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蜜餞（二）
“龍靈，我把清水帶來了。”
青蘅一手託著一個巨大的陶盆走近，他早有聽到回來找白煜的雌性說的話，既然是摘果子什麼的，就想到龍靈可能會要用到乾淨的水。
他當即翻了翻白煜的帳子，早早去打好水，省的龍靈跑一趟。
“哇，好貼心啊，兔兔~”
青蘅剛把盛滿水的陶盆放下，就被欣喜的龍靈逮住狠狠親了一大口，有些羞澀地捏著自己薄荷綠色兔耳朵，“沒，沒事，這都我該做的，我想著讓你方便些。”
龍靈大大方方地誇他，“謝謝你，我確實懶得跑來跑去，很煩的。”
有個貼心的獸夫確實省不少事。
龍靈坐在白煜搬來的小石凳上，封燼幫她把籃子裡的梅果倒進一個裝水的陶盆裡，她則是摸索著奇大無比的蜂巢。
不消片刻，甜香混著梅果的清酸就飄了開去，正在鞣製獸皮的壯碩獸人、扎堆縫補獸衣的雌性們都不約而同抬起頭，手裡的活計慢了半拍，目光直勾勾地黏在她手裡的東西上。
“龍靈你這是找著啥好東西了？聞著怪甜的。”
有人忍不住出聲，幾個半大的小獸人已經按捺不住，踮著腳湊到她的身邊，一群毛茸茸的小腦袋擠擠挨挨的，眼睛瞪得溜圓。
龍靈笑著把東西放在石桌上，輕輕揭開蜂巢枯葉一樣的半硬外殼，金黃的蜂蜜在陽光下泛著潤亮的光，甜香瞬間濃了幾分，引得周圍人“嘶”地抽了口氣。
“天吶！居然是野蜂蜜！”
獸人自然知道這些是好東西，可是野蜂很毒辣，平時鮮少有獸人願意去弄，容易吃力不討好，更何況龍靈手裡的蜂巢都快趕上小半個帳子了。
“龍靈你的伴侶可真有本事啊！”雌性們誇讚著，白煜大咧咧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封燼則是紅著臉低頭，乖巧說，“只要是龍靈想要的，我都會努力給她弄來。”
白煜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嗤，裝貨
比起這棘手的野蜂蜜，獸人更願意花點力氣去刨野茅根。
話音剛落，人群裡一陣輕動，懷孕的雌性阿月被她的伴侶攙著，扶著腰慢慢走過來，她最近總被孕吐折騰得沒胃口，聞著這酸甜氣倒覺得舒服了些。
“龍靈，”她聲音柔柔的，帶著點孕期的倦怠，“你摘的是酸梅果？能不能先給我兩個？懷崽這陣子總犯惡心，想吃點酸的壓一壓。”
“當然可以。”龍靈趕緊挑了幾顆顆最飽滿的遞給她，又補充道，“不過生吃不太舒服，等我做好這個，又甜又酸更爽口，到時候給你嚐嚐呀。”
她這話一出口，原本只是好奇圍觀的人都往前湊了湊，連平時最沉穩的巫醫都挪了過來，他知道龍靈又要做好吃的了。
龍靈取來乾淨的石板，把梅果仔細洗過，用刀對半切開去核，然後掰下一塊蜂巢擠出蜂蜜，均勻地抹在梅果切面，又撒了些碎梅肉進去拌勻。
“這樣醃上一陣子，蜂蜜的甜能中和梅果的澀，吃起來就不酸得咧嘴了。”她一邊做一邊講解，手指上難免沾了點蜂蜜，被旁邊的小獸人眼尖瞅見，“龍靈你手上亮晶晶的！能吃嗎？”
龍靈被逗笑，沾了點蜂蜜的手指沒躲，嘴饞的小獸人舔了舔立刻眼睛發亮：“甜！好甜！”
“哎！”白煜晚了一步沒有攔住，拎起幾個舔龍靈的小崽子，氣得怒髮衝冠，衝著人群喊道，“這誰家的崽子？！”
見無人認領，白煜將崽子隨即丟進幾個獸人的懷裡，不過是製作美食中的小插曲。
龍靈看得好笑，掰下一大塊淌著蜜的蜂巢，給大家傳著分下去。
獸夫們被她叫來，一人塞了一口，內裡的蜂巢軟乎一些，嚼完甜甜的蜂蜜後便吐出沒味的蜂蠟。
青蘅笑著搖搖頭，蹲下來扶著陶盆使之傾斜，封燼牽起龍靈的手在緩緩流淌的水下清洗乾淨，這才得以繼續處理梅果。
