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生死時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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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李萬山成了大黃攻擊的最佳目標。
倆玩意兒跑得那叫一個屁滾尿流，尤其是李萬山，讓大黃攆得嗷嗷叫喚。
後腚時不時就被掏上一口，不是衣裳扯開線就是肉皮子撕掉一塊。
這哥們兒也急眼了，管它前頭是溝是坎，玩兒命似的亂竄，有縫就鑽，有坡就滾，好幾回直接摔得四仰八叉。
這傢伙塊頭大，折騰起來跟頭野豬似的，渾身讓樹枝子颳得血哧呼啦的也不管不顧，愣是把大黃甩得一時半會兒按不住他。
徐峰在後頭也撒丫子猛追，可咋也攆不上這倆貨，反倒越落越遠。
他倒是想玩命，可現在是他追著別人跑，因為追別人再把自己弄傷了，犯不上。所以碰著一些枝枝杈杈還得繞道走。
其實他最想直接摟火，可這槍他擺弄著是真不順手——
早先在農場副業隊那會兒，他倒是摸過五六半，後來倒插門收山貨也擺弄過幾年。可這種雙管獵槍他沒接觸過。
再後來禁槍之後，這玩意兒就再沒碰過。
當年槍法還湊合，可幾十年不摸，現在手裡攥著這鐵疙瘩，哪有彈弓子使得溜？
這麼遠的距離，定點瞄準打固定目標還差不多，可打移動目標，並且還是兩大活人，雖然塊頭不小，但他也沒有一擊致命的把握。
更何況彼此之間還有一些樹木遮擋，兩人跑的路線又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哪跑的那種。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把那倆癟犢子撂倒，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趕緊攆上去，等離近了才能一槍要了他們的小命兒。
從地窨子到林邊兒大道，攏共也就千八百米的距離。幾個大老爺們撒丫子跑起來，分分鐘就能蹽到地方。
這一通窮追猛趕，眼瞅著就到林子邊兒上了。
李萬山和張老三是下半晌兒從達子溝林場開車過來的。
這倆玩意兒先摸到秀山屯，這回學精了，沒把車隨便往道上一橫，找了個寬敞地界兒停好，進屯子裡轉悠了一圈。
他倆嘴上說是來買狗的，其實就是李萬山這癟犢子想往林山秀家門口晃盪，尋思著能不能偷瞄兩眼，再有可能的話再搭個話啥的。
這倆犢子到了林山秀家門口轉悠了半天，就瞅見林山魁一個人在外頭溜達，連林山秀的影兒都沒摸著。
一打聽過道的人才知道，人家一大早就下地幹活去了。
李萬山心裡這個憋屈啊，可也沒招兒，只能拉著張老三往回走。
回想起上回用斧子劈熊的徐峰，他眼珠子一轉，沒急著回去，反倒跟人打聽了一圈，開著車拐到了離徐峰地窨子最近的林子邊的大道上，這才摸進去。
這會兒被徐峰和大黃狗攆得跟喪家犬似的，一看到汽車，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可是救命的玩意兒啊！只要鑽進去，狗就咬不著了，車一發動，徐峰就是跑斷腿也追不上。
這鐵疙瘩跑起來，誰能攆得上？
所以倆人一躥出林子，啥也顧不上了，拼了命地往離他們最近的副駕駛這邊擠。
張老三腿腳快，先扒拉開車門，一屁股拱了進去。
李萬山緊跟著往裡鑽，結果被張老三擋了一下，就這一下耽誤的工夫，大黃“嗷”一嗓子撲上來，照著他腚幫子就是一口！
“哎我操！”李萬山疼得直抽抽，可人已經半拉身子進車了，哪還顧得上別的？
他咬著牙，一把將張老三往駕駛座那邊狠推，自己拼命往裡拱，愣是把七八十斤的大黃狗也拖了起來——
大黃狗還死死咬著他屁股呢，就這麼懸在外頭掛著！
李萬山疼得齜牙咧嘴，也顧不上屁股上血呼啦的傷口，抬腿就往後猛踹。
大黃捱了一腳，“嗷嗚”一聲鬆了嘴，從車上摔了下去。
眼瞅著這畜生在地上打了個滾又要撲上來，李萬山使出吃奶的勁兒“咣噹”把門一關，扯著嗓子嚎：“你他媽等啥呢？快開車啊！”
張老三這會兒手抖得跟篩糠似的，鑰匙插進去愣是擰不動。
第一次打火，“咔咔”兩聲——沒著。
第二次更離譜，連動靜都沒了。
