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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趙匡胤的誅心之計

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偏安江南的君主,而是一個已經將整個天下都視為囊中之物的恐怖存在。

他提出的每一個條件,都精準地打在了契丹的軟肋上。

他知道,自己帶來的那個“瓜分中原”的提議,在李煜這“一統草原”的陽謀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值一提。

“外臣……告退。”

韓德讓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殿。他需要立刻回去,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自己的主上。

因為他隱隱有種預感,耶律賢的選擇,將不僅決定大遼的國運,更將決定整個草原民族未來的走向。

待韓德讓走後,楊嫣然才輕聲問道:“陛下,您真的相信,契丹人會放棄南下這塊肥肉?”

“他們會的。”李煜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因為朕給他們的,不是一塊肉,而是一個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帝國。而且,朕還會送他們一份‘薄禮’,幫他們下定決心。”

他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幾個字,遞給一旁的內察司太監趙方。

“傳朕密令,讓朱元的兵在關中鬧得再大一些,另外,告訴他,他繳獲的那些戰馬,除了優良的送回金陵,其餘的,都以‘走私’的名義,賣給定難軍的党項人,價格要便宜。”

趙方領命而去。

楊嫣然冰雪聰明,瞬間明白了李煜的用意:“陛下是想……讓党項人,先替契丹人嚐嚐我大唐新軍械的厲害?”

“知我者,嫣然也。”李煜笑著將她攬入懷中,“有時候,恐懼,比利益更能讓人做出正確的選擇。朕要讓耶律賢明白,與朕為友,他能得到整個草原,與朕為敵,他的下場,會比趙匡胤,悽慘百倍。”

窗外,夜色漸深,一盤關乎南北、胡漢命運的驚天大棋,已悄然佈下。

……

在金陵城的一角,有一處名為“靜心苑”的宅邸。

這裡亭臺樓閣,草木蔥蘢,環境清幽,卻也是整座金陵城防備最森嚴的地方。

因為這裡住著的,是前宋皇帝,趙匡胤。

自被俘以來,趙匡胤經歷了從癲狂、到絕望、再到如今死寂般平靜的心路歷程。

李煜沒有殺他,也沒有過多的羞辱他,只是將他軟禁於此。

每日裡錦衣玉食,甚至還有歌姬舞女陪伴,但這種將猛虎當成金絲雀豢養的方式,比任何酷刑都讓他備受煎熬。

他曾想過絕食,但御醫總有辦法將參湯給他灌下去。

他也曾想過自盡,但身邊那些看似恭敬的侍從,總能在他動手之前,巧妙地將所有危險物品收走。

漸漸地,他放棄了。

每日裡,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對著一局早已下完的殘棋,一坐就是一天。

這日,一名小太監端著飯菜進來,見他又在發呆,便小心翼翼地將飯菜放下,低聲道:“趙……趙侯爺,該用膳了。”

李煜沒有殺他,卻也沒給他任何正式的封號,宮裡的人便私下裡稱他為“趙侯爺”。

趙匡胤眼皮都未抬一下,彷彿沒有聽見。

小太監嘆了口氣,正準備退下,卻被趙匡胤沙啞的聲音叫住。

“今天,是什麼日子?”

“回侯爺,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節。”

“乞巧節……”趙匡胤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

他想起了多年前,在汴梁的皇宮裡,他的皇后,他的妃嬪,也會在這一天,設案焚香,穿針乞巧。

那時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金陵城,今日很熱鬧吧?”

“是,侯爺。陛下在承天門與民同樂,還放了好多漂亮的煙花。聽說,武備總司新造出一種叫‘九龍吐珠’的煙花,能飛到天上去,炸開九次,像龍一樣,可好看了。”小太監說起這個,眉飛色舞。

“煙花……九龍吐珠……”趙匡胤的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苦笑。他知道,那絕不僅僅是煙花。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

待小太監走後,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房間的角落,搬開一塊鬆動的地磚,從下面摸出了一小截被磨得鋒利無比的鐵片。

這是他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偷偷從食盤的破損處掰下來,用石磚一點點磨出來的。

他握著鐵片,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想著如何了結自己。

他的目光,投向了北方,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卻無比怨毒的火焰。

他不能死。

李煜想讓他活著,受盡折磨。

他偏要活著,他要親眼看到李煜的下場。

他不相信,一個靠著陰謀詭計和所謂“新政”建立起來的帝國,能夠長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李煜如今站得有多高,將來就會摔得有多慘。

他要等著那一天。

與此同時,金陵城外的另一處禁地——大唐皇家武備總司的秘密試驗場,李煜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煙花表演”。

這裡,是整個南唐最高階別的軍事機密所在。

由“格物”新科中最頂尖的匠師和學者組成,專門負責新式武器的研發。

“陛下,請看!”

