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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國庫空虛

句容縣的捷報,如同一陣春風,吹遍了金陵城的每一個角落。

欽察院左都御史高遠,以雷霆手段,三日之內蕩平百年吳氏,將隱匿的田產、戶籍盡數抄出,人頭滾滾落地。

這不僅僅是一場地方豪強的覆滅,更是皇帝李煜向天下所有盤根錯節的舊勢力,亮出的第一把鋒利無比的刀。

訊息傳開,那些原本還抱著觀望、僥倖心理計程車族豪強,無不噤若寒蟬。

他們這才驚恐地發現,這位年輕的帝王,不僅在戰場上能將不可一世的趙匡胤打得吐血毀容,在朝堂之內,手段更是狠辣決絕,不留半點情面。

一時間,各地州府紛紛上表,痛陳本地積弊,主動請求欽察院入駐,協助清田均吏。

那些曾經被視為燙手山芋的差事,此刻竟成了人人爭搶的香餑餑。誰都明白,與其等著被高遠那樣的“活閻王”找上門來抄家滅族,不如主動配合新政,至少還能保住身家性命。

潘佑的“均田清吏司”衙門,一夜之間門庭若市。

往日裡那些對他愛答不理,眼高於頂的世家子弟,如今一個個笑容可掬,態度謙卑得像是見了親爹。潘佑看著這番景象,心中既是暢快,又忍不住腹誹:這幫欺軟怕硬的傢伙,果然是欠收拾。

早知如此,就該早點把朱元那頭蠻牛放出去,說不定連高遠這把刀都不用亮。

金陵城外,武備總司。

林仁肇依舊站在那巨大的沙盤前,只是這一次,沙盤上插著的,不再是代表宋軍的黑色小旗,而是在南唐境內,密密麻麻插滿了代表著地方豪強勢力的白色小旗。

高遠每攻下一處,他便拔掉一杆。短短半月,沙盤上已是清爽了不少。

朱元則徹底成了這裡的常客,每日無所事事,便來此地尋林仁肇鬥嘴。

“老林,你說陛下這招是不是有點太狠了?”朱元一邊啃著潘佑“孝敬”來的醬肘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這殺來殺去的,把人都殺光了,以後誰來種地?誰來當兵?”

林仁肇頭也不回,冷聲道:“殺的是蠹蟲,不是百姓。一棵樹生了病,若不把爛掉的枝葉剪除,難道要等著整棵樹都爛死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朱元咂咂嘴,“可我總覺得,這高遠就像一把沒有感情的刀,只知道砍。不像我,砍人之前,好歹還會問問他家裡的豬養肥了沒有。”

林仁肇嘴角抽了抽,懶得理他。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走入,呈上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件。“大將軍,汴梁來的急信。”

朱元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啃肘子的動作也停了。

汴梁來的信,在這個節骨眼上,非同小可。

林仁肇接過信,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標記,眼神微微一凝。

這不是軍情,而是來自他們安插在北宋宮廷最高階別密探的親筆信。

他迅速拆開信封,抽出信紙,一目十行地掃過。

看著看著,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似笑非笑,又帶著幾分玩味。

“怎麼了?是不是趙大鼻子又被氣得吐血了?”朱元好奇地湊了過來。

林仁肇沒有說話,只是將信紙遞給了他。

朱元一把搶過,定睛一看,只見信上寥寥數語,字跡娟秀,卻力透紙背:

“趙賊欲以‘焦尾琴’試我,琴在,人亡。妾心如古井,只為大唐波瀾。聞君新政,雷霆萬鈞,妾於深宮,亦感春風。唯願君身康健,龍馬精神。待君臨天下,妾當親為君撫‘破陣’之曲。勿念。——蕊。”

信的末尾,還用極淡的墨跡,畫了一朵小小的芙蓉花。

“嘿!”朱元看完,一拍大腿,樂了,“這花蕊夫人,有種!當著趙大鼻子的面,敢說‘琴在人亡’,這不是指著鼻子罵他是個活死人嗎?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隨即又有些疑惑:“不過,這信是怎麼送出來的?汴梁皇宮,那可是龍潭虎穴,守衛森嚴,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林仁肇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摺好,淡淡道:“自有我們的法子。你只需知道,陛下佈下的網,遠比你想象的要大。”

他頓了頓,看向朱元:“這封信,我需即刻送入宮中。你,是留在這裡繼續啃你的骨頭,還是隨我一同去?”

