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禍水東引
紫菱領的男爵城堡內，此時的氣氛好似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當威廉·米切爾派出的人手中，唯一一名順利從枯木峽口逃回來的護衛重傷歸來，將商隊幾乎全軍覆沒，更重要的是那封關係重大的密信，已經丟失的訊息帶回來時，西恩男爵頓時勃然大怒。
“廢物！一群廢物。”
他彷彿是暴怒的雄獅一樣，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咆哮著將桌面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名貴的瓷器和檔案散落一地。
價值連城的密信丟失，意味著他向漢根伯爵納上的“投名狀”沒了。
更意味著他的野心和計劃，很可能已經暴露在了有心人的視野之內。
最讓他憤怒的是，他竟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盤附近設伏，不易於是在虎口拔牙！
“二十名精銳護衛，竟然連一封小小的密信都護不住？！本男爵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
西恩男爵很憋屈、很憤怒，但他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於是便將所有的怒火，都遷怒到了那些已經死去的，以及那個唯一一個挺著重傷，趕回來報信的護衛身上。
盛怒之下，甚至下令將那名本就重傷垂危的護衛，先拖下去嚴刑拷打一頓，試圖問出更多關於那第三方勢力的資訊，只可惜一無所獲。
一時間，整個男爵城堡都籠罩在雷霆震怒之下，人人自危。
就在這時，管家皮爾斯適時地前來稟報，說是巡邏隊長賽瑞有緊急軍情求見。
賽瑞被帶進書房時，西恩男爵的怒氣已撒的差不多了。
他看著眼前這位前幾天，剛從永冬領灰溜溜逃回來的隊長，眼中充滿了不耐煩。
看著一臉不耐的西恩男爵，賽瑞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想要往上爬，那就絕對不能放過。
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做出了一個痛心疾首、憂國憂民的表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
“男爵大人！屬下聽到西邊官道出事，威廉少爺的商隊遇襲，就立刻趕過來彙報了。”
他先是表了一番忠心。
然後，他抬起頭，語氣帶著幾分後怕和慶幸，以及敏銳恰到好處的邀功。
“大人，你還記得嗎？屬下前日剛剛還向副官大人預警過，我說西邊官道附近有身份不明的人員活動，要加強戒備。”
他捶著胸口，似是追悔莫及的樣子。
“不幸，不幸還是被屬下言中了，西邊官道果然出事了。”
“若非大人您當時英明，採納了屬下的意見，下令加強了巡邏和城門盤查，讓那些賊人不敢太過放肆繼續追擊，不然，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他故意將男爵敷衍的命令，美化成早有準備，他這番話，把責任推給了神秘的、不知名的“第三方勢力”。
同時又不動聲色地把自己形容成了一個仔細觀察、及時預警，甚至間接保護了男爵利益的功臣。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的利益是什麼，但是看西恩男爵的樣子似乎是很重要，那就值得他嘗試一下了。
“只是……”
賽瑞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凝重。
“屬下還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方勢力如此大膽，居然敢在您的領地附近，做出這等襲擊伯爵之子、搶奪重寶的驚天大案？這背後……恐怕不簡單啊大人！”
他將髒水潑出去的同時，又適時地表現了自己的思考和忠誠。
西恩男爵看著賽瑞這番痛心疾首的表演，心中的不耐煩漸漸被驚疑所取代。
他當然記得賽瑞之前的預警，當時他還覺得是小題大做，沒想到居然真的出事了。
而且聽賽瑞的描述，似乎自己當時那敷衍的命令，還歪打正著地起到了一點威懾力的作用，這讓他的臉色多少有些奇怪。
更重要的是，賽瑞提到的“不明勢力”幾句話，讓他越發的犯愁。
難道不是巧合？真的是衝著那封密信來的？
可知道密信和路線的，只有他和漢根伯爵這邊極少數的心腹，到底是走漏了風聲？
或者是奧利侯爵的人？
可奧利侯爵的人，不可能會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還整出個第三方勢力來。
西恩男爵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皮爾斯管家恰到好處地上前一步，附和道。
“大人，賽瑞隊長所言有理。想來確是詭計，不是普通的匪盜所為。”
“賽瑞隊長雖然之前在永冬領判斷失誤，但此次觀察行動、預警及時，也有大功一件。”
“若非他提前示警，引起我們的警惕，恐怕損失會更加慘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依老奴看，賽瑞隊長忠心可嘉，又熟悉周邊情況，或許……”
他樂見得賽瑞將水攪渾，轉移男爵的注意力，這樣自己就不會，因為之前的情報失職被處罰了。
西恩男爵本來就因為密信丟失而心煩意亂，又找不到罪魁禍首而糟心。
聽了皮爾斯的話，再看看跪在地上忠心耿耿、預警有功的賽瑞，也沒心思去細想，下意識對賽瑞的信任度大幅提升。
他確實需要一個熟悉情況，看上去又足夠忠誠的人，去調查這件事。
同時，他也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承擔護衛不力的責任。
想到這裡，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著皮爾斯罵道。
“皮爾斯！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領地周邊出現如此危險的勢力，你的情報部門竟然毫無察覺？”
“若非賽瑞及時提醒我，萬一被人打到城堡裡，這個責任你擔待的起嗎？這個月你的俸祿減半，若是還有下次，你就給我滾蛋，下去吧。”
皮爾斯連忙驚慌地退下，心中暗暗叫苦。
這事怎麼就沒過去呢。
西恩男爵又轉身看向賽瑞，臉色緩和了許多。
“賽瑞。”
“屬下在！”
“這次你預警有功且暫記下，之前的過失就算了，功過相抵。”
男爵沉聲道。
“還有，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普通的巡邏隊員了。”
“本男爵任命你為衛隊副官之一，專門負責領地周邊的情報刺探和安全查處。”
“你給我加把勁，把這次襲擊的幕後黑手揪出來，還要給我盯緊之前永冬領那個詭異的領主。”
他看著賽瑞激動得有些發抖的樣子，又加上了一句。
“好好幹，若能再立新功……哼，本男爵從不虧待有功之臣，到了那時候，別說一個副官，就是皮爾斯這個管家的位置……也說不定能給你坐坐。”
這番話，無異於一個巨大的許諾！
“感謝男爵大人信任，屬下定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賽瑞激動得渾身顫抖，連連磕頭，聲音都因為激動而變了調。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藉助亞瑟那如同鬼神般的情報，他不僅化解了自身的危機，反而因禍得福，一躍成為了西恩男爵面前的“紅人”，信任度大幅提升不說，甚至得到了未來更進一步的許諾。
他在菱形領臥底的這條路上，邁出了關鍵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