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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錢塘夜宴藏殺機,畫眉一舞亂君心

“傳我將令!全軍集結!老子就是把整個淮南翻過來,也要把這隻瘋狗給揪出來,碎屍萬段!”

然而,就在李重進暴跳如雷,準備傾巢而出與林仁肇決一死戰時,一騎快馬從汴梁方向疾馳而來,帶來了皇帝柴榮的八百里加急聖旨。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卻讓李重進如遭雷擊。

“命淮南諸軍,即刻停止一切主動進攻,轉入全面防守。固守營壘,不得與南唐軍浪戰。待西線戰事了結,再做定奪。欽此。”

李重進拿著聖旨,呆立當場。

不打了?就這麼算了?任由那林虎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

他想不通,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怎麼會下達這樣一道憋屈的命令?

他不知道,他所承受的一切,正是金陵那位年輕帝王想要看到的結果。

……

金陵,御書房。

李煜正與楊嫣然對弈。窗外陽光正好,透過雕花的窗欞,在棋盤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趙方如鬼魅般出現,單膝跪地,呈上一份密報。

李煜的目光從棋盤上移開,接過密報,一目十行地看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陛下,可是淮南又傳捷報了?”楊嫣然落下一子,輕聲問道。

“捷報?”李煜哈哈一笑,將密報遞給她,“這可比尋常的捷報,要有趣多了。”

楊嫣然接過一看,秀眉微挑。密報上寫的並非林仁肇又打了什麼勝仗,而是汴梁朝堂的動向——柴榮採納竇儀之策,決定先進攻後蜀,同時派遣使者前往吳越與南漢,意圖合圍南唐。

“柴榮果然是人主之姿,竟然沒有被林將軍的騷擾衝昏頭腦,反而定下了如此長遠的毒計。”楊嫣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

“毒計雖毒,卻也正中朕的下懷。”李煜捻起一顆黑子,穩穩地落在棋盤的天元之位,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楊嫣然美目流轉,瞬間明白了什麼:“陛下派林將軍去淮南,本就不是為了收復失地,而是……”

“而是為了‘打草驚蛇’。”李煜笑著接話,“朕就是要讓柴榮感受到痛,讓他意識到南唐是塊硬骨頭,不好啃。如此,他才會將目光轉向別處,比如更軟弱的後蜀。他以為是他自己做出的英明決策,殊不知,從林仁肇踏入淮南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按照朕為他寫好的劇本在走。”

這番話,

讓一旁的趙方聽得心驚膽戰。這位年輕的陛下,竟然將雄才大略的周帝柴榮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份算計,這份心機,簡直深不可測。

“柴榮想合圍我們,那我們就來個‘反客為主’。”李煜的眼中閃爍著慧黠的光芒,“他派使者去吳越,朕也派了。只不過,他的使者帶去的是空頭支票,而朕的‘使者’,已經快要把錢俶的心給掏空了。”

他看向趙方:“畫眉那邊,情況如何?”

趙方立刻躬身道:“回陛下,一切順利。畫眉姑娘已深得吳越王錢俶的寵信。錢俶聽信其言,正準備耗費百萬錢,在西湖邊上,為她修建一座‘攬月樓’。同時,他還準備擴建雷峰塔,說要為國祈福。吳越國庫,日漸空虛。而我們透過互市,用奢侈品換回了大量的銅錢與糧食,如今金陵國庫,比內亂前還要充盈。”

李煜滿意地點了點頭。錢俶這條魚,已經死死地咬住了鉤。

“至於南漢……”李煜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劉鋹那個蠢貨,柴榮派去的使者,前腳剛到番禺,朕的信,後腳就送到了劉鋹的案頭。”

他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的副本,遞給楊嫣然。

楊嫣然展開一看,不禁莞爾。

信中的內容,極盡挑撥之能事。李煜在信中稱呼劉鋹為“皇兄”,言辭懇切地分析,說柴榮所謂的“聯合”,不過是想讓南漢當炮灰,去消耗南唐的國力,等南唐與南漢鬥得兩敗俱傷,他大周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將兩國一併吞下。

