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來自東荒域的黑馬
“嘭！”
先是一聲沉悶的碰撞，彷彿兩尊巨山狠狠撞在一起，震得每個人耳膜嗡嗡作響。
緊接著，“轟隆——”的炸響撕裂長空，金色劍光與碧色火焰在比武臺中心轟然炸開，衝擊波如海嘯般向四周席捲，碎石與靈力碎屑混著煙塵沖天而起，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灰幕，徹底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看臺上的驚呼聲被爆炸聲吞沒，連最聒噪的看客都下意識捂住了嘴，心臟隨著煙塵的起落而收緊。
觀陽峰眾人更是霍然起身，目光死死釘在那片翻滾的灰霧上，連呼吸都忘了。
直到煙塵被風一點點吹散，露出底下狼藉的景象，原本平整堅硬的比武臺，此刻已被炸出一個丈許深的大坑，青石板碎裂成齏粉，法陣刻痕被徹底抹去，只剩下坑窪不平的地面和扭曲的金屬護欄，哪裡還看得出半分原本的模樣。
就在這時，煙塵最稀薄處，兩道身影先後踉蹌著跌出。
李奎渾身浴血，玄色衣袍被燒得襤褸，露出的皮膚上佈滿交錯的傷口，有的還在冒著青煙。
他每走一步都在地面拖出長長的血痕，右腿明顯已經用不上力，全靠那柄染血的長劍死死拄著地面，才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態。
斷裂的髮帶垂在肩頭，沾著血汙的臉上卻透著一股悍然的執拗，哪怕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依舊死死盯著前方，不肯讓自己倒下。
而他對面的燕無邪，也沒了半分先前的從容。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髮髻散亂，幾縷染了焦痕的髮絲貼在汗溼的額角，紅色衣袍撕裂如破布，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滲著血，將那抹/紅染得愈發刺目。
他握著乾坤碧綠扇的手微微顫抖，扇面原本瑩潤的光澤黯淡了許多，顯然也消耗極大。
可他看向李奎的目光裡，已無半分輕視，只剩複雜的凝重。
方才最後一擊，李奎藉著突破靈嬰境的勢頭，將新生的靈嬰之力盡數灌注劍身，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劍罡，硬生生劈開了燕無邪的靈技。
而燕無邪則在間不容髮之際，催動木系靈力纏上劍罡，同時引爆了火系靈力，以同歸於盡的架勢將兩人一同震飛。
這才有了此刻兩敗俱傷的局面。
全場死寂，連裁判都愣了片刻。
我的天！這小子也太猛了吧？”看臺上傳來震耳的驚呼，有人指著李奎的方向，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在比武臺上突破晉階就夠嚇人了，居然還能把燕少宮主逼到這份上——我可從沒見過燕少宮主如此狼狽！”
“這李奎到底是什麼來頭？東荒域玄天宗……以前怎麼從沒聽過這號人物？”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起，驚歎、疑惑、探究的目光在李奎與燕無邪身上來回逡巡。就在這陣沸沸揚揚的騷動中，有人突然拔高了聲音，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等等！兩個人都摔出比武臺了啊！這比試結果該怎麼算？總不能算平局吧？”
“個人戰哪有平局的道理？歷屆大賽都沒這規矩！”立刻有人反駁，語氣篤定。
“可就算沒先例，也不能把兩人都判淘汰吧？”又有人蹙眉道，“打到這份上，總得爭出個輸贏才算完！不然豈不是白費了這番苦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目光齊刷刷投向裁判長老。
裁判長老眼底閃過一絲難掩的震驚，轉瞬即逝。
這比武臺由千年玄鐵混合靈晶鑄就，布有護陣加持，已是許久未曾被毀壞得如此徹底了。
他沉默片刻，目光掃過臺下兩道狼狽卻依舊挺立的身影，終於沉聲宣佈，“李奎勝。”
話音落下，全場瞬間炸開了鍋。譁然之聲如同驚濤拍岸，不少人猛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燕無邪可是無極宮少宮主，靈嬰期修士，怎麼會輸給一個剛突破的東荒域修士？
燕無邪眉頭微蹙，卻沒有爭辯，只是深深看了李奎一眼。
那眼神複雜難辨，有不甘，有審視，最終卻化作一絲幾不可察的認可。
他轉身，拖著受傷的身軀，一步步走下比武臺，紅色的破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憑什麼？兩人都出了臺，憑什麼判李奎勝？”
“是不是搞錯了？燕少宮主明明境界更高！”
質疑聲此起彼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就在眾人爭論得面紅耳赤之際，半空中的巨大光幕突然再次亮起。
這一次，光幕上不再是對戰資訊，而是方才那場激戰的最後片段回放。
光影流轉間，只見李奎的金色劍罡炸開時，燕無邪下意識旋身躲避，同時催動火焰反擊。
兩股力量碰撞的剎那，兩人皆被震得倒飛出去，燕無邪的身影先一步越過比武臺邊緣，墜向臺下，李奎則藉著最後一絲靈力強撐了半息，才踉蹌著跌出界外。
慢放的畫面清晰無比，誰先落地、誰先出比武臺，一目瞭然。
看到這鐵證，先前那些質疑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紛紛閉上了嘴，臉上的不滿漸漸被恍然取代。
片刻後，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感嘆，“東荒域玄天宗……出來的人，也太猛了吧！簡直是今年的黑馬啊！”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從裴元到李奎，一個比一個出人意料，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東荒宗門，竟藏著如此多的好手，實在令人心驚。
“李奎勝”三個字鑽入耳中，李奎緊繃的最後一根弦終於繃斷。
他眼前一黑，手中的長劍“哐當”落地，整個人徹底癱倒在染血的碎石上。
後背撞上堅硬的地面時，他卻沒覺得疼，反而長長舒了口氣。
仰頭望著被煙塵染得有些渾濁的天空，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滿足的笑，那笑容裡混著血汙與汗水，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突破了。
贏了。
這就夠了。
“小四！”玄羽真人率先衝上前，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
“四師兄！”喬瀾、明宴禮等人緊隨其後，一個個臉上寫滿擔憂，迅速圍攏過來。
喬瀾不等站穩便蹲下身，指尖搭上李奎的脈門，感受到那雖虛弱卻已穩固的靈嬰境氣息，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別碰他，先讓他緩口氣。”玄羽真人按住想要攙扶的明宴禮，目光落在李奎那張脫力卻帶著笑意的臉上，眸中既有心疼，又有難以言喻的欣慰。
這片狼藉的比武臺邊緣，觀陽峰眾人圍成一圈，將滿身傷痕的李奎護在中央，喧囂的看臺彷彿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經此一戰，各域勢力看向玄天宗的目光，已然截然不同。
先前或許還有人將其視作東荒域的偏遠宗門，帶著幾分輕視與探究，可如今，裴元的雷霆之勢尚未散去，李奎又以化靈巔峰越階戰平靈嬰期的燕無邪，這般實力與韌性，足以讓任何勢力收起小覷之心。
看臺上那些原本姿態倨傲的各域使者，此刻望向玄天宗所在區域的眼神裡，多了敬畏、審視，更有掩飾不住的忌憚。
高臺上，尉遲驚雲與貢黎川再次四目相對。
無需多言，彼此眼中的神色已說明了一切，先前關於與玄天宗合作的念頭，絕非一時興起。
這等藏龍臥虎的宗門，既有潛力，又有血性，顯然比清玄宗之流更值得拉攏。
尉遲驚雲微微頷首，貢黎川亦挑眉回應，兩人心照不宣：看來，是時候認真考慮下一步的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