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要戰便戰
寧缺看了一眼場間眾人，計算起來。
寶樹大師是佛門大悟之人，境界相當於知命中境，甚至更高。
他手中那枚淨鈴帶著最純正的佛性，剛好剋制著桑桑。
程子清是劍聖柳白的師弟，知命中境強者，劍閣他去過，大河劍他感受過，不易對付。
西陵的神衛統領羅克敵，知命中期，神殿官職排前面的人，估計不易對付。
書痴莫山山年輕一輩符道第一人，她很厲害，但她跟師兄談戀愛，想必不會出手。
不過還有境界高深的裁決大神官葉紅魚。
不免開始心神不寧。
即便沒有葉紅魚，面對著懸空寺，劍閣和西陵的三大強者，在揹著桑桑經受佛光鎮壓下，也沒有多大信心離開。
就在計算對策心慌意亂的時候，他看到葉紅魚轉身了，她要離開了？
寧缺頓時懵圈。
“葉紅魚，你什麼意思？”
羅克敵質問道。
葉紅魚駐足了，瞥了一眼他。
“如果你們這些人還不做到留下寧缺，那你也太廢物了。”
說罷她走出了大殿。
“我要回觀裡。”
“佛宗能知道的事情，為什麼道門沒有一點警示。
我更相信光明大神官和天諭大神官的啟示。”
沒有人敢述說這位神官的言行舉止，她目光堅定而凌厲，沒有絲毫的溫情和親近之意。
葉紅魚毫無頭緒的來走，寧缺不理解但是舒緩了一口氣。
葉紅魚趕時間走，自然是有她要辦的事。
她不認定道門不如佛宗。
天諭和光明的啟示，雖有待爭議，但桑桑身心皆淨，一念動便通神術，她是親眼目睹。
再者是她感知了有她哥哥在此，不如趁此機會辦自己的事。
“大師，您是世間德高望重之輩，您說句話吧。”
神衛統領羅克敵，莊嚴肅穆的面容上透露出一股堅定。他看向岐山大師，想讓他發動群眾，表率帶頭。
岐山大師看了他一眼，神色黯然。
寶樹大師拈著銅鈴的手指微微變緊，看著寧缺說道：
“十四先生，放棄吧，我們無意與書院為敵，既然你不是冥王之子，那此事就與你無關。
夫子作為天下正道之首，事關天下人的安危，你應該明白該怎麼做，切莫自誤。”
岐山大師對此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師弟已經變了，不聽他的話了。
“寶樹，不要再搖鈴了。”
曲妮妮瑪怨恨的目光瞬間投向岐山大師。
她舉起了禪杖，喝道：
“既然已經找到了冥王的女兒，那麼世間所有人都不可能讓她逃走。
寧缺即便再強，大家一起上，在他念力耗盡之前，冥王之女早就死了。”
寧缺爆喝道：“我看誰敢第一個上。”
“在萬丈佛光之下他撐多長時間！”
曲妮瑪娣看向眾人說道。
接著看著寧缺厲聲喝道：“寧缺，
你沉默不語這麼久，不做出選擇，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想等著書院來救你。
書院再如何囂張，難道還敢當著天下人護著冥王之女不成！
可笑至極，想想書院為什麼要你們來爛柯寺治病！”
寧缺頓時恍惚不已，不由升起一絲寒意。
來爛柯寺替桑桑治病，是師兄的意思，是夫子的意思。
寧缺將視線落在歧山大師身上，想要尋求答案。
岐山大師沒有任何震驚，只是憐愛的看著他和桑桑。
寧缺心中唸到：不會是這樣的。
他在此期間沉默了很長時間，殿內的人們以為他還無法接受現實，看著他的神情，猜想他在掙扎。
所以等著他醒悟過來，所以一直在勸說著他。
事實上他回想了很多事情，
有很多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從大師兄想跟他換大黑傘開始……
似乎書院後山很多人很早便知道了桑桑的身份。
歧山大師看著寧缺，問道：“如果人間將要因為你背上的小姑娘而毀滅，你會怎麼選擇？”
曲妮瑪娣怒喝道：“天下蒼生的生死，還管他個毛頭小子的選擇。”
寧缺沒有置理他們，一直在沉默思索，選擇，選擇……他必然不會放棄桑桑，他想得是書院那群人的意思。
忽然他想到了書院的人支援他和桑桑成婚，師兄出發前說就當度個蜜月。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來，眼神變得明朗。
“老師同意我和桑桑成婚，還送了一盒糕點給我，
我十二師兄林長安送了一萬兩銀子給我。”
於是乎他緊握住朴刀刀柄，繼續說道：“在我不是書院學生的時候，就已經殺了那麼多野獸馬賊，和阻礙我們活下去的敵人，現在我變的這麼強，難道變得還不如當年嗎？”
聽著這段和他們想象中不一樣的話，眾人心中已然明瞭寧缺的選擇，他們寒意漸起，警惕起來，接下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寧缺看著寶樹大師，冷冽說道：“先前的大師斷定我是不是冥王之子，如我有過約定，是否算數？”
寶樹大師沉默片刻後，說道：“能救天下蒼生，自然可以。”
寧缺回道：“那你先過來先讓我刺一刀。”
寶樹面色平靜：“你將冥王之女放下，莫說毀了我的雪山氣海，就是殺了我又何妨。
道石是我的兒子，但如果你肯以天下蒼生為念，我可以無視這段仇怨。”
對於這個回答，寧缺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子清想了很久，他尊敬書院，尊敬強者。
更是在兩年前的那場戰鬥中，見識到了書院林長安的強大。
所以他不想面對強大的書院，雖然他很佩服寧缺的選擇，但事關天下走向，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他看著寧缺說道：“十四先生，已經確定她是冥王的女兒，那麼無論是我劍閣，還是別的任何修行宗派，都不可能任由你帶著她離開，請你理解這一點。
放下冥王之女，小愛成全大義才是正確選擇。”
寧缺沒有回覆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大黑傘。
再看了一眼桑桑，說道：“走。”
寶樹大師說道：“你們已經走不了了。”
話音落處，爛柯寺懸空寺一百二十八位黃衣僧人從後寺衝來，分不同方位坐在殿前的石坪上。
念起佛經，經聲盪漾。
十七殿的鐘聲再次響起，佛宗的大陣變得愈發強大。
岐山大師眼神怒斥著爛柯寺的弟子。
他們不予理會，因為寶樹是奉懸空寺講經首座的旨意而來。
寶樹大師神情漠然喊道：“師叔…”
“你醒醒吧，如今已是世間大德，不要老了便昏聵行事。
今天保持沉默就好，不要背叛佛門，成為滅世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