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沉澱
太陽從天窗的東邊冒出來，又到西邊藏起來的時候，學長便會送來一天的食物，牆壁上雜亂無章的刻痕間，多了一些翻新的痕跡。
已經半月過去，霍雨浩有些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冥想到浮躁時，就在有限的空間裡舒展一下身體，盯著天窗偶爾飛過的麻雀，靜靜心。
今天應該能突破到二十級了，天夢可是說過二十級後帶自己去啟用第二武魂，可天夢或許是因為頻繁的被驚醒導致現在自己怎麼喊都沒反應。
就算出不去，有個人聊聊天也不錯啊，伊萊克斯師父也是一樣。
看著牆壁上的光線已經爬到了鐵門的監視口上，把門外漆黑的過道照亮，清脆的噠噠聲從過道深處傳來，這不是那個學長的腳步聲，不夠厚重，也沒有習慣性的前踢導致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
一抹紅色的裙襬搶先闖進門口的明亮裡，接著熟悉的身形和依舊帶著面紗的臉龐出現在霍雨浩的眼前。
“小桃學姐，你怎麼來了？”
“驚喜嗎，我把那個送飯的打了一頓，以後就由我來給你送飯了。”馬小桃開啟門上的一個小視窗，把一天份的食物塞了進來。
“啊？學姐霸氣！”霍雨浩接過食物，只有麵包、水還有肉乾，天天吃這三樣，嘴裡早就淡出鳥了。
“那學姐可不可以給我帶點其他好吃的。”
“沒問題，想吃什麼我給你帶，這次我的老師實在是太過分了。”馬小桃就地坐下，火焰從她身上蔓延開來把地上牆上因為潮溼而長出來的苔蘚燒了個一乾二淨，原本腐朽的空氣都帶著被褥曬過太陽的氣味。
“小桃學姐的老師？不是因為我決賽的過錯嗎？”霍雨浩也坐了下來，透過遞食物的小窗看著馬小桃，嘴裡嚼著肉乾，不解的問。
“我當年剛進學院的時候，打的比你還狠，哪有什麼六個月的禁閉，還關到這裡來。”馬小桃覺得周圍太暗了，隨手彈出幾簇火焰，飄在空中，亮堂多了。
“關鍵還是你身上的那個火焰，聽說你取名叫癲火，這個癲火讓我的老師害怕，害怕你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會被影響，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邪魂師。”
害怕，那可太正常了，霍雨浩記得能夠賜予他人癲火的三指，被關押在王城的地底，就在黃金樹的眼皮子底下，這可是能夠顛覆黃金律法的火焰。
“那不更應該斬草除根嗎？”
“說起來還是魂導系的院長，力挺你，說不應該畏懼一個手裡握著大刀的孩子，而是去教育他，影響他。”
“當然，我也有在勸老師。”馬小桃的臉有些微紅，似乎勸的話語在霍雨浩面前有些難以啟齒。
那些什麼一生啊，唯一之類的，這都是為了保護他，馬小桃是這麼對自己說。
在飄浮的火焰下，霍雨浩嚼著乾硬的肉乾，時不時喝一口水，從嘴角偷跑出來的清水，順著下巴，流過喉結，躲進衣襟裡，清澈平靜的眼眸，正看著馬小桃，等待後文。
“咳咳，那什麼，我在這裡呆的夠久了，先走一步，明天我再來給你送吃的。”
馬小桃的背影有些狼狽，好像在躲避著什麼。
過道里的火焰隨著馬小桃的離去，搖搖晃晃的落在地上熄滅，霍雨浩的眼前一黑，突然感覺自己好孤單，直到重新適應了黑暗，才慢慢恢復心靜。
而走在回自己房間路上的馬小桃，則望著夕陽下的海神湖，湖心島開始起霧了，橘色的霧氣柔軟的跟棉花糖一樣。
上一次也是傍晚呢，趁著邪火被壓制，心絃不再緊繃，悄悄闖進來的人兒，像塊牛皮糖一樣，趕都趕不走。
可能是不想再體會邪火的痛苦，也可能……理由想要可以有很多很多，但終歸是心動了吧。
那夕陽下的湖景，再次倒映在馬小桃的眼裡，只是這次沒有迷惘，全是堅定。
秋去冬來。
霍雨浩自從魂力來到二十級後，就開始在精神空間裡銘刻魔法與禱告，全心全意地完成一件事，效率太高了，當然也跟不分晝夜息息相關。
精神之力化成的小人，插著腰，立在精神空間的中央，四周滿是魔法和禱告形成的一個個小光團，被儲存在四四方方的格子裡，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有好幾百個。
只可惜有七個巨大的格子依舊空空如也，被譽為傳說的四個魔法與三個禱告不是現在的霍雨浩可以銘刻的。
“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吧，有什麼事情是第一時間就想去做的？”馬小桃和往常一樣坐在門口，和霍雨浩聊天。
“洗個熱水澡。”
“倒也是，不過正常人都會說要和朋友見面啊，搞個聚會啊，慶祝自己脫離苦海吧。”馬小桃託著下巴，手肘杵在大腿上。
經過六個月每天的交流，馬小桃早就不裝了，這時的她更像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鄰家大姐姐，而不是那個內院排行榜前十的高冷師姐。
“隔幾天就會見面，沒那種想法。”
第一個月還只有馬小桃一個人會來看望自己，後面王冬和蕭蕭偶爾也會結伴而來，跟自己說著學院裡的變化，王冬依舊是一班的班長，周漪和王言老師一起決定的。
每當王冬說話的時候，蕭蕭會有一個小動作，時不時悄悄地看一眼王冬，靈眸所帶來的眼力在黑暗的環境裡看的一清二楚，這場長跑估計還要跑一會兒。
禁閉的時間過半後，和菜頭師兄也會來這裡，不過不是看望，每次都會帶來帆羽佈置的課題，讓霍雨浩完成，還帶了大量的核心法陣圖紙，供霍雨浩參考學習。
六個月的時間，就像是換了一個更加安靜的環境學習。
“其實吧，是大家有點懷念你的烤魚了，六個月沒吃，唐雅那丫頭都快饞哭了。”馬小桃不著痕跡的抹了抹嘴角。
“這就沒辦法了，等我洗完拿熱水澡就舉辦烤魚派對唄。”
霍雨浩也不揭穿，雖然自己和馬小桃的關係在這六個月裡突飛猛進，但終歸是保有少年少女間的含蓄，誰也沒有提出結成戀人的想法。
畢竟總不可能以後回憶時，繞不開的是六個月的禁閉吧。
“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