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壽州城頭——殺！
李煜喝過解毒湯之後，
身體終於恢復。
氣色也變得幾許紅潤。
李煜大步踏入壽州城頭，潮溼的青磚寒意刺骨。
耳邊箭矢破空聲與金鐵交鳴混作一團，鼻腔裡灌滿血腥與焦油混合的惡臭。
令他不自覺的劍眉一蹙。
但是身上的那股騰騰如烈火一般的殺意。
卻在李煜心中逐漸燃燒起來。
“殿下！周賊上雲梯向城頭射箭！”
“快閃開！”
親衛張承業嘶吼著撲來，鐵甲撞得李煜胸口發悶。
李煜後退了兩步。
幾乎同時，
三支狼牙箭射入李煜他們身後的女牆，箭尾白羽簌簌顫抖。
發出“嗡嗡嗡”的悶響。
遠處晨霧中，玄甲周軍如黑潮向城頭漫卷，雲梯上鐵鉤寒光凜冽。
“拿刀來！”
李煜一雙眸子一凜，他猛然扯下繡金蟒袍，露出內裡銀鱗軟甲。
在晨色之中，
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芒。
張承業愣在原地，這個向來只知吟風弄月的皇子，此刻眼中兇光竟比橫刀更為銳利。
“殿下，接刀！”
片刻失神後，他將李煜的金色橫刀扔向李煜，
李煜縱身一躍，又手接過橫刀，
橫刀的冷冽殺意，
瞬間從刀鋒席捲李煜渾身，
李煜頓感熱血沸騰。
這就是五代十國！
一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
我李煜來了！
李煜不懼反而仰頭大笑，
一隻沾滿鮮血的金蟒墨靴踏上箭垛的剎那，特工訓練的本能接管了身體。
正在此時，
雲梯頂端虯髯大漢剛露頭，李煜眸光一凜，旋身劈斬，橫刀自他左肩切入，
“啊！”
周軍虯髯大漢一聲淒厲慘叫。
猛然抬頭，目光驚恐的望著上方的李煜。
正好對上了李煜那寒光閃爍的眸子和他手中的那柄沾滿鮮血的刀刃，
這竟然是唐國皇子？
鎖骨斷裂的觸感順著刀柄傳來。溫熱血霧噴在臉上時，李煜聽見自己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只聽李煜一聲冷徹之聲：“死！”
隨即刀光一閃。
那周軍虯髯大漢的頭顱滾落，鮮血噴灑城牆之上。
“是六皇子！”
城頭唐軍一片譁然。
在他們記憶中，這位皇子本該在金陵填詞作畫，此刻卻如修羅臨世。
片刻之間，
雷霆一刀就砍落敵軍，
刀法狠辣，
不帶任何拖泥帶水！
這哪裡是一個皇子？
分明就是從戰場浴火之中廝殺數年的老將。
又一架雲梯搭上城頭，李煜反手擲出腰間玉帶鉤，鐵製鉤頭精準嵌入攀城卒咽喉。
周軍士卒來不及慘叫，李煜手中的橫刀已經刺入周軍士卒脖頸，
周圍的周軍士卒見狀，
嚇得面色煞白。
這唐國皇子竟然如此兇猛狠辣？
趙匡胤的帥旗在三百步外獵獵作響。
一襲銀色盔甲，英勇氣概的趙匡胤端坐馬上，
突然眯起眼睛，望著壽州城頭，
一雙虎目，
寒光縷縷，
今日攻打壽州，
明明大周士卒已經快登上壽州城頭。
眼看就要攻陷壽州，
卻因為這個猶如“地獄羅剎！”的唐國六皇子死戰不退，奮死拼殺～
瞬間扭轉乾坤！
趙匡胤親眼看見剛登城的二十精兵，被那柄金色光芒的橫刀殺的毫無還手之力，
當刀鋒劈開第三具鐵甲時，李煜聽見自己骨骼在哀鳴。
這具養尊處優的軀體終究不是特工之身，虎口裂開的一絲血跡早已浸透刀柄。
但是又能如何！
因為他是李煜～
重獲新生的李煜！
此時，
