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奈川之燭
“劍崎，你這速度......是不是有點快？”
辦公桌後的川崎直樹掐滅菸頭，滿臉詫異地看著劍崎律，“我四分鐘前才發的通知，不需要這樣火急火燎吧？”
“副部長給我送錢來了，我怎能不積極呢？”劍崎律攤了攤手。
“其實吧，我們一般是管這叫‘祓除靈異’的，拜託你有點敬畏之心可以嗎？”
“獲得我的敬畏之心需要增加百分之二十的任務報酬。”
“唔噗......”
川崎直樹聽後想吐血，感覺老毛病都得犯了。
這小子絕對是命中註定來破他財的。
入職幹掉的那隻無首女，害他被上面好一通問責，被扣了半年的薪資。
這個的確算是他自己的失職，不全怪劍崎律......但那突如其來的敲詐又是怎麼回事？
報酬結算是財務省那邊的工作，關他屁事啊，一直逮著自己薅！
川崎直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沒關係，這錢後面能報銷，由著他吧。”
吐槽歸吐槽，經過那次任務和敲詐後，川崎發現劍崎律真不是個簡單人物。
不僅僅是超越宗師水平的劍技與一往無前的勇氣，單是他的行事作風就很耐人尋味——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以便自己能獲取到最大利益。
但凡超出一點，都可能會引起反噬，但他就是能精確地把控好尺度，讓人生氣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的。
只有這個年齡，怎麼可能做得滴水不漏？
嗯，一定只是巧合吧。
“律君，唔嗚，跑得......太快了啦......”
直到這時，小澤堇才氣喘吁吁地趕來，胸口劇烈起伏著。
“抱歉，不知不覺地加快步伐了。”
劍崎律走上前，頗為紳士地幫她把氣捋順，旋即說道：“既然咱們三人都到了，川崎副部長，是時候進入正題了吧？”
小澤堇望向他，“三人？”
“喏。”
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潔白的倩影沒有任何徵兆地出現在眾人眼前，依舊是那身顯眼的巫女服。
“劍崎君，你還真是不給未來上司留半點臉面啊。”
月見雪姬不爽地雙手抱胸，撇嘴：“手續剛剛確定辦好了，等你進課室後，看我整不死你。”
副部長默默擦了把汗。
月見雪姬，年輕、美麗又強大的副課長，同時也是機關裡的不穩定因素，多次任務都不聽指揮、我行我素，卻又總是奇蹟般地圓滿完成。
為啥劍崎律腦子抽風，就堅持要去二課呢？
那地方可是新人火葬場啊......
以他的性格，應該不可能被美色給勾住的。
實在想不通，只能用“怪胎是能互相吸引的”來解釋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介紹一下此次任務吧。
此次任務由你們二課負責，由於羽生那傢伙實在不靠譜，只能交由月見全權負責了。
劍崎君，你本還在休假期的，知道我為什麼專門點名要讓你參加嗎？”
“因為有錢要一起賺。”
“這......勉強也算一點吧，”川崎長嘆一口氣，“最主要的原因——你應該是機關所有人中，對靈異發生地點最熟悉的了。”
“不太可能吧，很抱歉我不是喜歡到處亂逛的人，”劍崎律挑了挑眉毛，“就算靈異出現在足立區，我也只清楚公寓周邊和學校，其他地方都沒怎麼逛過。”
“巧了，就是你的學校！”
“......青葉臺高等學校？”
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有靈異鬧騰？
它也是挺閒的。
青葉臺高等學校，足立區一所普普通通的學校，有著像是劣質日漫中的公式化老師和同學，以及不上不下的校園環境。
要不是看它離家近，劍崎律也不會選——畢竟，對前世接受過嚴酷教育的他來說，日本高中知識簡直就是毛毛雨。
這一世，他原本的打算是讀完高中上大學，靠勤工儉學撐到畢業，再去掙第一桶金。
接受清除機關的招募後，賺錢更快更多，他便向學校遞交了退學申請。
誰知，還得再回去一趟......這是要讓他緬懷逝去的校園生活嗎？
川崎直樹很享受他意外的表情，得意了一小會兒後才繼續介紹。
“前段時間，有學生聲稱，自己目擊到舊校舍有女性幽靈出沒，這本是學生間的玩鬧笑談。
但很快，那名學生卻人間蒸發了。
失蹤前她正待在圖書館自習，一段時間後，圖書管理員就在深夜時看到了徘徊在圖書館中的鬼影，正是那名學生。
據管理員描述，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鋸斷，雙眼也被挖去，在只剩軀幹的情況下飄浮在空中，口中還一直在說著聽不懂的話。
初步勘察後，我們藉助儀器確定了模糊的靈異反應，而且極可能是最難纏的「厲鬼」。
劍崎君，你的任務就是進入學校中仔細調查此事，儘可能收集該靈異的情報。”
“聽起來有點噁心，”月見雪姬聽後蹙眉，“按道理說，普通人死後是絕對不會化作鬼的，這表明是強大到能將正常人轉化的靈異存在——這和群生之面有些類似啊。”
“不，比群生之面要嚴重得多。”
川崎直樹神情鄭重，“群生之面吞噬他人，但終究只是增加分身，本質上它還只是個體的靈異，除掉本體後其他分身也都會死去......但厲鬼，卻能製造新的靈異！”
小澤堇點點頭，補充說道：“被鬼殺死後，人變成了俗稱的「倀鬼」，即鬼的僕人——它們聽從於鬼，並擁有著獨立個體。
即便先前役使它們的靈異死去，它們也依舊存在，並能不斷造成慘案。”
劍崎律有些疑惑，“既然事態已經這麼嚴重，你們為何不找個理由先疏散學生，然後再集體派好哥哥們突突進去？”
回應他的，是川崎直樹一聲長長的嘆息。
“劍崎君，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面對靈異，並非是人越多越好的。”
他打了個響指，佔據整面牆的超大螢幕亮了起來：“這是在機關內部被稱為‘神奈川之燭’的慘案——比較久遠的事情了，你們正好都看一看吧。”
這是一段令人渾身發寒的畫面。
十餘個全副武裝的作戰員正詭異地飄浮在半空中，他們的脊椎全部詭異地向後彎折，腦袋全部不翼而飛。
死得不能再死。
突然，所有人的屍體都齊齊豎直朝天，被奇怪的力量引導，紛紛插進硬水泥地之中。
原本是腦袋的位置，紛紛燃燒起幽幽的火光，從高空俯瞰就如同一根根整齊排列的蠟燭。
在那之後，畫面猛地搖晃起來，負責拍攝的高空直升機似乎也受到了影響，不受控制地向下方墜落。
畫面在完全中斷前，正巧停留在“蠟燭”前方。
模糊不清的畫面中，每團燭火之上，都飄蕩著將嘴角咧到耳根的單薄臉皮，和先前死去作戰員的模樣如出一轍。
它們歡呼、縱情高喊著。
似是在慶祝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