“去!當然去!”朱元把啃了一半的肘子往桌上一扔,抹了抹油嘴,“這麼好玩的事,我得親眼看看陛下是什麼反應。我猜,陛下看完信,肯定會高興得賞我一百頭烤乳豬!”

林仁肇瞥了他一眼,眼神裡明晃晃地寫著“痴心妄想”四個字。

……

甘露殿。

李煜正與楊嫣然對弈。棋盤上,黑白二子絞殺正酣,看似白子大龍已陷入重圍,岌岌可危,卻在細微處暗藏生機,隨時可能破空而出。

“陛下,你這步棋,走得太險了。”楊嫣然手執白子,蹙眉沉思,“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李煜微微一笑:“棋局如國事,有時,險中方能求勝。若是一味地固守,看似穩妥,實則已落了下乘,早晚會被人蠶食殆盡。”

他話音剛落,內侍張承業便邁著小碎步,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將林仁肇呈上的信,恭敬地遞到了御前。

李煜接過信,展開一看,目光在“琴在,人亡”四個字上停留了片刻,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他能想象得到,那個外表柔弱,內心卻無比剛烈的女子,在說出這句話時,是何等的決絕與驕傲。

他又繼續往下看,當看到“妾心如古井,只為大唐波瀾”時,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這不僅僅是一句表忠心的話,更是一種承諾,一種約定。

“好一個‘只為大唐波瀾’!”李煜忍不住低聲讚了一句。

“陛下,何事如此高興?”一旁的楊嫣然好奇地問道。

李煜將信遞給了她。楊嫣然看完,臉上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她輕聲道:“這位花蕊夫人,當真是個奇女子。身陷囹圄,卻心懷家國,這份膽識與氣節,尋常男子亦有所不及。”

她抬起頭,看向李煜,美目中波光流轉:“看來,陛下這顆閒子,不僅落下了,還在敵營的心臟裡,生了根,發了芽。”

李煜點了點頭,他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看著它慢慢化為灰燼。

“她是一把雙刃劍。”李煜緩緩說道,“用得好,可於無聲處聽驚雷,亂敵心,惑敵目。但若有半分差池,傷的,便是她自己。”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他欣賞花蕊夫人的聰慧與剛烈,卻也明白,將這樣一個女子置於險境,是一種何等的殘忍。

可帝王之路,本就是一條用無數犧牲鋪就的道路,容不得半分婦人之仁。

“陛下是擔心她?”楊嫣然冰雪聰明,立刻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

李煜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朕擔心的是趙匡胤。一個被仇恨與征服欲衝昏頭腦的帝王,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無法預料。他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摧毀。”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

“傳朕旨意。”他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威嚴,“命欽察院,加快清田均吏的進度。再給潘佑增派人手,朕要在一個月內,看到南唐全境的田冊煥然一新!”

“命武備總司,新軍操練,不得有絲毫懈怠。武學堂第一批學員,三個月後,朕要親自校閱!”

“命市舶司,立刻與大食、天竺等國商隊接洽,開闢新的海上商路。朕要南唐的絲綢、瓷器,堆滿他們的國庫!”

