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範海燕和範海月(上)
帳篷內,燭火搖曳,映照著範海月與葉傲雪兩張面容。
二人的面孔竟然有些相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母女倆。
這也讓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情感。
得知葉傲雪是親姐姐的女兒,範海月心中百味雜陳,她緩緩開口:“傲雪,你可知,當年你母親範海燕,是我血月教的十大聖女之一,她私自逃離。”
葉傲雪緊了緊拳頭:“她……為何逃離?”
範海月苦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你母親私自將河流改道,還水於民,破壞神教百年大計,那時……還是我掩護她走的。”
葉傲雪緊握著納戒,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那是對母親深深的思念與敬仰。
“那她後來呢?她後來怎麼樣?”範海月激動的詢問。
葉傲雪繼續說道:“母親離開血月教後,遇到了我的父親,他們相愛並生下了我。然而,好景不長,父親為了家族利益,竟與另一女子聯姻,母親因此心灰意冷,獨自帶著我生活在魔宗領地邊緣的一個小屋中。”
說到這裡,葉傲雪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哀傷。
範海月聽後,更是激動得站起身來,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說什麼?你母親她……她在哪裡?”
葉傲雪低下頭,聲音低沉而堅定:“母親……被父親所殺。我為了替母報仇,親手殺了父親。”
範海月聞言,身形一晃,幾乎要倒下,她憤怒地吼道:“那個混賬!他怎敢如此對待我的姐姐!殺得好!殺得好啊!就該殺盡天下負心人!”
葉傲雪抬頭:“是天道宗的宗主助我殺了父親,他如今是我丈夫。”
“天道宗?哼……一個三流小宗門而已,傲雪你跟姨娘走吧!血月神教中,俊傑後生比比皆是,只要姨娘一聲令下,定能給你重新找一個如意郎君!”範海月長嘆一聲。
但葉傲雪卻落淚了。
這可把範海月給弄慌張了:“你哭什麼?”
“我是高興,本以為我孃家沒人了,沒想到現在又多了個姨娘。”葉傲雪喜極而泣。
“傻孩子。”範海月目光復雜地看著葉傲雪,她試圖伸手撫摸葉傲雪的臉,聲音柔和而充滿感慨:“傲雪,看到你,我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彷彿看到了你母親復活了一般。”
葉傲雪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範海月的意思,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卻也帶著一絲苦澀:“所以……你才沒有殺我?”
範海月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溫柔:“是的,我無法對你下手。而且,我現在的身份是血月教的聖女,來此督工,一是為了涼州的黎民百姓,二是為了尋找你母親的線索。”
葉傲雪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因為涼州大旱?”
範海月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
但她還是如實說道:“涼州大旱,確實與水源有關,但並非水源枯竭,而是被汙染了。”
葉傲雪激動地站起身來,聲音堅定而有力:“沒錯!涼州大旱的根本原因,就是血月教和逐日聖宮大規模開採靈石礦,將水源汙染了!這才導致涼州百姓飽受苦難!”
範海月聞言,眉頭緊鎖,她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但她也是血月神教的聖女,沒有那麼大的魄力,去做和自己姐姐一樣的事情。
葉傲雪緩緩抬頭:“姨娘,我隨你回去。”
葉傲雪的這句話,讓正在螢幕外的楚風也大吃一驚。
倒是範海月,激動大喜:“當真?”
葉傲雪點了點頭。
“聖女,這不妥!”外面的女弟子闖入到了帳篷內。
範海月皺眉:“有何不妥?”
“萬一……萬一她,身在血月,心在中洲怎麼辦!”那女弟子說道。
“紅月,你即是我的手下,也是我一手培養的徒弟,難道你對我還有什麼擔心的嗎?這可是我外甥女,親外甥女!”範海月臉色明顯不悅。
紅月是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年輕姑娘,小麥色的皮膚,臉上還有一串刺青,她攥緊了拳頭:“聖女,別忘了,她母親是叛徒!”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了紅月的臉上。
這巴掌打得極重,竟然將紅月的嘴角都打出了血。
紅月睜大了美眸,她簡直不敢相信:“師父,你打我?”
“打你是輕的!為師記得跟你說過,當初若不是傲雪的母親,我早就死在了逃難的隊伍中!那時我們村莊中寸草不生,餓殍遍野,那些平日裡慈祥的阿叔阿伯,都用吃人的目光看著我們姐妹倆!”範海月呼吸急促,聲音響亮。
葉傲雪也好奇了起來:“姨娘,那個村子是我孃的家鄉嗎?”
“沒錯,當時大旱已經開始,今日填埋的屍體,明日就會被人挖出來分食,那時,我和你母親倆個小姑娘,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你還記得,你娘左股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嗎?”範海月閉上了雙眸,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殘酷的歲月。
葉傲雪身子一顫:“是那一道月牙形狀的大傷疤?”
“沒錯……”
範海月看著帳篷內的燭火依舊搖曳,她的思緒飄回了那個遙遠的過去。
那是一個連天空都失去了顏色的年代,乾旱如同瘟疫般蔓延,大地裂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口子,莊稼枯絕,河床露底。
一切宛如煉獄!
當時範海燕與範海月都沒到十五歲,她們站在已經死去多時的父母身旁,他們的身體早已腐爛,蛆蟲在其中穿梭,畫面殘忍而淒涼。
“海月,我們得離開這裡,去明月城,聽說明月城有血月教,加入血月教就能有一口飽飯吃。”範海燕沒有哭泣,她拉著妹妹的手。
而這個明月城,正是血月教的總壇所在,那裡或許能給她們一線生機。
“好,姐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範海月抓著姐姐的手說道。
姐妹倆踏上了艱難的旅程,沿途所見皆是人間慘狀,飢餓與絕望如影隨形。
她們的敵人除了乾旱,還有就是風沙。
乾燥的沙礫刮在臉上,那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切割臉頰一樣,生疼生疼的。
又渴又餓的姐妹兒人,如同風中殘燭,在荒野中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