這貨急得直冒汗，嘴裡不住唸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你他媽拜祖宗有個屁用！”李萬山捂著血流不止的屁股，扭頭看見徐峰已經衝出林子，離車就二十來米了。
那眼神，跟要活撕了他倆似的。
就在這節骨眼上，發動機突然“轟”地一聲響了。
張老三差點哭出來，一腳油門下去，破汽車跟抽風似的往前一躥，排氣管噴出一股黑煙。
車輪捲起的塵土正好糊了撲上來的大黃一臉，徐峰的身影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李萬山癱在副駕駛上直喘粗氣，屁股上的血把座椅都浸透了，疼得他直抽涼氣：“操他媽的……這徐峰養的狗比狼還狠……”
張老三握著方向盤的手還在哆嗦，從後視鏡裡瞄了一眼，突然臉色煞白：“山、山哥……那徐峰…….徐峰他……”
“他個屁！還能飛過來不成？”李萬山罵罵咧咧地扭頭往後看，這一看差點把他魂兒嚇飛——
徐峰見這麼追是指定追不上了，但他對這山路熟悉啊，知道怎麼走最近，他是兩條腿用不著非常跑在道上，可以躥著林子跑。
此時的徐峰在山間兩隻腳叨蹬得飛快，眼瞅著就追上來了！
“這癟犢子跑的還真快！”李萬山一巴掌拍在張老三的肩膀上，“老三你他媽倒是給油啊！”
張老三都快把油門踩進油箱了，破汽車“吭哧吭哧”冒著黑煙，可在這山道上愣是跑不快。
眼瞅著徐峰越追越近，車後頭突然“咣噹”一聲響——徐峰竟然一個翻身就跳了上來！
“完犢子了！”張老三帶著哭腔喊，“他、他上車了！”
李萬山和張老三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冷汗順著腦門往下淌。
後車廂傳來的震動讓兩人如坐針氈，彷彿下一秒徐峰就會踹碎玻璃衝進來。
“老三！快！甩掉他！”李萬山捂著血淋淋的屁股，聲音都變了調。
張老三死死攥著方向盤，手心全是汗，車子在山路上左搖右晃，輪胎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猛地一打方向，車身劇烈傾斜，試圖靠慣性把徐峰甩下去。
徐峰半蹲在車斗裡，一手抓著車欄穩住身形，另一隻手攥緊了雙管獵槍。
他眼神冰冷，槍口緩緩抬起，瞄準了駕駛室——只要扣下扳機，這兩個禍害就能徹底解決。
可就在他即將開槍的瞬間，餘光忽然瞥見林子裡晃動的身影——
幾個挎著籃子的婦女正彎腰採野菜，遠處的田地裡還有人影在彎腰鋤地。
徐峰的手指微微一頓。
不能開槍。
槍聲一響，事情就徹底鬧大了。
這倆人是該死，可如果光天化日之下在林子裡殺人，訊息傳出去，他徐峰就成了殺人犯，別說娶林山秀，怕是連秀山屯都待不下去。
現在動手顯然不是最佳時機。
他強壓下翻湧的殺意，呼吸漸漸恢復平穩。
這兩人必須死，但是，要他們死，也得死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絕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既然時機已逝，那就得再找機會，在完全擺脫嫌疑的情況下再動手。
電光火石間，車子猛地拐過一個急彎，徐峰借勢縱身一躍，從車斗跳了下去，落地時順勢一滾，卸去衝力。
他半跪在路邊的草叢裡，冷冷盯著那輛印有“達子溝林場”幾個字樣的破車歪歪扭扭地消失在塵土中。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陰沉。
大黃呼哧呼哧追上來，蹭了蹭他的腿，喉嚨裡發出不甘的低吼。
徐峰揉了揉它的腦袋，看著汽車的方向啐了一口：“別特麼再讓我遇到你們！”
這事兒，沒完。
另一邊，車裡的李萬山和張老三見徐峰突然跳車，先是一愣，隨後狂喜。
“哈哈哈！這慫貨怕了！”李萬山咧嘴大笑，結果扯到屁股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嘶——媽的，這狗日的徐峰，老子早晚弄死他！”
張老三卻笑不出來，握著方向盤的手還在抖：“山、山哥……他剛才明明能開槍，為啥……”
李萬山笑容一僵，心裡也犯嘀咕。是啊，徐峰那狠人，剛才為啥收手了？
他扭頭往後車窗看，遠遠還能看見徐峰站在路邊，像頭盯上獵物的狼。
李萬山莫名打了個寒顫，咬牙道：“管他孃的！先回去，這仇老子記下了！”
車子歪歪斜斜衝上大路，排氣管噴著黑煙，逃命似的往達子溝方向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