武備總司的督造,一個名叫李春風的年輕“格物科”進士,滿臉興奮地指著遠處一個百步之外的靶子。

那是一個用厚木板和溼牛皮紮成的,模擬重甲步兵的靶子。

一名士兵,點燃了一個約莫拳頭大小,陶罐模樣的東西,奮力向前一扔。

那陶罐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落在靶子附近。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比之尋常的“驚天雷”要響亮數倍,火光迸射,濃煙滾滾,無數細小的鐵砂和碎瓷片,隨著爆炸的氣浪,向四周飛濺開去。

待硝煙散去,眾人定睛一看,那厚實的靶子,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如同一個破麻袋。

周圍三丈之內,寸草不生。

“好!好一個‘霹靂開山’!”李煜撫掌大讚。

這東西,正是他根據後世的記憶,提出的概念,再由李春風等人耗時近一年,反覆試驗,才研製出來的手投式火藥武器。

其威力,遠非之前那些只能聽個響的“驚天雷”可比。

“陛下,此物之內,除了改良過的火藥,還填充了鐵砂、碎石。一旦炸開,方圓五步之內,人馬難存。若是數十個一同投出,足以在敵陣中,炸開一道口子!”李春風激動地介紹道。

“不錯,不錯!”李煜連連點頭,“量產!給朕不計成本地量產!朕要在北伐之前,讓林仁肇的先鋒營,每個士兵都配上三個!”

朱元在一旁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一把搶過一個樣品,在手裡掂了掂,嘿嘿直笑:“俺的親孃咧!有這玩意兒,還用得著費勁巴拉地衝鋒陷陣?直接在城牆下扔他孃的幾百個,再硬的烏龜殼也給它炸爛了!”

除了這“霹靂開山”,李春風還向李煜展示了另外幾樣新寶貝。

比如,一種新式的床弩,採用了複合弓臂和精鋼絞盤,射程和穿透力都提升了三成不止,能輕易射穿宋軍的重甲和盾牌。

再比如,一種輕便化的拋石機,被命名為“旋風砲”,兩人便可操作,雖然射程和威力不如重型拋石機,但勝在機動靈活,可以隨軍推進,為步兵提供及時的火力支援。

這些,都是“格物科”設立以來,結出的碩果。

它們或許還很粗糙,但卻代表著一個全新的戰爭時代,即將來臨。

李煜看著這些凝聚了無數人心血的殺人利器,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有些沉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東西一旦投入戰場,將會造成何等慘烈的傷亡。

但他別無選擇。

為了終結這個亂世,為了讓自己的國家和百姓不再任人宰割,他必須擁有比敵人更鋒利、更致命的武器。

“春風,你們做得很好。”李煜拍了拍李春風的肩膀,“朕給你們記頭功。但還不夠。朕要你們,繼續研究,朕要射程更遠的火炮,威力更大的炸藥,能日行千里的船。朕要讓大唐的軍力,領先這個時代一百年,一千年!”

李春風等人聞言,無不熱血沸騰,齊聲領命。

就在李煜視察完武備總司,準備回宮之時,欽察院左都御史高遠,卻行色匆匆地趕來求見。

“陛下,出事了。”高遠的臉色有些蒼白。

“何事驚慌?”

