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都各有心思
她不能被動，只能繼續演。
她要製造出一種錯覺，讓謝淮舟覺得，哪怕章瀅再好，再安靜，他依舊無法從過去的那段關係中抽身。
她要讓他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習慣，什麼是她，什麼是章瀅。
同一時間，沐嵐總部。
章瀅坐在會議室的長桌前，身後落地窗外是江城城市的天際線，陽光被一層層窗簾過濾得很柔，落在她的側臉上勾出淡淡的影子。
她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裝裙，髮髻鬆鬆挽起，身前擺著幾份今天的會議資料，手邊是一杯泡得正好的龍井，未動。
“BEIDEN那邊已經透過初審，模特名單定了三分之二！”助理站在一側輕聲彙報。
“章總，您看齊楓……”
“留著！”章瀅的語氣平淡。
“不動！”
助理一怔，還是點頭。
“那排期我按照他在第二梯隊安排？”
“可以！”
她語氣不緊不慢，像是在隨口說一件毫不重要的事，可實際上，這一安排等於把齊楓從原本可能成為‘主咖’的競爭中，穩穩壓到了邊緣。
不是打壓，更不是淘汰，而是吊著。
吊著他的希望，吊著他的幻想，吊著他以為還可以再靠近一步的妄念。
章瀅沒興趣跟一個齊楓較勁，她從始至終也不覺得這人有多值一提。
但她也不打算讓他那麼容易下場。
他想演，就讓他演。
她最擅長的，就是讓人看著希望，卻永遠摸不到。
因為她知道，真正的懲罰不是否定，而是冷眼看著你掙扎，卻始終不伸手。
助理剛要離開，章瀅忽然抬眸。
“林晚晚那邊最近什麼動靜？”
“她聯絡了星點傳媒的資源部門，說是想接觸他們在做的海外專案，還主動提起了聯名系列，說是要為林氏帶貨線鋪國際出口！”
“她親自出面？”
“是，林總自己去談的！”
章瀅笑了一下，低頭喝了一口茶，熱氣氤氳了她眼底的一層光。
“她終於坐不住了！”
助理猶豫了一下，又說。
“林總還安排人申請了這週六BEIDEN品牌活動的媒體觀眾席，應該是想找機會出現在現場！”
章瀅沒什麼意外。
“她若真想來，就不會只做觀眾。
她是想讓謝淮舟看到！”
“那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
她將茶杯放下，慢慢地說。
“謝淮舟不是個輕易被打亂陣腳的人！”
“她就算站在臺下，也進不了他的眼！”
“反而是她自己，會在那樣的對比中越來越清楚—她早就不是唯一了！”
兩天後，週六傍晚，BEIDEN品牌活動在江城的藝術中心召開。
這場活動號稱是BEIDEN進軍國內市場的第一戰，各方媒體到場，各路設計師與模特圈的重要人物也都悉數出席。
章瀅帶著沐嵐旗下幾個核心模特進入貴賓通道，謝淮舟隨她而來，站在她右手邊，西裝筆挺，整個人從容而冷靜。
兩人進場時，沒有刻意親近，但也沒有保持距離。
章瀅沒說一句多餘的話，謝淮舟也沒刻意掩飾存在感，他們並肩而立，像是早已習慣彼此節奏的默契搭檔。
他們站在燈光下，一言不發，卻是人群中最顯眼的一對。
活動中段，媒體席中，林晚晚戴著遮光帽和淺色長風衣走入觀眾區，她沒有刻意打扮，但那張臉就算在素顏下也難以遮掩。
她的位置不遠不近，剛好能清楚看到前排貴賓區的一舉一動。
她看見了謝淮舟。
也看見了章瀅。
他們站得很近，不說話，卻時不時交換眼神，章瀅側身遞給他一杯水時，兩人指尖輕輕碰了一下，謝淮舟接過，神色自然而然。
那一幕落在林晚晚眼中，卻像針扎一樣。
她的指節慢慢握緊，眼裡情緒一寸寸壓下去。
她告訴自己，不能亂。
她今天不是來示弱的，而是來讓謝淮舟看到—她還在這個圈裡，還能跟他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他還沒徹底擺脫她。
哪怕現在他身邊站著章瀅。
只要她還沒轉身，他終究還是會看她一眼。
活動結束前，謝淮舟接到一個電話，是沐嵐新專案的負責人打來的，他側身走出會場接聽。
林晚晚趁著這個空檔，從觀眾區繞出，裝作偶遇般出現在他面前。
“你也在這兒？”
她輕聲說，彷彿真的是一場無心的相逢。
謝淮舟看了她一眼，神色沒有一絲波動。
“BEIDEN的專案我在負責，出現很正常！”
她笑了一下。
“也是，我是太久沒跟你並肩站在一個專案裡了！”
“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看人的？”他語氣平淡。
林晚晚一愣。
“我說章瀅！”他語氣依舊淡。
“她很適合這個場合！”
“而你，不適合再出現在我身邊了！”
林晚晚的笑頓住了，嘴角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發緊。
謝淮舟看著她，眼神冷靜如水。
“林晚晚，這個局你已經玩了太久！”
“你贏過，也輸過！”
“現在，該退場了！”
他說完，轉身走回了燈光下。
章瀅站在那裡，一如既往地靜默溫和，見他回來，只輕輕遞上一杯新的水。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需要多言，就已足夠。
林晚晚站在燈光外，燈影拉長她的身影，她終於意識到：
他真的，不屬於她了。
哪怕她演得再像，也沒人會再為這出戏鼓掌。
她的觀眾，已經離席了。
她的劇本，再也沒人看了。
章瀅與謝淮舟肩並肩離開會場，夜色已深，江城的燈光在他們身後一層層退去。
風有點涼，但不刺骨，像是在替人悄悄平息了一整夜的情緒。
車停在會場外不遠處的私人通道旁，由於謝淮舟要接聽一個品牌方臨時打來的電話，章瀅先走到了副駕駛，開啟車門時，她回頭望了一眼那道還未走近的身影，目光短暫地落在他耳側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髮絲上。
他一如既往地冷靜。
這場活動下來，她說話不多，但看得很清楚—林晚晚出現了，而且不止一次試圖製造“偶遇”的機會，只是謝淮舟全都看穿了，甚至沒有給她任何一絲喘.息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