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三河四州，百萬流民
楊鳴離開了老兵村。
後面他不會經常再過來。
否則有心人肯定會更多的注意這裡。
王府。
楊鳴風塵僕僕，一邊洗臉，一邊聽著李文的彙報。
“黑影放棄殺我了？”
楊鳴洗臉的動作一頓，眼神中露出些許驚訝。
“他們不是不輕易放棄任務嗎？”
楊鳴疑惑問道。
李文搖頭，“或許是他們知道刺殺公子您的任務太難。”
“而且王府的勢力也讓他們感到忌憚。”
楊鳴若有所思，目前來看，這種說法最可靠。
他冷笑一聲，“當我是隻野物嗎，想殺就殺，想不殺就不殺。”
“他們不殺我，而我卻要找他們麻煩。”
李文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反駁。
公子的性格很符合他胃口。
武端王府也是要面子的。
“李叔，繼續查，他們一定是嗅到了危險，所以才放話出來。”
“這件事沒完。”
楊鳴擦乾手掌，眼中殺意波動。
與此同時。
一處宅院中，齊淵氣急敗壞。
“你們收了本公子錢，現在告訴本公子這單不接了，把本公子當猴耍？”
齊淵面前站著一位黑衣人。
後者面部戴著虎紋面罩，使人看不清相貌。
黑衣人聲音低沉，“齊公子不要生氣，這件事確實是我們不對，因此我們會給你兩個補償方案。”
齊淵眯著雙眼，“什麼方案？”
“一是退還公子定金，我們再雙倍賠付。”
“二是退還公子定金，我們免費幫公子殺一個人。”
黑衣人目光閃動。
齊淵聞言心中火氣消下去大半，“哼，你們黑影還算講究。”
黑衣人發出爽朗笑聲，“做生意，我們不能吃虧，客戶也不能吃虧。”
齊淵輕輕點頭。
錢他不缺。
“我選第二個方案。”
齊淵直視黑衣人。
後者輕輕點頭，“不知公子想殺誰？”
黑衣人又補充一句，“這是有條件限制的，不能殺武端王府中人。”
“什麼？”齊淵猛得起身，怒目而視，“這算什麼誠意？”
黑衣人毫不慌張，不緊不慢開口，“齊公子莫怪，殺武端王府中人，勢必會引來楊鳴糾纏。”
齊淵一揮衣袖，轉過身去，單手負立，“他就是一個無用的紈絝，你們還怕他糾纏嗎？”
“無用的紈絝？”黑衣人冷笑。
“齊公子是說，能提出屯田之策，能半月理清京城天牢囚犯屯田名冊的人是無用之人？”
“如果說楊鳴是無用之人，不知公子又是何種人？”
“你！”齊淵猛的回身，手指黑衣人。
後者絲毫不懼。
“齊公子身為齊國公之子，如果還如此輕視楊鳴，恐怕不符合你的身份。”
黑衣人繼續痛擊。
齊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心情。
屯田一策，如今已經傳開。
齊淵只是沒想到這竟然是楊鳴所提。
天牢囚犯名冊一事，齊淵一直認為楊鳴是運氣好而已。
“我還是選第二種方案，等我想好殺誰後，再去找你們。”
齊淵說完抬腳離開。
黑衣人一個閃身消失在屋內。
第二日。
楊鳴早早來到城外粥棚。
粥棚還未開始放粥，可排隊領粥的人一眼望不到頭。
楊鳴臉上露出一抹憂慮。
“公子在想什麼？”李文在旁邊輕聲詢問。
“如此多流民，受災得多嚴重。”楊鳴似是自言自語。
李文扭頭看向流民，“有訊息說是三河四州大澇，洪水沖走了莊稼和房屋。”
“三州之地，百萬流民。”
李文輕嘆一口氣，這種事他管不了。
朝堂上那些人能管，可他們不想管。
“東西寫好了嗎？”楊鳴轉移話題。
有些事情不是他現在能夠改變的。
李文點頭，招呼家兵將提前寫好的公告抬過來。
他特意讓人用墨水在巨大的木板上寫字。
楊鳴看了眼木板很滿意。
流民們也注意到了木板，不過許多人都不識字。
“那是什麼？”
“是不是不給粥喝了？”
“我看不像，應該是放粥的時間變了。”
“你們誰認識字，趕緊去看看。”
原本排好隊的流民開始散亂。
王府家兵立馬上前維持秩序，不讓流民太靠近木板和楊鳴。
“有意……屯，屯田者，可得路費，武端王府護送北上……”
有人結結巴巴說出公告大意。
一眾百姓頓時譁然。
屯田的國策他們在流亡的路上或多或少聽到一些。
可眾人有心無力。
他們中有人找過官府，官府卻說必須回到原籍上冊，不是本地戶籍不關他們的事。
可大家逃到京城，已經耗盡了體力，哪有可能又回到原籍。
“大人，這上面寫的是真的嗎？”
一位花甲老者看向李文。
後者點頭，“老人家，當然是真的，武端王之子在此，有他作保，大家儘管放心。”
無數道目光下一秒匯聚到楊鳴臉上。
武端王的名聲他們都聽過。
那可是朝廷的保護神，聽聞一生征戰，百戰百勝。
“拜見公子。”
老人反應過來，顫顫巍巍下跪。
他這一跪，如同多米諾骨牌，身後之人陸陸續續下跪。
粥棚周邊響起並不整齊的聲音。
“拜見公子。”
楊鳴愣了一下，他是有些震撼，一眼望去所有人都向你下跪的那種震撼。
“老人家快起來。”楊鳴回神連忙走下木架高臺。
“大家快起來。”楊鳴攙扶老人，衝著老人身後的人群大聲開口。
遠處，宇文千凝見到這一幕，嘴唇抿緊，看著那個正攙扶老人坐下的年輕身影。
不知不覺間，她心中逐漸放下成見。
京城這麼多公子，恐怕沒有一個能做到楊鳴這般。
“老人家，您從哪兒來？”
楊鳴擔心老人耳聾，聲音特意大了點兒。
老人抓著楊鳴的手，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眶中肉眼可見噙滿淚水。
“公子，我是河西人，唉……”
楊鳴知道這一聲嘆氣代表什麼。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花甲之年，又怎麼會離開家鄉，千里迢迢來到京城。
“老人家，您子女呢？”楊鳴關切詢問。
“家裡只剩下我和爺爺了。”稚嫩的童聲響起。
楊鳴注意到一個小女孩兒穿出人群來到老人身旁。
“爺爺我餓。”
小女孩兒抓住老人滿是溝壑的手。
老人連忙開口，“妞妞再忍一會兒，一會兒爺爺就給你弄吃的。”
楊鳴這一刻徹底明白老人的心酸。
恐怕老人早就不想活了。
只是放心不下年幼的孫女。
“李叔，粥好了嗎？”楊鳴大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