“靜心苑……靜心苑那邊,出了亂子。”高遠遞上一份密報,“我們安插在趙匡胤身邊的一名侍從,昨夜被殺了。我們在他的床下,發現了這個。”

高遠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開啟來,裡面是一小截鋒利的鐵片,和一封寫在衣角上的血書。

血書上的字跡很潦草,但內容卻讓李煜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弟,兄為你鋪路,勿忘陳橋之約。待唐主北上,京城空虛,可效仿之。——兄,胤。”

陳橋之約!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李煜。

趙光義能有今天,正是因為他兄長趙匡胤在陳橋發動兵變,黃袍加身,建立大宋。

而現在,趙匡胤這個階下之囚,竟然在策劃,讓他的弟弟,在他李煜御駕親征、京城空虛之時,再來一次“陳橋兵變”!

不,不對。

趙光義已經當了皇帝,他要兵變誰?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李煜腦中閃過。

趙匡胤這不是在策反他弟弟。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傳遞一個訊息,一個陰謀!

他想讓趙光義以為,他李煜也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弟弟,或者一個手握重兵的權臣,會在他北伐之時,效仿“陳橋兵變”,在金陵黃袍加身!

這是一個誅心之計!

他想讓趙光義,將注意力從外部戰場,轉移到他李煜的朝堂內部來。

他想讓趙光義派人,在他南唐的內部,製造猜忌,挑撥離間!

他想用這種方式,從內部,攻破他李煜的堡壘!

“好一個趙匡胤……”李煜將那血書捏得粉碎,怒極反笑,“都成了階下之囚,還不忘給朕下套子。朕真是小看你了。”

“陛下,此事……該如何處置?”高遠緊張地問道,“要不要立刻加強對靜心苑的戒備,將趙匡胤……”

“不必。”李煜擺了擺手,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想玩,朕就陪他玩得再大一點。”

他看向高遠:“你,立刻派人,將這封血書,‘不小心’地洩露出去。要讓金陵城裡,那些對朕新政不滿的舊士族,都知道這件事。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人,會主動跳出來,接趙匡胤這個燙手的山芋。”

高遠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陛下這是要……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臣,明白了!”高遠躬身領命,眼中充滿了對眼前這位帝王心術的敬畏。

李煜望著北方,冷笑一聲。

“趙匡胤,趙光義。你們兄弟倆,還真是給朕送來了一份又一份的大禮啊。既然如此,朕若不還一份厚禮,豈不是顯得太小氣了?”

一場由階下之囚策劃的陰謀,還未開始,便已被洞悉。

並且,即將被它的對手,變成一場席捲朝野,清除內患的政治風暴。

金陵城的天,要變了。

……

金陵城裡,一則驚天秘聞,正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在達官顯貴們的府邸間悄然流傳。

那封自“靜心苑”流出的,據說是前宋皇帝趙匡胤親筆所寫的血書,內容被有心人一傳十,十傳百,描繪得活靈活現。

尤其是那句“待唐主北上,京城空虛,可效仿之”,更是被解讀出了千百種味道,在那些因新政而利益受損的舊士族耳中,無異於天籟之音。

吏部尚書張洎的府邸,書房內燭火搖曳,氣氛壓抑。

張洎,這位在朝堂上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均田畝”的老臣,此刻正與幾位同僚密會。他們都是南唐立國以來的世家大族,根基深厚,盤根錯節,新政的每一條,都像刀子一樣割在他們身上。

“諸位,都聽說了吧?”張洎端著茶杯,手卻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因興奮還是緊張,“那份血書,絕非空穴來風!”

戶部的一名侍郎壓低了聲音:“張公,此事會不會是那李煜小兒的圈套?他心機深沉,不得不防。”

“圈套?”張洎冷笑一聲,將茶杯重重放下,“我等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他何需再設圈套?依老夫看,這正是北邊那位新君,遞過來的橄欖枝!他這是在告訴我們,只要我等能在南唐內部製造混亂,動搖其國本,他宋國的大軍,便會給我們一個‘陳橋之約’!”

眾人精神大振。

他們自動忽略了血書的另一個可能,即趙匡胤在挑撥離間,而是一廂情願地將其解讀為宋帝趙光義的秘密許諾。

畢竟,人總是願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事情。

“張公說的是!”另一人附和道,“李煜小兒倒行逆施,推行惡政,早已天怒人怨!尤其是那‘大唐寶鈔’,簡直是憑空印紙,掠奪我等家財!此乃其命門所在!”

