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討封
夜風呼嘯,樹影婆娑。
這是一個停放棺材的瓦屋,偌大的房間裡擺放著很多棺材。
油燈的火苗閃爍著,空氣中飄散著香火氣,在瓦屋最裡面有一張竹床,竹床上閉眼盤坐著一個年輕人。
劍眉星目,臉上明明帶著幾分稚氣,坐在床上卻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子時剛到。
“時辰到了。”
床上的年輕人撥出一口氣,睜開眼,明亮的眼睛看著周圍。
他叫林一,孤兒,十七年前,他就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一個一歲的嬰兒,世道混亂,民不聊生,與父母逃亡時遇到響人,父母雙亡,而他恰巧被路過的茅山道人救下收為弟子。
至於名字,則是師傅取的,姓氏跟隨師傅姓林,取一字代表延伸的可能,有一便有二。
生活了如此多年,他也不再想從前的事情,他現在就是林一!而他的師傅就是茅山赫赫有名的林鳳嬌!也有人稱他為林九,九叔!
突然一個黑影掠過窗頭,可是外面寂靜的可怕,連風聲都已然消失,彷彿黑暗要吞噬一切。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傳來,林一嘴角愈漸冰冷,盯著門口。
林一朝竹床旁的老漢投去詢問的目光,老漢滿臉通紅急忙點頭,眼神帶著些恐懼。
兩人皆未言語,敲門聲截然而止,過了幾秒。
好似掐著嗓子說話的尖銳聲傳來:
“徐二狗,你開開門,看我像人麼?”
徐二狗正是老漢的名字,俗話說賤名好養,但似乎並沒有作用。
林一眼睛微睜有些驚訝,如此大膽的討封他還是第一次見。
據師傅所說,如今國運亂序,所有精怪都卯足了勁往上趕,導致所見無一不是做祈求樣,妄他人可憐,這樣對方也能順其心意。
拿起一旁的桃木劍,徑直走到門前,劍尖挑在門栓上,大門被外面的風一吹,瞬間朝內開啟來。
並無精怪,地面空留落葉,門前老枯樹上站著的貓頭鷹,睜著漆黑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已陷入黑幕的村落。
“篤篤篤,徐二狗,你看我像人麼?”
沉悶的敲擊聲再次傳來,徐二狗眼睛瞪得跟燈籠一樣,腳掌頭皮發麻,那聲音宛如精怪就在耳邊與他述說,多次邁開腿想跑,又想到林一叮囑的話,求助般的看向林一。
“別離開竹床。”
林一瞟了對方一眼,竹床旁有他的符咒,可以保平安,不離開就沒事。
眼睛掃過屋內的棺材,共有五副,棺前都放著香爐。
“咿...”
只是一掃,林一便發現問題所在,他們在來時,按照規矩已然為先人上香,並說明來意,並且成功的插上香火,表示得到對方的同意。
如今最中間的那副棺前爐中的香已經消失,連香柄都瞧不見了,其他四副棺前爐裡的香還燃著,要說沒問題那是假的。
思考片刻,林一拿出三柱香,點燃,對著中間的棺材一邊唸叨一邊插上:
“叨擾先輩了。”
說罷,空氣中的氣息彷彿凝固一般,不斷地朝香內湧去,一團黑氣同時籠罩在香爐口,在抗拒他的香,阻止插香!
林一掐著中指,手上發力,猛的按下,黑氣瞬間散開,就在香柄進入香爐的瞬間,棺材板頓時掀開來!
“你敢!”
剎那間,一個黑影撲了過來,尖銳的利爪直朝他面門。
桃木劍橫在面前,擋住利爪。
“咔咔咔”
劍上傳出絲絲斷裂聲,抬起右腿猛然向上踢去。
砰的一聲,踢了一個實打實的。
黑影在空中翻轉,一個小小的黑影落在棺材邊上,頭戴人類斗笠,裝作人樣,透過薄紗能看見其正朝他齜牙咧嘴,還帶有絲絲血色。
“吼,捨得出來了。”
林一面帶笑意,他插的這柱香可是有說法的,俗稱拜死,只要精怪敢承認自己先人的身份,不死也得重傷。
但這也僅僅能整整不懂外事的小精怪,有點道行的都不會去認。
撇了眼帶有裂痕的桃木劍,倒是這鼠精,有著不小道行,怪不得如此膽大。
這是上大貨了!
徐二狗頓時瞪大雙眼,這玩意在村中可不少見,喃喃:“這田老鼠可真像...”
“閉嘴!”
聲音雖小,但也被林一聽到,林一一聲怒喝打斷還要繼續的話語,這些人可真會作死!
討封是那麼容易應答的麼!
若是被討成了,日後精怪犯下過錯,都會記在被討封人頭上,死後下去可是要吃大苦頭的!
徐二狗頓時捂住嘴巴,猛地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再說話。
“你!你!為何三番五次阻攔我!”
眼看就要到手的糖葫蘆,如今卻泡了湯,老鼠氣的渾身發抖,甚至顧不上直身站立,趴在地上,弓起身體,渾身炸毛。
林一擺擺手,沒有先去看那老鼠,反倒探頭進去看了眼屍體,頓時面色一僵。
裡面的屍體面部被啃食大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深吸一口氣,今天看來是不死不休了,不由攥緊手中的桃木劍:
“哪來的毛鼠,一點規矩都沒有。”
毛鼠二字瞬間讓鼠精炸毛,這時期的它最聽不得這話。
雙眼冒出猩紅,四爪抓地,直朝他而去,路至中途,即刻調轉,朝徐二狗衝去。
“呵”
林一冷笑,那是他之前歇息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佈置,緊跟在鼠精後方。
鼠精才接近床邊,身體懸空,利爪高高亮起,就要置徐二狗於死地,突然一道金光閃爍,在空中的鼠精瞬間被彈飛。
身後的林一手執黃符,纏繞在劍柄之上,朝鼠精拍去。
“嘭”
鼠精砸落,在地上開出一個小土坑,嘴角湧出鮮血,四爪一個發力翻過身來,眼中再也沒有起初的囂張,前爪使命的鑿著地面,打洞逃跑是它的天性。
林一沒有阻攔,古怪的看著桃木劍,尋常精怪在他一拍之下,早已無法動彈,是裂痕影響到威力了。
看來回去得換把劍了。
這才有空去看那鼠精呵斥道:“別挖了,出不去的。”
在鼠精進來後,他就啟用了風水陣,還想跑。
精怪身體一僵,彷彿不信邪一般,挖得更迅速了,哐的一聲,利爪碰到金光,如人類所說的一般,它出不去了...
眼中閃過恐懼,隨後被憤怒佔領。
憑什麼,憑什麼別的精怪也是討封。
憑什麼別的精怪都能成功。
憑什麼它成不了?
就因為面前這個男人!
撕扯下頭上的斗笠,它要殺死這裡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