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過來啊！
“許捕頭，這種布料，我家是不產的，您可以再問問別家，瞧瞧他們怎麼說。”
“行，麻煩了。”
身著飛魚服，手提佩刀，許仙笑容燦爛，他將布料收回衣袖，拱手施禮。
雖說，今日走訪幾家布行皆是無果，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但也沒有氣餒。
畢竟物證在手……
查出布料主人是誰，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撐傘離開這間布行，許仙暗暗盤旋著距離此地最近的那間布行是哪家，他向前行走著，身後卻忽有人聲遙遙傳來。
“許捕頭！許捕頭！”
兩聲呼喊夾雜著幾分急促。
聲音略顯稚嫩，瘦弱的身軀冒雨奔跑，鞋履踏過水窪，激起水花朵朵，好在有蓑衣相助，這才擋住細雨侵蝕。
否則，在還未回暖的氣候淋場雨，風寒怕是隔日便會找上門來。
“怎麼了？模樣這般倉皇，是遇見什麼事了？”
許仙疑惑詢問，他將油紙傘往少年頭上移了些過去。
“有，有，有……”
似乎是在雨中跑了很久，少年彎腰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
“別急，慢慢說。”
“有人藏屍！”
“？”
又有命案？！
許仙目光一凌，他連忙追問。
“怎麼回事？快細細說來，命案現場在哪？”
“不是，不是，不是命案。”
少年深吸口氣，他擺著手，面色滿是慌張。
“那是什麼？”
“就是有人藏屍！”
少年語氣加重幾分，他道明原因，“我今日去城外放牛，看見城隍廟那有人在埋東西，我有些好奇，就悄悄躲在樹後看了看。”
“你看見了什麼？”
“腦袋！一顆顆圓滾滾的腦袋！烏青烏青的，看著駭人的很！”
“……”
許仙眉頭緊皺，對腦袋二字極為敏感，他想到張殊榮一家。
“領我去看看。”
“這……”
少年遲疑，他扭扭捏捏，吞吞吐吐道，“許捕頭，要不，您還是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還得找人去把我的牛給牽回來呢！”
少年重新邁開步子，他跑的極快，那模樣，像是生怕許仙還要喊他去城隍廟似得。
許仙遙望他離去背影。
陷入沉思。
怎會突然藏屍，露出馬腳呢？
除非……
不是張叔他們。
可，不是張叔他們，還能有誰？
莫非，是樁新案，還未被人發現？
……
臨安城外，城隍廟。
江南細雨如煙，天地茫茫一色，孤零零的廟宇獨立林間，悽悽冷冷悽悽。
許仙遙望著。
心底雖有些許預感，覺得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或許有詐，但他還是來了。
緊緊手裡久未脫鞘的佩刀，許仙撐著傘，閒庭信步，目光卻滿是警惕。
觀察四周是否有可疑之處，他到達城隍廟門前，順著小小門戶望向其內，那高大威猛的城隍雕塑靜靜站立，猙獰面容怒目圓瞪，卻也僅是擺設。
“先看看頭顱在哪。”
許仙目光收回，他圍著城隍廟外牆，搜尋著。
許久。
有棵長勢鬱鬱蔥蔥的大樹下，許仙用佩刀挑開上邊有些泥濘的雜草，整塊不太牢靠的草皮便被掀了起來。
這等隱藏的手段，若是不仔細搜尋，怕是真看不出來。
“難道，當真是巧合？”
許仙眉眼低垂，他輕聲言語。
畢竟，如果是故意引自己前來，何必要將埋顱地藏的這般好？
體內法力如滾滾江河般湧現手臂，勾動著比之其他地方都要顯得稀疏不少的泥石，讓其像是泉眼般，汩汩翻滾。
