陡然撲向大當家，同時雙臂揮舞。
虛空之中青光一閃，竟然四道玄刀同時飛出。
同時，姜亭的身體墜落向地面。
砰的一聲。
他順利落地，迅速起身來檢視情況。
“不！”
然後，在一道絕望悽慘的哀嚎聲中，他看見青色的粘稠血液在空中拉成了一條血線，灑落下來。
即便在空中的大當家已經盡力躲避，但四道玄刀對他齊發，他依然是難以完全避開。
最終，被一道玄刀斬落了大半片蝠翼。
剩下的一片蝠翼獨木難支，大當家的身體陡然墜落下來。
就在大當家的身體落下，接近地面之時，姜亭眼睛一眯，腳下一彈，整個人衝出。
與此同時，手刀揮舞，青幽幽的三陰戮妖刀隨同而斬。
血花迸濺。
砰！
砰！
一前一後，兩道墜地之聲響起。
卻見那最後飛出的一刀，將從腰腹之處，將大當家斬成了兩截。
這一次，它只剩單翼，雙手雙足俱失，卻再也跑不了了。
再也沒有行動能力的大當家，臉上沒有了先前的肆意張狂。
死亡的陰影已籠罩在它的身上。
它躺在地上，難以動彈，看著天邊朗月皎潔，卻也無心欣賞。
姜亭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一腳踩在它的頭上。
他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岩石上。
那岩石的上方，一個森白的骷髏頭正用它空洞無神的眼眶，看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姜亭笑了笑。
然後，回首揮刀。
那靛青色的頭顱滾落，鮮血流淌一地。
忽地，林間嗚嗚有風起。
姜亭側耳傾聽，那風聲中，似乎魂靈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