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王不再
螢幕上彈幕不斷刷出“晚姐今天狀態太好了”“戀愛了嗎？笑得都不一樣了”之類的評論。
她都一一應下，甚至還順著調侃了一句。
“最近的確比較開心，有些事情終於理順了！”
後臺的工作人員都看得出來，林晚晚今天情緒穩定，狀態極佳。
沒人知道，在鏡頭關閉之後，她背過身，盯著洗手間鏡子裡的自己，盯了很久。
她不是真的放下謝淮舟了，只是現在這個圈子不允許她沉溺情緒。
她要繼續維持她的“單身人設”，繼續賺錢，繼續讓無數女孩幻想她是獨立、自強、高冷卻不失溫柔的“女性楷模”。
而這一切，都不允許有任何破綻。
下午四點，林茵華親自打電話給謝淮舟。
“今天晚上的董事會議，你準備得怎麼樣？”
“我會準時到！”
“你知道這次會議的重要性吧？那幾個老股東的態度，要靠你去穩定！”
謝淮舟靠在椅背上，輕聲道。
“你覺得我還需要你提醒這些？”
林茵華語氣頓了頓，隨即冷笑一聲。
“謝淮舟，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已經給得夠多了。
你要是再不識趣，那就別怪我們翻臉！”
“那你翻啊！”他語氣輕淡得像是閒聊。
“我看你們還能翻出幾張牌！”
“我不怕你們斷合作，不怕你們搞公關，我只怕你們還以為自己是贏家！”
“我從來就不是靠你們林家活著！”
“你以為章瀅願意和我合作，是因為我會投機取巧？
不是，她是因為我有價值！”
“而你們—除了不斷消耗我，什麼都沒給過！”
林茵華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語氣低了幾分。
“你現在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聽不懂？”
謝淮舟淡淡道。
“我回家住，是為了省事。
可你們要是逼得太緊，我不介意在董事會上攤牌！”
“你別忘了，我手上還有你女兒全部的合同簽署記錄、資金流向、私下拉品牌資源繞開公司公賬的證據！”
“你要真逼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
謝淮舟慢慢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
他不是威脅。
而是警告。
林家以為他還在“談判”中，其實他早就開始清算。
只是他動作太輕，太慢，以至於他們還沉浸在掌控局勢的幻想裡。
可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早就來不及了。
晚上六點半，林氏集團的董事會議在總部大樓頂層的會議廳正式召開。
謝淮舟準時抵達，黑色西裝收得利落，神情淡定，手裡夾著一份檔案袋，沒有助理，沒有隨從，獨自一人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裡早已有數位股東到場，皆是林家這些年引入的“熟面孔”—看似是戰略伙伴，實則多是林茵華用關係和利益維繫的外圍資本。
此刻他們坐在長桌兩側，彼此點頭示意，目光在謝淮舟身上掠過，有的探究，有的揣度，但更多的是猶疑。
“謝先生！”
“好久不見啊！”
“聽說你最近迴歸公司了，我們幾個老傢伙都覺得，這場會你得來主持主持公道！”
幾位年長些的股東客套寒暄，語氣雖熱絡，但態度並不完全友好。
他們都清楚林家的權力結構早就成了林茵華和林晚晚的私域，而謝淮舟，只是當年那個“隨嫁而入”的幕後執行，名義上是董事之一，實權卻少得可憐。
謝淮舟卻沒有理會那幾分試探，而是徑自走到會議桌一側落座，將檔案袋緩緩放下，開口不卑不亢。
“這次董事會的議題，我已經提前看過了！”
“林氏現階段最急迫的問題，不是新品牌投放，也不是主播團隊擴容，而是內部結構失衡，資源分配混亂，品牌信任度下滑！”
他說著，開啟檔案袋，抽出幾份最新整理的資料包表，分發給在座的幾位股東。
“這是過去兩個季度林氏主播端的帶貨資料，按人均轉化率、退貨率、客單價做的橫向對比。
你們自己看看，資料不說謊！”
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低頭檢視。
“林晚晚直播間依舊有流量，但近幾次與外部品牌聯動合作後，三方退款率飆升達18%，遠高於平臺平均的10%水平。
內容部提出這是選品問題，但事實上，林家目前大量專案繞過公司採購部，採用自有招商管道，品牌稽覈根本不過流程！”
“這不是策略，這是拿整個林氏品牌在賭博！”
謝淮舟語氣清淡，卻字字扎進在場每一位股東心裡。
有人面色微變，有人沉思不語，更多的人悄悄對視，彷彿在等待誰先發問。
果然，靠近主位的一位中年股東最先開口。
“謝總的意思是……目前林家的直播管理存在灰色操作？”
謝淮舟掃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笑了下。
“我沒說‘灰色操作’，我只是提醒各位，如果再不做出調整，這種‘自我消耗式的高速增長’很快會將公司拖入信譽危機！”
林茵華此時姍姍來遲。
她穿著一套米白色套裙，步伐不快，但一進門就穩穩地壓住了場子。
“怎麼，才幾天不在會議室，你就開始做老師了？”
她坐在主位，目光冷冷地看向謝淮舟。
“我怎麼不知道，公司是你說改就改的？”
“你哪來的權力？”
謝淮舟不急不躁，依舊坐得筆直。
“我是董事會成員，我有權在必要時提出結構性預警！”
“而且—”
他目光一寸寸落在她身上，語氣漸冷。
“你別忘了，我手裡握著董事會10%的原始股權。
你女兒當年創業時的第一筆啟動資金，是我賣掉老家拆遷房換來的！”
“這點，沒人敢否認！”
林茵華面色微沉，正欲反擊，旁邊一位年長股東輕咳一聲。
“林董，這件事我們確實記得！”
“謝先生當年在資源、資金、人脈上對晚晚確實有過很大的支援，他作為董事提出建議，是合法合規的！”
林茵華握緊了手中筆，臉上那副笑容終於有了裂縫。
她沒想到，僅僅一週沒管這塊地盤，謝淮舟就已經開始聚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