腐敗惡臭，已能透著泥石，侵入鼻腔。
三顆烏青猙獰的頭顱緩緩拱出來。
依稀還能分辨這頭顱生前面貌，許仙蹲下身。
忽然！
許仙目光一凝，泥石停止翻滾，右手握上刀柄，削鐵如泥般的利刃鋒芒乍洩。
他折身，抬手。
鐺——
且聽輕吟。
寒芒自雨中來，只見青鋒不見人！
淡淡妖氣盤旋繚繞，許仙心有所感，他抬首遙望。
有道人影穿梭樹叢間，正急速遠去，細雨濛濛，遮掩視線，卻依舊能認出，此人乃是天地堂掌櫃，張鼎南！
“你果然與妖魔勾結！”
許仙收攏油紙傘，冰冷春雨淋身，他腳踏玄步，緊緊跟上。
張鼎南不曾回頭。
他身有黑霧纏繞，手化鷹爪，那柄被其捨棄的青鋒便懸浮起來。
化為流光，直衝許仙。
叮——
許仙折身格擋，借青鋒力道，向張鼎南彈射而去。
“去死。”
張鼎南陰陰冷笑，懷中忽然鑽出兩條泛著黑霧的毒蛇，張著血盆大口。
許仙知曉，這是妖氣所化。
沒有實體，但也不能被其咬上。
身形驟止，許仙后撤，揮刀將毒蛇攔腰斬斷，卻有霧氣升騰，順著刀柄包裹住許仙身軀。
“世間邪妄離我身。”
身軀散發青色氣息，許仙輕念，這是清妄咒，憑此將霧氣破散，他遙望已經遙遙離去的張鼎南，從懷中取出符籙。
光華流轉間，身形便陡然出現在張鼎南眼前。
“自己現身，今日就別想走了！”
許仙揮刀。
斬斷細雨，刀光如彎月，擊打在張鼎南身上。
頃刻。
腰部截斷，鮮血流淌。
“小子，你殺不死我。”
張鼎南神情忽而變得詭異。
砰——
軀體爆裂，化為血霧，許仙默唸清妄咒，雙眸清明，見血霧中心有個笑容詭異的人偶。
“李代桃僵！替死人偶！”
許仙咬牙，這張鼎南實在太狡詐！
幾番揮刀，血霧瀰漫刀身，滋滋作響，散發青煙。
細雨再度淋身，許仙掙脫開這腐蝕性極強的血霧，手裡的佩刀也已鏽跡斑斑，他深吸口氣，法力滾滾，他再度追上去。
這次，他沒用符籙，因為今日沒想到會與人動手，準備並不充分。
一路追趕。
回到臨安城，在鱗次櫛比的屋簷上跳躍，細雨如冰冷刮刀般席捲面龐。
張鼎南如泥鰍般鑽入窗戶。
他忽而變得有恃無恐了些。
許仙沒有妄動，畢竟對方現在會這般沉穩，定是事先佈下殺局！
手掌暗暗緊握刀柄。
許仙目光清冽。
張鼎南卻是笑意盎然，他抬起手，勾了勾指，氣沉丹田。
“你過來啊！”
“滿足你。”
許仙猛然發難，鏽跡斑斑的佩刀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勢，嗡嗡直衝張鼎南。
“不好！”
面色頓時一變，張鼎南暗道不妙。
許仙這廝當真謹慎，自己不進來，卻將法力凝聚刀刃，這一擊若是被打中，怕是身體會直接碎裂！
連忙散出霧氣，化作盾牌，將自己包裹在內。
鐺——
輕盈撞擊聲。
夾雜罡風陣陣，席捲屋內所有。
“縮頭烏龜。”
許仙輕念，他其實有些預料不到，這黑霧看似柔軟，卻能如玄鐵般堅硬。
“看我破了你的龜殼。”
許仙目光泛起寒芒，趁張鼎南分心乏術，無法啟動那暗中隱藏的殺招，他奪窗而入，術法凝聚手心，道道雷弧歡呼雀躍，他抬手擊打黑霧盾牌上。
“嘿嘿。”
突然。
陰笑聲響起，龜殼中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不像活人擁有，泛著病態的烏青，腐臭氣息瀰漫，令人作嘔。
“這廝有後手！”
不再加大雷法力度，許仙后撤，雙手結印。
亦是同時，有道黑芒，從那隻人手當中爆射而出。
霎時。
霞光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