北門城頭上，
喊殺鋪天蓋地，
雲梯上源源不斷的周軍玄甲士卒，正舉著各式各樣的兵刃，踏著同袍屍體向上攀爬。
“左側有缺口！”
“兒郎們，殺！”
張承業的嘶吼在亂軍之中轟然傳來。
李煜轉頭剎那，
寒光已至面門，
周軍重斧手突破城垛，斧刃離李煜眉心僅剩三寸。
李煜臉色一變，卻沒有因此慌亂，他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
躲開敵卒一斧頭！
右腿猛蹬女牆借力後仰，
左手抓住斧柄順勢下拉，重斧手踉蹌前撲的瞬間，
李煜旋身用肘關節猛擊其太陽穴。
“給本宮死！”
趁著對方暈沉之際。
李煜反手一刀將對方頭顱砍落，
血肉橫飛之中，
一支弩箭擦著後背射入箭樓木柱。
未能射中李煜。
張承業見到李煜險象環生。
隨即從地上抄起盾牌，扔向李煜。
“殿下接盾！”
李煜反手接住飛來的包鐵木盾，迎面撞上又一名攀城卒的圓盾。
木屑飛濺間，
“都給本宮……”
“死！”
李煜一聲怒吼，借勢將橫刀自下而上捅進對方下頜，
刀刃穿透鐵製護頸的瞬間，溫熱血漿順著血槽噴湧而出。
直撲李煜的面孔之中。
晨光之中
更是映著李煜俊美無暇的面龐上幾分恐怖猙獰！
周軍士卒見狀，心驚膽戰。
不知何人驚恐呼道：“唐狗居然有地獄羅剎！”
此時城牆似乎在震顫。
見周軍士卒無法很快登上城頭，
作為此次攻城的統帥趙匡胤終於動用了衝車，
包鐵的巨木撞擊城門的轟鳴，
讓血泊中的碎石都在跳動。
危機時刻。
李煜突然瞥見三十步外烽火臺旁，三名周軍士卒正在組裝床弩。
“床弩！”
李煜眼眸一驚，
若敵軍使用床弩攻擊城頭唐軍，
必將死傷無數。
李煜踹翻企圖抱腰的敵兵，一刀砍死對方之後，他奪過守軍手中的火把擲向城牆外二十步的烽火樓臺。
火把精準的落入周軍烽火臺，
陶罐碎裂聲與烈焰爆燃聲同時炸響，
數道火蛇順著浸透油脂的繩索竄上弩機，
將精鋼絞盤熔成赤紅鐵水。
周軍烽火臺士卒被烈火焚燒，淒厲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短短兩個時辰，
周軍死傷慘重。
李煜正欲率領神武軍砍斷周軍城頭上的鐵鉤。
忽然，
發起進攻的周軍逐漸停止攻勢。
突然的寂靜令人心悸。
城下傳來急促的金鉦聲，攀附在雲梯上的周軍如潮水退去。
李煜拄刀喘息時，
他臉色一變，
發現三丈外的屍堆裡插著半截斷矛，
若方才後退半步，此刻被貫穿的便是李煜的心臟。
李煜的橫刀卡在第四具屍體的肋骨間，周軍重甲士卒臨死前死死攥住刀刃。
李煜抬起右腳，踩斷周軍士卒的右臂。
將插在敵卒屍體上的橫刀收回。
壽州城牆忽然在震顫，
原來趙匡胤的衝車正撞擊著壽州北門，包鐵巨木與青銅門釘摩擦出刺耳尖嘯。
周軍再次發起第二波進攻！而且比上次攻城更加猛烈！
“殿下小心！”
親衛張承業擲出的圓盾堪堪擋住斜刺裡襲來的長矛。
李煜順勢旋身，躲過周軍長矛。
旋轉過程之中，刀背猛擊偷襲者面甲，
趁其眩暈的空當，靴底重重踏上女牆借力，整個人如鷂子翻身躍至雲梯上方。
染血的刀鋒劃過完美弧線，
血霧之下，沒有慘叫，
三顆戴著皮胄的頭顱滾落城下。
正在攀爬的周軍怔住了。
他們分明看見那位正在瘋狂收割周軍士卒性命少年。
玉冠束髮。
身披銀甲紅袍。
這就是唐國皇子裝扮！
竟然如此兇猛！
莫不是真是“地獄羅剎”不成？
