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病還需重藥醫，國病當需揮重錘
“你們說，將來事情公開，咱們會不會成為千古罪人？”
城內殺聲震天，皇宮也混亂不堪。
宮人們拼命往皇宮外逃，護衛們則是加緊防務，保護著大唐最後尊嚴。
文華殿內，三個宰相卻沒有半點急迫，彷彿城內廝殺與他們無關。
張說站在視窗，看著混亂的皇宮，忍不住幽幽一嘆。
“後世之事誰又知道。不過，以咱們所做的事，恐怕也撈不到什麼好名聲。”
宋璟一臉氣悶，對姚崇道：“你老人家為什麼不勸勸？”
對面，正拿著棋譜，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姚崇，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你為什麼不去。”
宋璟哼了一聲，沒再接話。
他倒是想去，每次有這念頭，就被兩人攔下來，送到北征軍團的奏章，全部石沉大海。
要不是紅巾軍兵臨洛陽，他這幾天早就去找沐頃了。
邊關打仗，國內亂翻天，皇帝卻不管不顧，這像什麼話。
“三位師父，你們快走吧，叛軍要進城了。”
就在三人沉默，各做各事情的時候，一個小身影從外面跑了進來，催促三人趕緊走。
“殿下。”
三人連忙站了起來。
小傢伙向三人行了一禮，“感謝三位先生半年來的教導，如今國難當頭，李興決定以身殉國，三位先生的恩情，只能來生再報了。”
小傢伙一身小號戎裝，手中拿著短刀，小臉上滿是堅定，一副做好了，為大唐流乾最後一滴血的準備。
三人見此欣慰不已，他們沒白交大半年，這位小殿下可比陛下靠譜多了。
“殿下無需緊張，您會沒事的。”
姚崇上前，拿過了小傢伙手中的刀，防止小傢伙緊張傷到自己。
隨後起身走到門口，對門口守衛的錦衣衛道：“傳令下去，從南城撤出，前往長安。”
“先生，為什麼要放棄洛陽？我們能守住的，只要我們堅持半月，父皇那邊知道訊息，定會調集北征人馬回來平叛。”
一聽到要放棄洛陽，小傢伙滿臉不解，大聲說著自己的想法。
姚崇三人對望了一眼，笑著搖頭。
宋璟蹲下來看著小傢伙：“殿下，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現在看來，我大唐陷入危機，但真實情況，是一場自身的洗禮。”
“洗禮？”小傢伙還是不解。
明明叛軍已經攻到都城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二師傅說沒危險。
宋璟繼續道：“我大唐百年，已經不如開國時的輝煌，就如一個人一般，此時身上到處都是病症。”
“你父皇正在治療這個病人，面對這種病症，別人都是慢慢調養，而你父皇是大刀闊斧。”
“雖然我等不贊同你父皇的方法，但也不得不說，如果能完美度過，這是最快最好的辦法。”
說完這些，他抱起小傢伙，對著姚崇道：“我先帶著殿下他們撤離，後面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姚崇張說點頭，叮囑好好保護好小傢伙。
“唉！”
等宋璟帶著小傢伙離去，姚崇掃視洛陽皇宮，輕嘆道：“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張說笑道：“誰知道呢，說不準這一走，咱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姚崇聞言再次一嘆。
國都被叛軍攻陷，肯定要有人負責任。
皇帝不顧國內情況，跟外敵大戰，雖然有一定責任，可對方是皇帝。
他們三人身為宰相，又留守在洛陽，面對叛軍無力剿滅，甚至還丟了國都。
不管如何解釋，三人都擺脫不了失職無能的名頭，將來史書上，更會濃濃記上一筆。
一旦被清算，三人丟官罷職還是輕的，流放砍頭都有可能。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原本還在抵抗的唐軍，跟隨著大隊伍，快速向城南撤退。
結果剛出城，就遭遇了紅巾軍的伏擊。
除三位宰相和小殿下，在僅有的保護下，突圍成功之外，其他人皆淪為了紅巾軍的俘虜。
“萬歲，萬歲，萬歲！”
沐頃戴著面具，在無數士兵歡呼下，駕馬踏入了洛陽城門。
道路兩邊跪滿了被抓回來的官員和世家大臣們。
聽著紅巾軍士兵的歡呼，身體瑟瑟發抖。
城中百姓，卻沒有多大害怕和緊張。
他們已經打聽過了，紅巾軍從不傷害百姓，甚至到一地還幫百姓幹活，打掃庭院打水。
講究的是軍民一家親。
而且事實確實如此。
破城之後他們都躲在家裡，那些紅巾軍從他們門口路過，只是檢查一下，便客氣的離開了。
當時還有老人感嘆，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這麼禮貌的叛賊。
入了城，沐頃並沒有進入皇宮，甚至還吩咐人保護好皇宮，不許破壞裡面任何一件東西，更不許傷害沒有逃跑的宮人。
他們打的口號可是清君側，誅佞臣。不管外界怎麼看他們，面子工程一定要做好。
將來他招安的時候，紅巾軍內部也不會有多大的抗拒，長久的執行這類命令和口號，時間久了，自己都信了。
“君上。”
同樣戴著面具的黃巢走了進來，將一封摺子放到沐頃面前。
“這是統計上來的名單，除了前段時間跑的一些之外，絕大部分都被抓獲。”
沐頃翻開看了幾眼，拿起硃砂筆，開始在名單上勾勾選選。
畫x的一律處死，畫圈的一律關押。
清理世家也是講究方法的。
跟朝廷作對禍害百姓的，自然要一律清除。
而那些心中有帝王，或者是能拉攏的存在，沐頃都會給予保留。
真要是學黃巢那樣，全部都殺了，大唐那是真的完犢子了。
也正因為他這種選擇性的殺戮，姚崇宋璟張說三位宰相，明知道這一切跟他有關，也選擇了預設，甚至暗自出手相助。
紅巾軍能從青州地界，快速打到洛陽，可少不了這三位宰相的暗中相助。
沐頃要是一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全部殺了，先不說別人，這三位宰相絕對會第一個站出來反了他。
“執行吧。”
確認名單沒問題，沐頃平靜的開了口。
黃巢接過掃了一眼，心中微微一顫。
縱然是挑選著殺戮，可名單上加上關聯的人，也有上萬之多。
抬頭看著批改朝廷奏章的沐頃。
黃巢精神有些恍惚，到現在他還無法適應。
這位兢兢業業，每日勤勞處理國事的帝王，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