信的最後,李煜還“善意”地提醒劉鋹,說據可靠訊息,周使懷中藏有劇毒,意圖在宴會上毒殺他,好讓南漢大亂,方便周軍南下。

劉鋹生性多疑,為人又蠢,看到這樣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哪裡還分得清真假。

“結果如何?”楊嫣然忍著笑問道。

“結果?”李煜樂了,“劉鋹當場就翻臉了。他設下‘鴻門宴’,在宴會上,硬說周使要毒害他,不由分說,就把人家給拖出去砍了。現在,南漢與大周,已經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了。”

楊嫣然笑得花枝亂顫:“陛下這一手‘無中生有,借刀殺人’,用得真是出神入化。可憐那周使,稀裡糊塗就成了替罪羊。”

“這叫兵不厭詐。”李煜端起茶杯,悠然地品了一口,“柴榮的‘合圍之策’,如今西線要攻蜀,分身乏術;南線與南漢結了死仇;只剩下一個東線的吳越,還被朕用美人計和經濟戰搞得半死不活。他的包圍圈,還沒形成,就已經被朕戳得千瘡百孔了。”

一計驚淮南,一計亂吳越,一計反間南漢。

三管齊下,不動一兵一卒,便將柴榮苦心孤詣的驚天毒計,消弭於無形。

李煜看著棋盤,棋盤上,黑子已將白子團團圍住,形成了屠龍之勢。

“柴榮以為他在執子,卻不知,他亦是朕的棋子。”李煜緩緩說道,“他為朕吸引了蜀地的火力,為朕擋住了北方的威脅,為朕爭取了最寶貴的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我南唐兵強馬壯,國富民安,屆時,這天下棋局,就該由朕,來定了。”

楊嫣然看著自己意氣風發的夫君,眼中異彩連連。

這,就是她的男人。一個能於談笑間,定國安邦,攪動天下風雲的蓋世君王。

她柔聲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李煜的目光從棋盤上移開,望向窗外遼闊的天空,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遠。

“練兵,積粟,安民。”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後,等。等柴榮打下後蜀,等他耗盡國力,也等他……走到生命的盡頭。”

他知道歷史的走向,柴榮雖然是一代雄主,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他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裡,將南唐打造成一個無堅不摧的強大帝國。

待到潛龍出淵之日,便是天下易主之時。

————

杭州,吳越王宮。

夜色下的西湖,水波不興,倒映著漫天星辰與岸邊的萬家燈火,如同一幅潑墨山水畫。新建的攬月樓便矗立在湖畔,飛簷翹角,雕樑畫棟,比皇宮內院還要奢華幾分。今夜,這裡燈火通明,絲竹悅耳,吳越王錢俶正在此地大宴群臣,慶祝攬月樓落成。

宴會的主角,自然是讓錢俶神魂顛倒的美人——畫眉。

她今日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長裙,裙襬上繡著點點銀色的梅花,長髮如瀑,只用一支簡單的碧玉簪子挽住。她未施粉黛,卻比滿座濃妝豔抹的宮姬更顯清麗脫俗。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錢俶身旁,為他斟酒佈菜,偶爾嫣然一笑,便讓錢俶覺得,便是為她散盡萬貫家財,也是值得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名內侍匆匆走入,附在錢俶耳邊低語了幾句。

錢俶眉頭一挑,隨即笑道:“諸位,今日雙喜臨門。北朝大周的使者,到了。”

話音剛落,一名身著周朝官服,氣度不凡的中年文士,便在內侍的引領下,走走進了攬月樓。

“大周使臣,韓通,參見吳越王。”來人躬身行禮,態度頗為倨傲。

錢俶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自詡為東南之主,與後周雖是臣屬關係,但畢竟是一國之君。這韓通不過一介使臣,竟如此無禮。但他想到大周的強盛,還是壓下不快,笑道:“韓天使遠來辛苦,快快請坐。”

韓通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下,開門見山道:“大王,我奉我國陛下之命前來,是為大王送一場潑天的富貴!”

“哦?”錢俶來了興趣,“不知是何富貴?”