張洎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說得對!釜底抽薪,莫過於此!他不是要用紙換我們的真金白銀嗎?那我們,就讓他這紙,變回廢紙!”

一個陰毒的計劃,在小小的書房內迅速成型。

他們決定,動用所有家族的財力,在同一時間,於金陵城內所有的大唐皇家錢莊,集中兌付寶鈔。

他們要製造一場史無前例的擠兌風潮,徹底摧毀寶鈔的信譽,引爆百姓的恐慌,從而讓李煜的新政,從根基上徹底崩盤。

他們相信,只要金陵一亂,李煜必然焦頭爛額,屆時,就是他們這些“忠臣義士”,與北宋裡應外合的最好時機。

夜色深沉,這些自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並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盡數籠罩。

皇宮,武英殿。

欽察院左都御史高遠,正將一份份密報呈遞到李煜的案前。上面詳細記錄了張洎等人密會的全部內容,甚至連他們計劃在哪家錢莊兌換多少銀兩,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陛下,魚兒已經咬鉤了,是否現在就收網?”高遠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急切。

“不急。”李煜翻看著密報,神情平靜得彷彿在看一本閒書,“餌料下得還不夠,魚還沒吃飽,現在收網,網不牢。”

他抬起頭,看向高遠:“傳朕的旨意,明日一早,讓潘佑在朝會上哭窮,就說國庫因戰後撫卹、興修水利,已所剩無幾。再讓皇家錢莊的人放出風聲,說為了籌集北伐軍費,準備增發一批寶鈔。”

高遠一怔,隨即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這是在火上澆油,故意製造恐慌,逼著那些還在觀望的、心懷不滿計程車族,也跟著跳進這個大坑裡。

帝王心術,竟狠辣至此!

“臣,遵旨。”高遠躬身退下,後背已是一片冰涼。

待高遠走後,楊嫣然從屏風後走出,為李煜添上熱茶,柔聲問道:“陛下,您這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不錯。”李煜握住她的手,眼中寒芒閃爍,“新政推行,阻力重重,皆因這些盤根錯節的舊士族在作祟。不將他們連根拔起,我大唐的肌體,永遠無法真正強健起來。趙匡胤這份‘大禮’,送得正是時候。朕,就要用他們的血,來為即將到來的北伐,祭旗!”

第二日,金陵城的天,徹底變了。

朝堂上,左丞相潘佑聲淚俱下地哭訴國庫空虛,言辭懇切,聞者傷心。緊接著,皇家錢莊要增發寶鈔的訊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

早已蠢蠢欲動的舊士族們,終於下定了決心。

午時剛過,金陵城內最大的幾家皇家錢莊門口,突然出現了十幾支由豪奴、管事組成的長隊,他們推著一車車的“大唐寶鈔”,要求立刻兌換成現銀。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開來。

普通百姓看到這陣仗,哪裡還坐得住?紛紛拿出家中積攢的寶鈔,衝向錢莊,唯恐晚了一步,自己手中的紙幣就真的成了一張廢紙。

一時間,金陵城內,人聲鼎沸,秩序大亂。

張洎府邸,他與一眾同黨正安坐飲茶,聽著外面傳來的喧囂聲,人人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成了!”張洎撫須大笑,“李煜小…不,唐皇他萬萬想不到,他引以為傲的寶鈔,竟會成為埋葬他自己的墳墓!哈哈哈哈!”

然而,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府邸的周圍,一隊隊身著黑甲計程車兵,已經悄無聲息地封鎖了所有的街口。

為首一人,正是剛從蜀地回京不久的忠武將軍,朱元。

他扛著那柄標誌性的陌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嘿,一群傻鳥,還擱這兒樂呢。等會兒,就該輪到俺老朱,請你們樂呵樂呵了。”

一場醞釀已久的雷霆風暴,即將在金陵城中,血腥上演。

……

大唐皇家錢莊總號門前,人潮洶湧,幾欲失控。

人群的恐慌,在看到錢莊內一箱箱白銀被不斷抬出,而外面等待兌換的寶鈔卻依舊堆積如山時,達到了頂點。

錢莊的掌櫃馬三寶,儘管臉上依舊鎮定,但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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