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東廠騙局
三個東廠番子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東廠提督太監馮保的心腹，掌刑千戶孫德勝。
\"楊大人別急著走啊。\"孫德勝皮笑肉不笑，\"廠公有請，說有要事相商。\"
徐階沉下臉：\"東廠何時能擅闖內閣大臣府邸了？\"
孫德勝假意行禮：\"徐閣老恕罪。實在是事出緊急，廠公說事關謀逆大案，耽擱不得。\"
楊鳴心念電轉。
東廠突然找上門，要麼是真有要事，要麼是...陷阱！
\"既然是廠公有請，下官自當前往。\"
他從容起身，暗中給徐階遞了個眼色，\"閣老放心，下官去去就回。\"
徐階會意，微微點頭：\"楊主事早去早回，老朽還有軍務要與你商議。\"
跟著番子們離開徐府，楊鳴發現他們走的不是去東廠的路，而是往皇城方向。
\"孫千戶，我們這是去哪？\"
孫德勝神秘一笑：\"到了就知道。\"
穿過重重宮門，一行人竟來到了乾清宮偏殿，皇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楊鳴心中驚疑，表面卻不動聲色。
偏殿內，馮保正在與一人低聲交談。
看清那人面容，楊鳴心頭劇震，竟是高拱！昨夜還在兵部密室密謀的禮部尚書，此刻正與東廠提督言笑晏晏！
\"楊主事來了。\"馮保尖細的嗓音響起，\"快請坐。\"
楊鳴行禮後入座，警惕地觀察著二人。
高拱神色如常，彷彿根本不認識他。
\"廠公深夜召見，不知有何要事？\"
馮保笑眯眯地遞過一份奏摺：\"楊主事看看這個。\"
奏摺是周德威所上，內容竟是彈劾武端王楊正私通嚴黨，證據是一封據稱是嚴世蕃寫給楊正的密信，上面提到\"雪山靈芝\"四字。
楊鳴強壓怒火：\"此信必是偽造！家父與嚴黨勢不兩立，滿朝皆知！\"
\"咱家也這麼想。但皇上看了很生氣，命東廠徹查。這不，特意請楊主事來商量。\"
楊鳴突然明白了。
這是一個局！高拱一黨想借東廠之手打擊武端王府，而\"小閣老\"很可能就是幕後黑手！
\"廠公明鑑。下官願與家父當面對質，以證清白。\"
\"不急。楊主事剛獲恩賞，皇上正在興頭上。不如先查清事實，再行稟報。\"
馮保點頭：\"高大人所言極是。這樣吧，楊主事先回去準備證據，三日後咱們再議。\"
三日後？楊鳴心頭一動。
那不正是龜茲商隊到齊的日子？看來對方是想拖住他！
離開乾清宮，楊鳴直奔太醫院。
他必須儘快與宇文千凝商議對策。
\"小閣老\"的網已經撒開，而武端王府正成為首要目標！
胡商館的屋簷上，楊鳴屏住呼吸。
三更的梆子聲剛過，西城陷入一片寂靜。
月光如水，將他和宇文千凝的影子投在青瓦上。
從太醫院溜出來時，宇文千凝的傷口又滲了血，但她執意要跟來。
\"你左我右。\"宇文千凝壓低聲音，指了指胡商館的後院。
她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銳利如刀。
楊鳴搖頭：\"你在這守著，我去。\"
\"少瞧不起人。這點傷算什麼？\"
\"不是瞧不起。若真有埋伏，我需要有人接應。\"
宇文千凝眯起眼睛，月光下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片刻後，她輕哼一聲：\"半刻鐘不出來，我就殺進去。\"
楊鳴點頭，縱身躍下屋簷。
落地時左肩傷口一陣刺痛，他咬牙忍住。
貼著牆根潛行到後院小門，鎖已被人破壞，果然有人先來了！
推門而入，一股濃郁的香料味撲面而來。
院子裡堆滿貨物，月光下那些西域風格的箱籠像蹲伏的怪獸。
楊鳴抽出短刀，小心靠近亮著燈的主屋。
窗紙上映出兩個人影，正在激烈爭執。
一個操著濃重口音：\"...說好的黃金呢？\"
另一個聲音讓楊鳴渾身緊繃，是周德威！
\"急什麼？等拿到東西，少不了你的。\"
\"等？我的兄弟死了三個！你們漢人就是騙子！\"
楊鳴貼近窗縫。
屋內，周德威背對窗戶站著，對面是個滿臉鬍鬚的西域商人，正揮舞著一張羊皮紙。
桌上放著一把彎刀，刀柄上赫然刻著月牙託星的標記！
\"東西帶來了嗎？\"周德威問。
商人拍了下桌子：\"先給錢！\"
周德威冷笑一聲，突然拔劍。
商人反應極快，抓起彎刀格擋，但周德威劍勢一變，直接刺入對方腹部！
商人瞪大眼睛，緩緩倒下。
周德威從他懷中摸出一個小木盒，開啟看了看，滿意地收入袖中。
楊鳴呼吸一滯。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他猛回頭，看到三個黑衣人已無聲包圍過來！
\"有埋伏！\"楊鳴大喊，同時揮刀逼退最近的黑衣人。
屋內周德威厲喝：\"誰！\"
楊鳴無暇應答，三個黑衣人配合默契，刀光如網罩下。
他左支右絀，很快左臂添了道傷口。
突然，一道銀光從屋頂射來，正中一個黑衣人咽喉！
宇文千凝如鷹隼般撲下，長劍出鞘帶起寒芒。
剩下兩個黑衣人急忙分出一人應對，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三招之內就被刺穿心臟。
\"走！\"宇文千凝拉起楊鳴。
周德威已破窗而出，身後還跟著五個侍衛。
\"抓住他們！\"他厲聲命令。
楊鳴和宇文千凝向後門疾退。
眼看就要脫身，牆頭突然冒出三個弩手！
\"小心！\"楊鳴猛地將宇文千凝推到貨堆後。
三支弩箭破空而來，一支擦過他右肩，頓時火辣辣地疼。
宇文千凝眼中寒光一閃，揚手三枚銀針射出。
牆頭傳來慘叫，兩個弩手栽了下來。
剩下那個剛裝好箭，就被楊鳴甩出的短刀釘穿喉嚨。
\"你受傷了！\"宇文千凝看到楊鳴肩頭的箭傷，臉色驟變。
\"不礙事。\"楊鳴咬牙拔出箭矢，\"快走！\"
周德威的人已包抄過來。
宇文千凝突然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球砸向地面。
\"砰\"的一聲，濃煙四起。
她趁機拉著楊鳴翻牆而出。
\"追！格殺勿論！\"周德威的怒吼從煙霧中傳來。
穿過幾條小巷，宇文千凝發現楊鳴腳步越來越沉。
藉著月光一看，他右肩傷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箭上有毒！\"她心頭一顫，四下張望，看到不遠處有座廢棄的佛塔，\"堅持住！\"
佛塔內蛛網密佈，月光從殘破的塔頂斜射進來。
宇文千凝扶著楊鳴坐下，迅速檢查傷口。
\"是五毒教的'青絲繞'。\"
她撕開他肩頭衣服，看到傷口周圍已泛起詭異的青色，\"三個時辰內不解毒，必死無疑。\"
楊鳴額頭滲出冷汗，卻還強撐著笑：\"沒想到...周德威和'小閣老'...是一夥的...\"
\"別說話。\"宇文千凝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紅色藥丸，\"吞下去。\"
藥丸入喉，一股辛辣直衝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