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談書論道
當天晚上,張守中分別給田玉秀和劉坤打了個電話,請他們第二天去幫忙,這兩個人都欣然答應了,反正閒著也沒什麼事。
打完電話後,張守中在房間裡站了一會,調整呼吸,待到身心清淨之時,兩腿微曲,向左邁出一步,雙臂交叉,掌心上翻,再站直並緩緩向上託舉……
他做了一套八段錦,按照孟夫子告訴他的,所有的動功,速度都要按照自己的身心律動來,不能像老頭老太太那樣放音樂踩鼓點,那樣就變成廣播體操了,從而失去了它原有的功效。
然後,張守中找出了新買的坐墊,開始盤腿靜坐,待到雜念減少乃至消除的時候,那種時而酥麻時而振動的感覺再次出現了,孟夫子曾經告訴過他,這表示體內氣機開始發動,不斷增長的陽氣和體內原先潛藏的邪氣、溼氣進行搏擊所致,這次沒有被打斷,他堅持了兩個小時。
之後,張守中稍微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並很快進入了夢鄉。這是張守中修習靜坐一來的另外一個收穫,就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失眠的情況了。
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張守中叫上了玉和尚田玉秀和坤哥劉坤一起去找知月和陳叔他們,見了面之後,陳叔又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就帶著他們去了沿街房。
來到目的地,見門額上掛著個牌子,上面用顏體寫著“月露書院”四個大字,顏體是唐代書法家顏真卿的書體,他的字筆畫粗而穩健,常用三分筆來寫,就是毛筆的筆肚都要鋪在紙上來寫,比較適合用來寫大字。
光聽發音,和長沙的嶽麓書院同名,知月給他們解釋道,陳叔叫陳露強,她叫趙知月,所以取名為月露書院。
裡面也不需要怎麼裝修,他們要做的就是把衛生打掃一遍、把桌椅等排好,再把筆墨紙等搬過來就行了,人多力量大,五個人三下五除二,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全都收拾好了。
之後,陳叔在附近找了一家飯店,請他們幾個一起去吃飯,他們也沒客氣,都過去了。席間,張守中開口說道:“知月姐,不知道你擅長的是那種書體呢?”
張守中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對說法還是懂一點的,雖然學習不好,但他從小就喜歡書法,在他十歲那年,有一天他父親見他在家練書法,就問他為什麼要學這個,他回答說自己不知道什麼原因,看見別人寫毛筆字就覺得羨慕,所以就用零花錢買來筆和紙自己練習。
他父親說:“看來還真是遺傳啊,其實我還有你爺爺都很擅長書法,後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都封筆不再寫了,現在時代不同了,你想學就學吧,我可以教你。”
張守中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們不再寫的,不過從那以後父親就開始交他學習書法了。
“我學的最多的是柳體和歐體,後來又學的王羲之。小張,你學的是哪些呢?”知月問道。
“這個……,我篆隸行楷都學過一些,可惜學得都不精。”張守中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小張,你學的不會是現代派吧?”坐在一旁的陳叔笑著說道:
“不是不是,現代派的書法我看不懂,所以沒學。對了,陳叔,我也想請教一下,您對現代派書法是怎麼看的呢?”張守中趁機問道。
“所謂現代派,就是融合了一些西方的藝術形式而已,而東方藝術和西方藝術首先在指導思想上有著本質的不同。”
陳叔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古代的西方,人口相對來說並不密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信任程度並不高,所以他們更注重契約精神和科學精神,他們的藝術更側重於標準之美,後來的浪漫主義、印象主義也都是在這個基礎上發展而來的。而在明光,人口相對比較密集而且封閉,一個人的行為就是他的標籤,人們沒有契約也不敢亂來,所以人們更注重精神,那時古人推崇的是《易經》所說的‘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他們所追求的道是超越於物質之上的東西,或稱作南北也行。孟子認為‘充實之為美’,充實的是精氣神。就拿繪畫來說吧,同樣畫一棵草,畫油畫就得畫得非常像才行,而國畫可以多畫幾個葉子或者少畫幾個葉子都行,追求的是神似。”
“陳叔好有學問啊,您剛才說的東西和南北是怎麼回事?我沒怎麼聽明白。”劉坤誇讚道。
“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看法,也不知道對不對。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你們知道吧……,從方位上看,木在東方、金在西方,所以‘東西’說的是有形的物質,火在南方、水在北方,所以‘南北’更接近於無形,只不過平時沒這麼說的。”陳叔笑著說道。
“既然說東西方藝術有著本質的不同,那麼這兩者是不可能融合的了?”張守中繼續問道。
“要想融合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站在更高的高度上,自然可以萬法歸一,不過,到目前我還沒見過有人能融合好的。”陳叔回答道。
“陳叔說的是大道的極致,對我們來說太遙遠了,書法到了唐代,已經基本發展到巔峰了,後人再也無法超越了,許多人就開始嘗試著走其他的路子,不過,好像還沒有成功的先例。比如宋代的那位天才蘇東坡,就曾嘗試著去突破,結果也沒能成功,當代人又嘗試著融入西方的元素,其效果也不怎麼樣。”知月道也總結道。
“你們先別討論了,菜都涼了,先吃飯吧。”玉和尚插話道。
“對對,菜都上來了,再來幾瓶啤酒吧。”陳叔笑道。
吃飯過程中,張守中看到了一個細節,就是玉和尚既不喝酒也不吃肉,還打趣的管他叫大師,問他說是不是真的要出家了,玉和尚只是淡淡的說自己正在修行。這話聽得劉坤哈哈大笑,但另外三個人卻沒笑。
“陳叔,你們收了多少學生?場地能坐滿嗎?”飯後,張守中突然問道。
“一共收了二十幾個,當然坐不滿,你有什麼事嗎?陳叔回答道。
“明後天我能不能去旁聽一下?”張守中雖然學過幾年,但沒有接受過正規的培訓,所以突發奇想,想去跟著學一學。
“當然沒問題。”陳叔回答道。
培訓班開學的第一天,他們沒有大搞場面,只是簡簡單單的舉行了個儀式,就算正式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