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
“這是孔子臨終前的話！”
“太山就是泰山！太山壞乎，是孔子認為太山乃是華夏正統的象徵，而當時禮樂崩壞，孔子一生極力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卻得不到認可，所以臨終前感嘆，太山壞乎。”
“樑柱摧乎！則是孔子強大的自信！即便幾乎沒有國君採納他的理念，他卻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信仰。歷史，證明了他的偉大！”
“哲人萎乎！是孔子處處碰壁，甚至被罵作喪家之犬，聊以自嘲。可那時的孔子，也只認為自己是個哲人，是個思想家。”
“可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死後，身份卻遠遠超過了任何王侯將相，被尊為聖人！此後歷朝歷代的文人，哪怕想要向聖人靠攏一絲一毫，都要付出無數的艱辛努力，甚至是一生的窮思力行。”
原來如此！
果然高手在直播間！
這個疑惑剛剛被解開，張凡已經開始回答孔夫子的問題。
孔子因為張凡說出了他心中的三句話，大為震驚，終於對張凡的身份有些相信，這才提出第一個問題：
兩千五百年後，莫非那時候，還有人記得我？
“當然！”
張凡點頭，肅容道：“兩千五百年後，人人可以讀書。天下讀書人，都奉夫子為老師。夫子微言大義，堪為萬世師表！一部《論語》，經典永流傳！”
“論語？”
孔子微微一愣，不解其意。
“夫子，和諸位弟子的言行以及思想，在後世被集合成為一部典籍，稱為《論語》。”
張凡很快解釋道：“《論語》，乃是華夏精神和智慧的源泉，影響了後世兩千多年。”
兩千年……
孔子每每聽到這個數字，都忍不住驚歎感慨。
不敢相信，但……難道竟是真的？
論語……是記錄我的言行？
老人平復了一下呼吸，問道：“那……張凡小友。你從這論語之中，讀到了什麼？”
張凡正色道：“我讀到了人生追求。”
“仁以為己任！”
“修己安人，安百姓！”
“提高自己的修養，讓更多的人得到安樂！”
好！
孔子的眼睛裡，異彩連連，對張凡的身份，不禁又信了幾分。
仁，以為己任！
這正是自己周遊列國，不遺餘力向各位國君推行的思想啊！
可惜……卻無人願意接受！
“我讀到了忠恕之道！”
張凡看了一眼有些激動的夫子，繼續說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啊！
孔子身邊的子貢也忍不住驚訝道：“這些！都是夫子平常教導我們的話啊！你……你如何得知？”
呵……
張凡不答，只是一笑，便又說道：“我們讀論語，還讀到了，如何為人！”
“為人，當孝！悌！忠！信！”
“溫！良！恭！儉！讓！”
呼！
孔夫子聽到這裡，老眼中竟已是蓄滿淚水。
兩千五百年！兩千五百年吶！
他翕動著乾枯的嘴唇，囁嚅自語，眼中依然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欣慰和喜悅。
傳下去了！
我追求的大道！我想要留在這世間的思想！真的傳下去了？
“傳下去了！”
張凡彷彿直接可以窺探到孔子的內心，直接答道：“夫子與弟子的思想，學說，在後世被統稱為‘儒學’，影響極為深遠。”
話音未落，忽然間，天昏地暗，斗轉星移！
啊！
孔子和諸位弟子齊齊驚懼，不明白為何突然就有天地變色，莫非，跟這個自稱來自幾千年後的怪人有關？
轉念間，白晝化作黑暗，夜幕中繁星點點。
天地異象，映照在每個人的瞳仁之中，眼眸深處都有極大的驚恐。
但張凡卻是灑然一笑，伸手遙遙點向空中。
嗡！
彷彿是一指點開混沌，那夜空彷彿起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然後迅速蔓延開去！
波紋的漣漪動盪之際，便有隱約的聲音，從九重天闕上飄蕩而下！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一道法天象地的巨大身影，漸漸隱現於九天之上！
雙手合抱為禮，卻是對著吃驚的孔子，躬身一拜，意態極為恭謹！
啊！
民貴君輕？
說得好！
孔子心中早就隱隱存了這個念頭，但似乎卻沒能總結得如此言簡意賅。
如今忽然聽到，不由得身心暢快，彷彿有什麼念頭一下子變得無比通達。
夜空映像！九天投影！
這難道是神明麼？
可為何神明……反而要向我施禮？
孔子連忙轉向張凡，詢問道：“這！這是哪位神聖？”
張凡舉手向天，道：“此人名叫孟軻，後世尊稱為‘孟子’。孟子傳承您的儒學，並將其發揚光大，乃是您的再傳弟子！”
啊！！
孔子更加驚訝！
這宛如神明一樣的存在，竟然，還是自己的傳人？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空中的孟子虛影向孔子再拜，宛如神音一樣的聲音，貫徹天地。
妙啊！
孔子忍不住讚道：“我說，殺身以成仁。而他卻說，捨生而取義！殊途同歸！說得好！”
得孔子一句認同，空中宛如神祇一樣的孟子，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向孔子再拜，身形卻漸漸隱沒於星空，消失不見。
然而，又有一個聲音，伴隨著又一道波紋的動盪，清晰傳下九天！
“國以民為本！”
“社稷，亦為民而立！”
另一個虛影，服飾與先前似乎完全不同，但同樣是神情肅穆，對孔子執禮甚恭。
這次，不待孔子發問，張凡便舉手向天，介紹道：“在您一千六百年後，傳承儒學思想的大儒，朱熹！”
“朱熹用了四十年的時間，窮盡半生，為儒家經典作注，傳於後世……”
一千六百年！
孔子再次震撼！
而這時，空中的波紋，卻似乎越來越波動急切！
一個個人影，一句句箴言，充斥天地間，聲震寰宇！
“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兩千多年來，孔子之後，儒家思想經過歷代賢人的發揚，早已不止是一部《論語》！
整個華夏民族的精神智慧，力量源泉，盡皆蘊含於此！
正如此時此刻的夜空中，繁星璀璨，點亮了茫茫天幕！
每一句微言大義，都是一顆明亮的星辰！
星光，似乎越來越明亮，最終竟然亮得讓孔子與他的弟子們無法逼視。
但下一刻！
星光驟然間完全黯淡下去！
天空中，恢復了沉沉黑暗，再也不見一絲光亮！
這……
孔子等人都無比驚訝，眼前光怪陸離的奇幻畫面，完全顛覆了他們所有的想象，唯有把目光投向張凡。
這些！難道全是這個叫張凡的人搞出來的？
兩千五百年後！後世之人，已經能夠偷天換日，手摘星辰？
黑夜中，伸手不見五指！
孔夫子和十幾位弟子，努力睜大眼睛，卻無法捕捉到張凡的身影。
陡然間！
皎潔的光華，極其突兀地降臨大地！
那一輪明月，似乎是剛剛掙脫某片烏雲的束縛，終於露出明媚的身姿，向人間遍灑清輝。
黑暗，在須臾間被盪滌一空！
而剛才空中的那些如洪鐘大呂般的吟哦詠歎，彷彿又由輕到重地漸漸響起，漸漸交織成一片……
嗡！
最終化作一聲交響！隨即便重歸寂然！
就在萬籟俱寂，所有人心頭為之一靜的時候，漫天的繁星也忽然出現！
繁星在空中衍化成萬千儒生的身影，對著空中皎潔的月光，齊齊拱手躬身，一拜到底！
萬千儒生同時開口，肅穆的聲音恍若橫亙萬古！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