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楚國秘事
醫館內，
黃婉柔將一包藥遞給面前的婦人，說道：“每日一劑，三碗水熬成一碗，連服七日。”
婦人接過藥包，沒有感謝，眼神閃爍，匆匆丟下幾個銅板就快步離開，彷彿多待一刻就會沾染什麼不潔之物似的。
小荷嘟起嘴，氣呼呼地關上門：“又一個！小姐，這些人太過分了！您救了他們家人的命，他們卻這樣對您！”
“小丫頭！莫要動怒！”
黃婉柔不在意的搖搖頭，苦笑幾聲，繼續研磨藥材：“他們只是害怕。馮閣老權勢滔天，尋常百姓哪敢得罪？”
自李煜在金陵城外練兵，城中的謠言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有人說親眼看見她與楚國密使接頭；
有人說她給病人下毒，為楚國收集情報；
更離譜的是，竟有人說她用妖術迷惑了吳王。
但是…
黃婉柔再生氣發火又能如何？
又能左右什麼？
她唯一能做的…
只有安撫自己的內心。
正如她對小荷說的那樣。
清之自清！
小荷卻依舊氣鼓鼓的，眉頭緊皺。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小荷警惕地問：“誰？”
“是我，周安。”
小荷連忙開門。
周府管家周安閃身進來，臉色凝重：“黃姑娘，情況不妙。馮閣老今日在朝堂上拿出所謂'證據'，聲稱姑娘父親是楚王周行逢派來的細作，姑娘來金陵也是別有用心。”
黃婉柔臉色煞白，美眸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這...這完全是汙衊！我父親若是細作，怎會被貶出太醫院？”
周安皺眉，肅然說道：“我家小姐讓我轉告姑娘，馮閣老已派人去楚國查證姑娘父親的事。無論結果如何，姑娘都要早做準備。”
小荷急得直跺腳：“準備什麼？難道小姐要逃命不成？”
黃婉柔卻異常平靜：“多謝周管家。請轉告王妃娘娘，民女感激她的恩情，但絕不會連累他人。若真有那一日，民女自會承擔一切。”
“姑娘高義，老奴告辭！”
周安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留下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離開了。
小荷開啟錢袋，驚呼一聲：“小姐，是金子！足夠我們離開金陵了！”
“小荷，這錢財，我們不能動！”
黃婉柔卻將錢袋收好，放進了櫃檯的暗格中：“這是吳王妃的恩情，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她走到窗前，望著陰沉沉的天空。
父親，您究竟在哪裡？若您還活著，能否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
周娥皇站在一株老梅樹下，手中握著一封密信。
信是她父親周宗從楚國的暗線送來的，內容讓她眉頭緊鎖。
“小姐，查清楚了？”貼身侍女婉兒輕聲問道。
周娥皇將信紙投入香爐：“黃言卿當年被貶，是因為發現了楚王后的秘密，她與大將軍私通，所生之子被立為太子。”
婉兒倒吸一口冷氣：“那...那黃姑娘豈不是很危險？若此事洩露，楚國王室必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他們父女！”
“正是。”
周娥皇神色透著幾分凝重，“更麻煩的是，馮延巳似乎已經嗅到了什麼。他派去楚國的人雖然還沒查到真相，但遲早會發現的。”
“那怎麼辦？要不要告訴殿下？”
周娥皇搖搖頭：“殿下正在練兵，不能讓他分心。”
她沉思片刻，“備轎，我要親自去見黃婉柔。”
婉兒大驚失色：“小姐！這太冒險了！若讓人知道您與那醫女私下會面...”
“顧不得這許多了。”
周娥皇堅定地說，“有些事，必須當面說清楚。”
夜色漸濃，星光耀眼，
醫館後院
黃婉柔正在煎藥，突然聽到後門有規律的敲門聲，
三長兩短，是周府的暗號。
她開啟門，驚訝地發現站在門外的不是周安，
而是一位披著斗篷的華貴女子。月光下，那女子揭開風帽，露出一張美若天仙的面容。
“王...王妃娘娘？”
黃婉柔驚得後退一步。
周娥皇微微一笑：“黃姑娘，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黃婉柔連忙將周娥皇請入內室，讓小荷在門外守著。
“娘娘深夜前來，必有要事。”
黃婉柔奉上熱茶，手指微微發抖。
周娥皇接過茶盞卻不飲，只是凝視著黃婉柔：“黃姑娘，關於你父親的事，你知道多少？”
黃婉柔面色一怔：“家父原是楚國太醫院副使，因得罪權貴被貶邊城。戰亂中與家人失散...娘娘為何問這個？”
“因為我查到了你父親被貶的真正原因。”
周娥皇的聲音很輕，卻如驚雷炸響在黃婉柔耳邊，“他發現了楚國王后的秘密，當今楚國太子並非楚王親生。”
黃婉柔手中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這...這不可能...”
“千真萬確。”
周娥皇嘆了口氣，“正因如此，一旦馮延巳查明此事，你和殿下都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楚國王室絕不會允許這個秘密外洩。”
黃婉柔不僅在金陵難以立足。
只怕楚國太子，也不會放過黃婉柔。
黃婉柔渾身發抖，父親臨走時那憂心忡忡的表情突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他反覆叮囑她和母親儘快離開楚國，原來是因為這個！
“吳王妃娘娘...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黃婉柔顫聲問道。
周娥皇美眸之中眼神複雜難明：“因為我敬重殿下，也...欣賞你的為人。更重要的是，大唐經不起這樣的風波。”
她站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這是周府的通行令。若情況危急，持此令可出金陵西門，那裡有我安排好的馬車。”
黃婉柔沒有接，美眸透著堅定：“娘娘，我若逃走，豈不坐實了細作的罪名？殿下也會受牽連。”
“有時候，活著比清白更重要。”
周娥皇柳眉輕蹙，將令牌放在桌上，“殿下不日將練兵而歸。在他回來前，你必須保護好自己。為了他，也為了大唐。”
說完，
周娥皇重新戴上風帽，悄然離去，只留下黃婉柔一人呆立原地，面對著那塊沉甸甸的令牌和更沉重的選擇。
窗外，一陣秋風吹過，捲起幾片枯葉。山雨欲來風滿樓，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