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商隊
當柔和的陽光刺破了厚重的雲層，金色晨曦均勻灑落在大地每一處的時候。
廬陵的城門邊上，已是人聲鼎沸，幾支商隊人馬忙碌，各自準備著出城的事宜。
“唉！說了不接不接，這位郎君，能不能別為難老夫了……”一名穿著黑衣的商隊管事看著面前的年輕公子，一臉不耐地拒絕道。
“我可以加錢！只拜託你捎我一道上路。”年輕公子仍不放棄，繼續勸說道。
那管事臉色更垮，連連擺手拒絕：“這不是錢的事兒……”
然後，似乎是實在是被糾纏得煩了，便道：“這位郎君，我實話與你說了吧。你便是再如何糾纏，我等也不會同意的。”
“而且，不光我家商隊，這其他的商隊你也都問過了吧，有誰願意捎上你嗎？”
“我敢保證，沒有一家會同意！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無親無故，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誰知道你是哪裡來的？可有什麼目的？是否與山間盜匪有所勾結？誰敢保證？誰敢冒險？”
“一支商隊幾十條人命，又那般多的財貨，誰敢放心讓一個素昧平生之人加入進來……”
說到這裡，那商隊管事再擺擺手，道：“您還是省點力氣吧，別再糾纏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那年輕郎君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嘆了口氣，忽而肺部發癢，輕輕咳了一聲，也不再糾纏，默默走開了。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再糾纏不休，那就太不知趣了。
不過，這商隊管事的話也算是解答了他的疑惑。
難怪他今晨來此，幾乎問遍了所有的商隊，都沒有一家願意捎上他的。
就在此時，忽然一名面容富態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湊了過來，輕聲道：“這位郎君，在下莊渭……”
年輕郎君拱手，微微一笑：“在下姜亭。”
這一大清早來此到處詢問，想要蹭商隊的年輕人，正是計劃出城盜匪狩獵的姜亭。
原本他的計劃很簡單，只要出城，往山裡一鑽，找到盜匪，然後將之斬殺乾淨便是。
然後，他很快清醒過來，出了廬陵城便是浩大天地，遍地皆是山野……
這麼大的地方，漫無目的地去尋找，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樣，難度太高了。
他也想要透過巨靈門的渠道去獲取那些隱藏於群山間的盜匪資訊，可惜，讓他失望了，巨靈門中根本沒有多少有用的資訊。
想想也對，巨靈門在廬陵當地是正經的官方組織。
要是那些盜匪分佈位置等相關資訊能讓他們知道，也根本就輪不到自己去剿匪了，巨靈門早把他們老巢給揚了。
所以，還得靠自己。
姜亭想了一個好主意，既然自己找不到那些盜匪，那就來一個引蛇出洞，讓他們主動來找自己。
所以，他的計劃是，混進商隊之中。
商隊的體量較大，更容易引起山間盜匪的注意。
何況，商隊本就是盜匪們最重要的客戶群體之一，所以，混進商隊是一個好去處。
但他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人家商隊根本不願意接納他一個非親非故之人。
不過，眼下似乎峰迴路轉了？
“姜郎君，您……是要出城嗎？”
果然，面前這名叫莊渭笑意盈盈的男人說出了現在姜亭最感興趣的話。
姜亭點點頭，輕嘆一聲，一副垂頭失落的模樣，道：“正是。我本打算去臨川府一遭，只是聽說外間兇險，有山匪流寇作亂，才想要搭上商隊一同出發，只可惜……”
“現在看來，這一遭是去不成了。”
聽見此話，莊渭笑意更甚，道：“臨川府，那正好啊！”
“姜郎君，不瞞你說，某家是一名行商，只是財力不夠，組不起商隊，但也害怕外間兇險。”
“所以，某家聯絡了不少散客，也算是湊出了一支二三十人隊伍，打算一同上路，總有個照應。”
“您要去臨川府，與咱們也算是順道。若不嫌棄，姜郎君可跟隨咱們一同出發。”
姜亭頓時大喜過望，連連點頭：“怎會嫌棄！有如此多人一同上路，姜某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棄？只是，不知何時出發？”
莊渭呵呵一笑，臉上的肥肉翻動，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如今是辰時，咱們隊伍定好的巳時出發，還有幾刻間，姜郎君可再逛逛，巳時前到隊伍來集合便是。”
話說到此，莊渭聲音一頓，然後語氣略有變化，道：“只是，有件事要說在前頭。”
“何事？”姜亭問道。
莊渭伸手指了指不遠處，道：“看！”
姜亭看去，是一小片車隊，已有不少人在那處等候……
莊渭又道：“看到那名黑衣帶刀的人了嗎？為了路上有點保障，某花錢聘請了一位武者隨同……這聘請武者的費用嘛，可不能咱一人掏了，這個得大家平攤！”
姜亭自然不在乎，笑著點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
而後，莊渭離去，只讓姜亭記得出發前回來。
莊渭離去後，姜亭本打算再去附近的攤販處逛逛，吃些東西。
此時，卻有一個他不曾料想到的人拽住了他。
姜亭回首一看，竟是剛才拒絕他的商隊管事。
卻見這商隊管事將他拉到一旁，直到看不見遠處莊渭那車隊的時候，才輕聲道：
“這位小郎君啊！老夫看你年輕，又有修養，方才被拒絕也不曾口出惡言，才來提醒你一聲……這出門在外，人心可是輕信不得啊！”
姜亭面露遲疑，看著老管事，道：“您的意思是……那支隊伍有問題？”
商隊管事連連擺手，道：“老夫可沒說這話，也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提醒你，連咱們這些商隊都要小心翼翼，不敢隨意帶人……這麼鬆散的隊伍，其中……”
說到這裡，管事閉口不言，只是搖搖頭，最後對姜亭道：“老夫言盡於此，你若聽便聽，不聽，那便隨你好了……老夫告辭。”
說完，商隊管事轉頭離開，往商隊的方向去了。
姜亭望著他的背影，露出笑容，感嘆一句：“倒是個面冷心熱之人。”
而後，他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向著莊渭那隊伍走了過去。
老管事在自家商隊的車上坐著，看見這一幕，也只是微微搖頭，嘆氣道：“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唉！”
只是，他卻看不到姜亭臉上的笑容。
有問題又如何？！
到底死的是誰……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