阿月咬了口生梅果，酸得眯起眼，卻舒服地輕嘆了口氣，看著龍靈手裡的動作更期待了，誰都知道蜂蜜的好吃。
龍靈把醃好的梅果裝進乾淨的陶罐裡，陽光落在她認真的側臉和周圍人好奇的眼神上，部落的空地上第一次瀰漫起蜂蜜與梅果交織的、帶著新鮮期盼的氣息。
她看見大家都湊得更近了，索性搬來幾塊平整的石頭圍出個簡易操作檯，指尖輕輕攪動盆裡的梅果，讓水珠沖掉表皮的塵土和絨毛。
“第一步得把果子洗乾淨，不然吃著硌牙。”
她邊洗邊說，水珠順著飽滿的梅果滾落，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光，剛才那幾個小獸人又湊了過來，蹲在旁邊數著盆裡浮沉的果子，嘴裡唸唸有詞。
洗好的梅果被撈進乾淨的木篩裡瀝水，龍靈又從工具堆裡翻出一把小巧的骨刀——這是白煜特意給她打磨的，刀刃薄而鋒利。“果子核不能吃，得挖掉。”
龍靈捏住一顆梅果，骨刀輕巧地從蒂部劃開，轉著圈切到一半停下，用刀尖一挑，橢圓的果核就帶著一點果肉跳了出來，落在旁邊的空盆裡。
“哇！龍靈你好厲害！”一個扎著獸皮小裙的雌性幼崽拍手，眼睛跟著骨刀的動作轉，生怕錯過半點細節。
其實有核沒核區別不大，只是吃著方便些，龍靈才沒那個耐心把一大堆的梅果都剔核呢。
接下來就是醃製了。
其實蜂蜜醃製很簡單，將洗乾淨的果子淹沒在蜂蜜之下就好了，大傢伙看著龍靈用幾個乾淨的陶罐，放完梅果就擠入蜂巢裡的蜂蜜，最後封頂。
粗暴又隨意，讓不少人覺得有些暴殄天物。
白煜看著她動作，情不自禁地發問，“這樣就能放很久嗎？之前摘的野果三天就壞了。”
龍靈點點頭，“蜂蜜能保護梅果不爛，雨季沒食物時候，這個可以當小食，能儲存很久。”
旁邊的阿月早就忍不住了，手裡還捏著剛才那顆生梅果，酸得她嘴角發麻，卻又捨不得丟。
“這樣拌完，是不是就不那麼酸了？”她還記著一開始，龍靈拌好便擱置一旁的梅果。
她看著陶盆裡漸漸被蜂蜜浸潤的梅果，聲音裡帶著期待，手不自覺地撫上圓滾滾的小腹——剛才那口酸勁下去，胃裡翻騰的噁心感果然輕了不少。
“嗯，醃半個時辰，蜂蜜和果酸融在一起，吃起來又甜又潤。”龍靈說著，特意多往幾塊大梅果上抹了些蜂蜜，“阿月你等會兒多拿幾個，這個吃著不刺激，還能潤嗓子。”
陽光曬在陶盆裡的梅果上，蜂蜜漸漸凝成一層薄薄的亮膜，空氣裡的酸甜氣越來越濃，勾得所有人心裡都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就能嚐到這新奇的吃食。
看著眼饞到流口水的大家，龍靈算算時間一聲令下，眾人這才忍不住衝到石桌邊分食蜂蜜拌梅果。
酸甜的黏膩在嘴裡炸開，唇齒間嚼出令人顫慄的酸汁，卻又很快被蜂蜜的甜潤撫平，雌性大多喜歡。
龍靈思維開啟，直接分出一盆加入香料和辛辣的植物，瞬間變成了甜辣的開胃菜，獸人們吃了沒一會，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
趁著今天開心，大家索性圍在一起做飯，白煜負責將龍靈醃製的幾罐梅果抱回去，找個陰涼處放好。
“龍靈，今天你們一家別動手了，等著吃就行。”
龍靈笑著應聲，忙活這麼一會有些小累，又嫌棄石凳硬，直接一屁股坐在封燼懷裡。
“把手伸出來吧，龍靈。”
青蘅拉過她的手，輸送著治癒的異能，幫她緩解疲憊。
封燼在幫她揉摁太陽穴，龍靈便懶散地眯著眼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