此刻李煜長身而立在浴血屍堆之上，手中的那把金色橫刀刀尖垂落的血珠在晨光裡凝成赤色梅花。
片刻後，
城牆西北角突然爆發出歡呼，
李煜率領的神武軍甲士又斬殺了數百名周軍士卒，
而這些士卒不是普通的周軍士卒，正是周軍先鋒的玄鳥營。
屬於周國的精銳！
三百步外的中軍陣之中
趙匡胤眼眸猛然一驚，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他手中馬鞭無意識地在掌中勒出血痕，多年沙場錘鍊出的直覺告訴他。
唐國六皇子絕對不簡單！
明明招式間透著戰場老卒的狠辣。
刀法狠辣！
刀刀致命！
“傳令！拋石機壓住垛口！”
趙匡胤的怒吼聲很快被廝殺聲吞沒。
他親眼看著二十名重甲銳士剛攀上城頭，
就被李煜用繳獲的鏈錘一個個的砸的腦漿崩裂，
那鏈錘分明是周軍特製的破城兵器，此刻卻在敵手間化作血色旋風，席捲周軍士卒之中，
血霧紛飛之中，
盡是淒厲慘叫之聲！
…………
周軍傷亡不少。
趙匡胤的帥旗最終消失在暮色中時，
周軍退了！
壽州城牆碎土墜落，彷彿是給城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煜站在東門箭樓廢墟上，望著護城河裡漂浮的斷戟殘甲，
嘴角的那一抹冷酷笑意，更深了些許！
壽州唐軍，
中軍帳內。
“末將劉仁贍，參見六皇子。”
聲音雖然老邁，
卻氣勢十足！
壽州守將甲冑上的饕餮紋已被鮮血模糊不清，每人身上，
都有大小傷口。
李煜轉身時，數十名名將領齊齊單膝跪地。
他們盔纓上凝結的血珠滴落青磚，在月光下綻開數十朵暗梅。
城頭火把忽然爆出火星，映得李煜一雙眸子逐漸露出異樣光芒，
李煜伸手將劉仁贍扶了起來：“劉將軍請起，煩勞即刻帶人熔了西市銅佛。”
滿帳一片譁然。
監軍使崔憲猛地抬頭：“殿下！那是陛下親賜的......”
“本宮知道！”
李煜向崔憲擺手示意禁言，眸光銳利似刃。
崔憲心下一跳，不敢多言，在低頭的一瞬間，目中閃過一絲怨毒。
“周軍衝車撞擊點呈現規律凹陷。”李煜回頭，用手指著城防圖，目色透著幾分凝重，
“趙匡胤在找共振節點。”
他手指又在城防圖上重重戳向三處標記，
“熔銅澆築這些缺口，摻入糯米漿與瓷粉。”
“還有壽州各城門，需要加派兵力把守警戒，防止周賊細作混入其中。”
劉仁贍臉色一變，
這正是他苦守六十七日發現的秘密，
周軍每次集中攻擊的城牆位置，都精準對應地脈斷層。
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攻塌壽州城牆一處位置。
而現在……
居然被眼前這個玩世不恭的六皇子精準捕捉到。
不僅如此，他居然想到了用銅澆築缺口，並且加入糯米漿與瓷粉。
這種獨特的砌築方法不僅使得牆面光滑無縫，彷彿渾然天成，而且就如同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而這些城樓修築之法，
這個六皇子居然瞭解的一清二楚。
真是厲害！
劉仁贍一雙虎目露出久違的光芒，他突然按住腰間佩刀：“末將即刻去辦！但城內細作......”
“四門甕城實施交叉口令。”
李煜顯然有對策，沉聲道，“每隊守軍必須混編淮北、江東士卒，口音相異者，就地羈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