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為先帝報仇！誅殺國賊
當夜，三更時分。
廬州城外，原本沉寂的靖邊軍大營突然鼓聲大作，殺聲震天。哥舒宗遠一改連日來的頹勢，如同猛虎下山，親自率領敢死隊，抬著雲梯，扛著撞木，冒著城頭如雨的箭矢和滾石擂木，向廬州北門發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給俺殺！第一個登上城頭的，賞金百兩，官升三級！”哥舒宗遠揮舞著大刀，咆哮著衝在最前面。
幾乎在同時，廬州東門外，張承業指揮的靖邊軍主力，也推著巨大的攻城槌和望樓，向城門和城牆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投石機呼嘯著將一塊塊巨石砸向城頭，火箭如流星般射入城內，引燃了數處房屋。
西門和南門方向，也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火光沖天。
廬州守將趙義被這突如其來的全線猛攻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原以為李煜會繼續圍困，沒想到對方竟會選擇在深夜發動如此規模的強攻。
“頂住！都給我頂住！”趙義在城頭來回奔走，嘶聲指揮，“李煜小兒瘋了！他們這是在做困獸之鬥！只要我們守到天亮，他們必然力竭而退！”
然而，他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靖邊軍的攻勢，一波猛過一波，彷彿沒有窮盡。尤其是北門的哥舒宗遠，簡直如同一個殺神，身中數箭，依舊渾然不顧，浴血奮戰。東門的張承業，則指揮若定，攻城器械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城牆上的守軍死傷慘重。
更讓趙義心驚的是，城內似乎也出現了混亂。一些平日裡被他壓制的地方勢力和對李從善不滿的軍官，趁著城外大軍猛攻，開始在城中煽動士兵，製造騷亂，甚至有人試圖開啟城門接應靖邊軍。
“將軍！不好了！東門……東門城樓被靖邊軍的投石機砸塌了一角！”
“將軍！北門……哥舒宗遠那個瘋子，已經帶著人衝上城牆了！”
“將軍！城內……城內糧倉方向起火了！好像是……好像是王參軍他們乾的！”
一個個壞訊息接踵而至，趙義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知道，廬州守不住了。
“撤！向南門撤退！保護本將突出重圍！”趙義當機立斷，準備棄城逃跑。
然而，為時已晚。
“趙義休走！納命來！”一聲霹靂般的暴喝，哥舒宗遠如同天神下凡，渾身浴血，手持滴血的大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與此同時，東門方向也傳來了震天的歡呼聲，靖邊軍的旗幟，已然插上了廬州東門的城樓。
天色微明，廬州城頭，已盡是靖邊軍的旗幟。趙義力戰被擒，城中殘餘守軍紛紛投降。
李煜策馬立於廬州城下，望著城頭飄揚的“靖邊”大旗，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傳我將令！”李煜的聲音在晨曦中顯得格外清晰，“大軍休整一個時辰，補充彈藥糧草！一個時辰後，全軍開拔，目標——金陵！我要在今日日落之前，兵臨金陵城下！”
“為先帝報仇！誅殺國賊李從善！”
數萬靖邊軍將士齊聲怒吼，聲震雲霄，帶著復仇的烈焰，向著金陵的方向，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席捲而去。
而此刻的金陵城內，一場倉促而荒唐的“登基大典”正準備在皇宮太極殿舉行。
李從善身著趕製出來的龍袍，頭戴冕冠，在數百名心腹禁衛的簇擁下，準備接受百官的“朝賀”。
然而，殿外廣場上，以太傅潘佑為首的數十名老臣，卻身著孝服，跪伏於地，聲淚俱下，痛陳李從善十大罪狀，懇請其退位，為先帝發喪，迎立太子李煜。
“大膽逆賊！竟敢在此妖言惑眾，擾亂大典！”李從善又驚又怒，厲聲喝道，“來人！將這些老匹夫給本……給朕拿下！打入天牢！”
早已埋伏在側的齊王府兵士一擁而上，與潘佑等人帶來的少數忠義護衛展開了激戰。一時間，莊嚴肅穆的皇宮，變成了血腥的戰場。
潘佑等人雖然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但個個抱定了必死之心，奮勇抵抗。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衝散。