一道道命令,從這小小的甘露殿發出,迅速傳遍了整個南唐。

楊嫣然靜靜地看著李煜的背影,她知道,那封來自敵國深宮的信,就像一劑催化劑,徹底點燃了李煜心中的火焰。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讓大唐變得無比強大,強大到足以碾碎一切敵人,強大到足以將那個身陷囹圄的女子,堂堂正正地接回來。

而在殿外偷聽的朱元,則是滿臉的失望。

“就這?”他小聲對林仁肇嘀咕道,“不哭不笑,不怒不喜,就下了幾道命令?沒勁透了。我的烤乳豬,怕是又沒指望了。”

林仁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帝王之心,深如淵海。你若能看懂,現在坐那龍椅的,就不是陛下了。”

朱元撇了撇嘴,心裡卻也不得不承認,林仁肇說得對。他看著甘露殿裡那明亮的燈火,忽然覺得,自己這位年輕的皇帝,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怕得多。

……

句容吳氏的覆滅,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南唐所有士族豪強的臉上。欽察院的雷霆之威,讓“均田清吏”這四個字,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潘佑的日子,一下子好過起來。

那些曾經盤根錯節、油鹽不進的地方勢力,如今變得比誰都配合。田契、戶籍、稅冊,流水般地送到了“均田清吏司”的案頭。潘佑和他手下的官吏們,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但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舒暢。看著一筆筆被追繳回來的欠稅,一畝畝被重新登記的田地,潘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痛快過。

然而,新的問題,很快就來了。

這日,潘佑拿著一份剛剛彙總好的賬冊,愁眉苦臉地走進了甘露殿。

“陛下,臣有罪。”一見面,潘佑就先給自己扣了頂大帽子。

李煜正在翻看一份關於市舶司的奏報,聞言抬起頭,笑道:“潘愛卿何罪之有?你這均田清吏司,可是朕近來聽到的,唯一的喜事了。”

潘佑苦著臉,將賬冊呈了上去:“陛下,您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李煜接過賬冊,翻開一看,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賬冊上記錄的,是新政推行以來,各項預計的開支。

其一,新軍整編。林仁肇那個戰爭狂人,提交上來的軍備換裝計劃,簡直就是個無底洞。新式鎧甲、破陣強弩、戰馬草料……每一項都是天文數字。尤其是朱元那廝,竟然還上書請求成立一支“重甲烤豬騎兵”,聲稱可以極大提升部隊的持續作戰能力和士氣,差點沒把潘佑氣得當場昏過去。

其二,官員俸祿。隨著清吏的深入,一大批貪官汙吏被革職查辦,但也需要提拔大量清廉的新人來填補空缺。為了養廉,李煜下令將官員的俸祿普遍提高了三成。這筆開支,同樣不是個小數目。

其三,興修水利,安撫流民。這是李煜親自定下的國策,眼看春耕在即,各地都在等著朝廷撥款。

其四,也是最讓潘佑頭疼的,是來自吳越的“舊賬”。

畫眉在吳越成功奪權後,吳越正式併入南唐。但隨之而來的,是吳越國庫那本爛得不能再爛的賬。錢俶在位時,為了維持表面的奢華,大興土木,搞得國庫空虛,民生凋敝。如今,這爛攤子,全都甩給了南唐。吳越的官吏要發俸祿,軍隊要發軍餉,百姓要安撫……樁樁件件,都需要錢。

潘佑粗略一算,把這些開支加起來,就算把剛從那些豪強嘴裡摳出來的錢全填進去,也還差著一個巨大的窟窿。

“陛下,國庫……國庫撐不住了啊!”潘佑的聲音裡帶著哭腔,“臣算了算,就算把臣的家當全賣了,也堵不上這窟A窿。要不……要不先把朱將軍那一百頭烤乳豬給……”

“打住。”李煜揉了揉眉心,他也感到一陣頭疼。他知道新政花錢,但沒想到這麼花錢。錢,錢,錢,自古以來,這就是能逼死英雄漢的頭號難題。

“市舶司那邊,還沒有訊息嗎?”李煜問道。

潘佑搖了搖頭:“遠水解不了近渴。海貿的收益,最快也要半年後才能看到。可眼下,不出一個月,戶部的庫房,就得餓死老鼠了。”

君臣二人,相對無言,大殿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就在這時,張承業悄步走了進來,低聲道:“陛下,朱元將軍在殿外求見,說是有天大的喜事要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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