韓通朗聲道:“我家陛下,不日將興兵討伐不臣之國——南唐!陛下有旨,若大王肯出兵相助,從東面夾擊金陵,事成之後,南唐的潤州、常州、蘇州三地,盡歸大王所有!陛下還將上表天子,冊封大王為東南兵馬大元帥,總管三吳之地!”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吳越的文武大臣們頓時議論紛紛。

潤、常、蘇三州,皆是江南最富庶的魚米之鄉,人口稠密,物產豐饒。若是能得到這三州之地,吳越國的實力將暴漲一倍不止。這個誘惑,太大了!

“此言當真?”錢俶也激動得站了起來,呼吸都變得急促。

“君無戲言!”韓通傲然道,“我家陛下一言九鼎,豈會誆騙大王?”

錢俶被這巨大的餡餅砸得暈暈乎乎,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眾臣,大部分人眼中都是貪婪與興奮。與南唐打了這麼多年,如今有機會在強周的幫助下,一舉將其吞併,誰能不心動?

“好!”錢俶一拍大腿,正要答應。

“大王,且慢。”一個清冷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畫眉。

只見她緩緩起身,對著錢俶盈盈一拜,柔聲道:“大王,奴家一介女流,本不該干預國事。但此事關係吳越國運,奴家心中有幾點疑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通臉色一沉,喝道:“大膽妖婦!兩國君上議事,豈有你插嘴的份!”

錢俶頓時不悅,瞪了韓通一眼,隨即對畫眉溫言道:“美人但說無妨,寡人恕你無罪。”

畫眉這才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向韓通,問道:“敢問天使,貴國既有雷霆之威,為何不獨自取了南唐,反而要將這天大的好處,分與我吳越?”

韓通一窒,隨即冷笑道:“此乃我家陛下仁德,念及與吳越的香火之情,不願獨吞罷了。”

“是嗎?”畫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奴家聽聞,南唐新皇李煜,登基之後,雷厲風行,整頓吏治,安撫萬民。更派了猛將林仁肇,在淮南將貴國數萬大軍,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貴國連小小的淮南都啃不下來,又何談直搗金陵?怕不是,想讓我吳越之兵,去為貴國當那馬前卒,消耗南唐的兵力吧?”

她這番話,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韓通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林仁肇在淮南的“光輝事蹟”,早已傳遍天下,是他大周臉上一個響亮的耳光。如今被一個女子當眾揭開傷疤,他只覺得顏面無存。

“你……你一派胡言!”韓通指著畫眉,氣得渾身發抖。

畫眉卻不理他,繼續對錢俶說道:“大王,您想,若是我們出兵,勝了,固然能得三州之地。可我吳越將士,必定死傷慘重。到時候,一個元氣大傷的吳越,坐擁三塊肥肉,在強大的周朝身邊,還能安睡嗎?怕不是今日的南唐,就是明日的我們啊!”

“若是敗了呢?”她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幽幽,“南唐李煜,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連周朝都敢硬碰,豈會放過背信棄義的我們?到那時,周朝遠在北方,隔岸觀火,我吳越,可就要獨自承受南唐的雷霆怒火了。大王,這其中的利害,您可要想清楚啊!”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讓原本頭腦發熱的錢俶和一眾吳越大臣,瞬間冷靜了下來。

是啊,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周朝憑什麼這麼好心?畫眉分析的兩種結果,無論哪一種,對吳越似乎都不是什麼好事。贏了是慘勝,後患無窮;輸了,更是萬劫不復。

錢俶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他看著畫眉,眼神中充滿了感激與後怕。若非她及時提醒,自己險些就為了眼前的利益,將整個國家推入火坑。

“妖言惑眾!”韓通見勢不妙,厲聲喝道,“大王,切莫聽信此女之言!她分明就是南唐派來的奸細!”

“放肆!”錢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韓天使,請注意你的言辭!畫眉是寡人的女人,豈容你在此汙衊!”

他轉頭對畫眉柔聲道:“美人所言極是,是寡人糊塗了。”

隨即,他對著韓通,冷下臉來:“天使,聯合出兵之事,事關重大,容寡人再思量數日。今日天色已晚,天使一路勞頓,先請回驛館歇息吧。”

這便是毫不客氣的逐客令了。

韓通氣得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自己堂堂大周使臣,竟然會敗在一個女人的三言兩語之下。他憤憤地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看著韓通狼狽的背影,吳越君臣都覺得心中出了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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