就在李從善以為大局已定，準備繼續他的登基大典時，異變陡生！
殿內兩側的廊柱之後，突然衝出數百名身著禁衛軍服飾的兵士，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刀槍，直指御座上的李從善！為首一人，正是禁軍統領之一，張覺。
“李從善！你弒君篡逆，天理不容！今日我等便要為先帝報仇，為太子殿下清道！”張覺怒目圓睜，大喝道。
李從善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最為倚仗的禁軍之中，竟然也藏著如此多的反對者。
“護駕！護駕！”李從善尖叫著，連滾帶爬地躲到御座之後。
他身邊的心腹衛隊立刻與張覺的部隊廝殺起來。太極殿內，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這場突如其來的宮廷政變，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金陵城的天，徹底變了。
而決定最終結局的，將是城外那支正急速奔來的復仇大軍。帝星隕落，新日將升，南唐的命運，懸於一線。
…………
太極殿內的廝殺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塊巨石，在金陵城中激起了層層漣漪。張覺率領的禁軍雖然人數不少，但李從善經營多年，其心腹死黨亦非庸手。雙方在殿內殿外展開了殊死搏鬥，鮮血很快染紅了漢白玉的臺階。
潘佑等老臣被齊王府的兵士衝散，不少人當場血濺宮門，但他們的呼號與張覺的行動，無疑點燃了早已埋藏在金陵城中對李從善不滿的火種。
一些原本搖擺不定的禁軍和城防軍官兵，聽聞宮中異動，又想起李煜大軍壓境的訊息，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李從善在御座後嚇得魂不附體，他那身嶄新的龍袍此刻顯得無比諷刺。他從未想過，自己處心積慮謀劃的登基大典，會演變成一場血腥的鬧劇。
“魏觀！魏觀何在？！”李從善嘶聲喊道，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那個足智多謀的謀士。
魏觀此刻也是狼狽不堪，他躲在一根廊柱後，看著眼前混亂的廝殺，臉色蒼白如紙。他萬萬沒想到，張覺竟然敢在此時發難。他原本的計劃是，等李從善順利登基，再慢慢清除異己，穩固朝局。可現在，一切都亂了套。
“殿……殿下……臣在……”魏觀顫巍巍地應了一聲，卻不敢輕易露頭。
“快！快想辦法！調動城中所有兵馬，給朕……給本王平叛！將這些叛逆碎屍萬段！”李從善語無倫次地吼叫著。
然而，張覺的兵變雖然突兀，卻也給李從善帶來了實實在在的麻煩。
首先便是人心。宮中廝殺的訊息如風一般傳遍金陵，百姓驚恐，官吏惶然。那些本就對李從善不滿的勢力，更是蠢蠢欲動。其次是兵力調動。
李從善為了防備李煜，已將大部分精銳佈防於城牆各處，此刻倉促間要調集兵力入宮平叛，不僅打亂了原有的城防部署，也讓城中各部兵馬之間產生了猜忌和混亂。
張覺所部雖然英勇，但畢竟人數有限，在李從善心腹衛隊的瘋狂反撲下，漸漸不支。張覺本人亦在激戰中身中數創，眼看就要兵敗。
“將軍！頂不住了！我們快撤！”一名副將焦急地對張覺喊道。
張覺看著御座後瑟瑟發抖的李從善，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他知道，今日之事，功敗垂成。但他並不後悔。
“為先帝盡忠，死又何憾！”張覺大吼一聲，揮刀再次衝向敵人，最終力竭被擒。
潘佑等倖存的老臣，也被一一拿下，投入天牢。
太極殿內外，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李從善從御座後爬了出來，看著滿地的狼藉，驚魂未定。他的龍袍上沾染了斑斑血跡，顯得格外刺眼。
“處死！將張覺等叛逆，即刻押赴午門，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李從善喘著粗氣，厲聲下令。他要用最殘酷的手段，來震懾那些心懷異志的人。
魏觀此時也稍稍鎮定下來，連忙上前勸道：“殿下，此刻不宜大動干戈。張覺雖敗，但其黨羽未清，城中人心不穩。李煜大軍旦夕將至，當務之急是穩定城防，安撫人心。若此時大肆殺戮，恐激起更大變故。”
李從善聞言，稍稍冷靜了一些。他知道魏觀說得有道理。張覺的兵變，雖然被鎮壓下去，卻像在他那看似穩固的統治上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城中潛藏的反對勢力，必然會因此事而更加活躍。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李從善問道。
魏觀沉吟片刻：“殿下，首先，立刻封鎖訊息，對外宣稱宮中侍衛發生口角，誤傷數人，事態已經平息。其次，安撫各部將領，許以重賞，確保他們忠誠。再次，加緊城防，嚴查奸細。至於張覺等人……”魏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可暫且收押，待擊退李從嘉之後，再行處置，以儆國法。”
李從善點了點頭，覺得魏觀此計甚是穩妥。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城中再生變故，讓他腹背受敵。
然而，他們低估了張覺兵變帶來的後續影響。雖然兵變失敗，但潘佑等人的呼聲，張覺等人的行動，以及宮中傳出的關於李璟駕崩的“謠言”，都在金陵城中迅速發酵。一些原本忠於李璟的舊部，一些對李從善倒行逆施早已不滿的官吏和士紳，開始暗中聯絡，準備響應即將到來的李煜大軍。
更重要的是，這場內亂使得李從善的指揮系統一度陷入癱瘓，城防排程出現了諸多疏漏。一些重要的關隘和糧草儲備點，因為主事官員的慌亂或被牽連，防備鬆懈，給了潛伏在城中的李煜密探可乘之機。
就在李從善手忙腳亂地處理宮中殘局，試圖穩定金陵城內秩序的時候，廬州城破的訊息，如同晴天霹靂，傳到了他的耳中。
“什麼？！廬州……廬州也破了？趙義呢？趙義何在？！”李從善一把抓住前來報信的斥候，狀若瘋狂。
那斥候嚇得面無人色，結結巴巴道：“回……回殿下……廬州已於今晨……被靖邊軍攻破……趙……趙將軍……兵敗被擒……”
“廢物！都是廢物！”李從善一腳將斥候踹翻在地，氣得渾身發抖。廬州是他金陵的西北屏障，趙義更是他的心腹大將，如今廬州一失，金陵便徹底暴露在李煜的兵鋒之下。
“李煜小兒……他……他怎麼會這麼快！”李從善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原以為廬州至少能堅守十天半月，為他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魏觀也是臉色煞白，他知道，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殿下，李煜大軍破廬州，必將挾大勝之勢，直撲金陵。我軍……我軍必須死守！”魏觀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死守？如何死守？”李從善咆哮道，“城中人心惶惶，兵無戰心！你告訴本王，如何死守？！”
就在此時，城外響起了震天的號角聲，以及隱約可聞的喊殺聲。
“報——！殿下！城外……城外發現靖邊軍主力！旌旗蔽日，怕是不下五萬之眾！已……已經開始向宣陽門一帶集結！”一名守城將領連滾帶爬地跑進大殿，聲音中充滿了驚恐。
李煜，真的來了！而且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快！
李從善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栽倒。他強撐著身體，扶著御座的扶手，嘶聲道：“傳……傳本王將令！金陵所有兵馬，全部上城！死守！給本王死守！誰敢後退一步，立斬無赦！告訴他們，援軍……契丹的援軍很快就到！”
然而，“契丹援軍”這四個字，此刻聽起來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連李從善自己，都不再相信這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了。
金陵城外，靖邊軍大營。
李煜身著素縞，腰懸長劍，立馬於中軍旗下。他身後，是數萬同樣臂系白布的靖邊軍將士，個個面帶悲憤，殺氣騰騰。
“將士們！”李煜拔出長劍，直指金陵城頭，“先帝不幸，慘遭奸賊李從善軟禁迫害，含恨而終！此賊喪心病狂，弒君篡逆，人神共憤！今日，我等便要踏破金陵，誅殺國賊，為先帝報仇！為南唐雪恥！”
“為先帝報仇！誅殺國賊！”
“為先帝報仇！誅殺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