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章 她配不上你〔◦`~´◦〕
意識緩慢回籠,視線思緒都如同從幽暗深海掙扎著浮向水面,那是困難的,每寸上浮都帶著令人窒息的滯澀與沉重。
感覺到自己顫了顫眼睫,許陳後便睜開了眼。
入目就是一片令人目眩的素白。
身下是柔軟的觸感,似乎是一張床?
他掙扎著撐起半邊身子,目光掃過四周。
這種感覺很怪,牆壁,天花板,地板,目之所及,皆是同一種單調的白,純粹到了極致,反而讓人產生一種空間感被剝奪的暈眩。
他試探著挪動身體,但雙腳剛剛接觸到地面,一股熟悉的暈眩便如潮水般猛地襲上頭顱。
昏迷前那混亂的記憶碎片般湧現:淬毒的菱鏢,突兀闖入的白髮,還有那尖銳到撕裂神經的耳鳴……
頭依舊有些隱隱作痛,但更多的卻是輕鬆,那種灌了鉛的感受消失的已經差不多了。
就在他思緒紛亂之際,面前那片素白的牆壁,毫無徵兆地向內凹陷,無聲無息地滑開了一道裂隙。
許陳抬頭去看,才發現那並非天然的孔洞,而是一扇門,只不過是太過嚴絲合縫,加上素白的一切讓空間感都迷糊了,才會有“割裂”的感覺。
門後,一道身影緩緩步入。
是那頭如初雪般不染塵埃的白髮,在這個純白到近乎虛無的空間裡,本應與環境融為一體,卻奇異地更加醒目,彷彿是這片蒼白中唯一的光源。
她的出現讓這單調得令人窒息的空間,終於有了一抹不同的色彩,因此醒目的誇張了起來——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不含一絲雜質,卻也冰冷得不帶任何人類應有的溫度,此時靜靜地注視著他。
許陳尚未說什麼,她就先開口了。
“醒了?”
清冷的女聲平直得不帶一絲波瀾,與這房間的色調如出一轍,許陳一瞬間恍惚感覺看到了第一次見面的季常秋。
不,還是有差別的。
季常秋的眼裡單調,是因為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她的眼裡單調,是因為這雙眼睛太深邃,好像要把一切都吞併進去,連鮮血都不留下。
後者攻擊性明顯更強。
把目光從她的面上移開,許陳看見她手中端著一個同樣素白的盤子,盤中靜靜躺著一片面包,上面塗抹著一層藍莓果醬。
許陳的眉頭幾乎是立刻皺緊。
什麼意思?
但那雙藍色眼睛裡全是坦誠,似乎真的只是來送一片面包,連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以及一切更緊迫的問題都不想解釋。
但話又說回來,許晨不覺得她會在這裡面下毒——以許晨的瞭解面前,這個女人若是想殺他還真不用費這功夫。
畢竟當初在鏡中,她僅僅是一個眼神,可就把自己系統給整消失了。
見女人還是沒有說什麼的意思,許陳沉默地伸出手,把盤子接了過來,卻沒有立刻食用的意思。
他心中的警惕,依舊繃得死緊。
千言萬語在胸中翻滾,最終只化為一句最直接也最急迫的疑問。
“你到底是誰?”
女人那雙冰藍色的眸子似乎極輕微地彎了一下,好像一直在等許陳主動開口。
此時如願了薄削的唇角勾起一半個畫素點的弧度,若非許陳一直緊盯著她,幾乎會以為那是自己眼花的錯覺。
“他們叫我‘神’。”
話音落下的瞬間,許陳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跳都漏了半拍。
並非全然因為這個狂妄到極點的稱謂。
而是在女人的身側,一個半透明的幽藍色光屏毫無預兆地憑空浮現,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一行簡潔的文字。
【解鎖新人物:維洛薩婭(Velosaya)】
【身份:???】
【屬性:反派】
【隱藏屬性:……】
許陳的眉頭鎖得更緊,心中的驚疑如同翻騰的墨汁,將他的思緒攪得一片混亂。
雖然錢杉慶也提過,有可能這裡面的一切起源都是來源於一個個體,許陳對此也一直有猜測。
對於這個模擬世界的重要人物,許陳甚至猜測過是阿爾伯特都沒猜測過是這個女人!
也可能是刻板印象,畢竟他前面幾個世界都沒出現過一上來就奪魂的特殊人物。
各種情感糅雜在一起,許陳幾乎要控制不住地脫口而出那個剛剛得知的名字,不知是因為怨恨還是不可置信。
然而腦海中卻驟然閃過古書中一行用猩紅色墨水書寫的警告——“絕不喚出神之真名,此乃褻瀆之極,逆者將受永世詛咒,為神所棄,再無救贖。”
他瞬間清醒了。
即將衝出口的話語也被他硬生生在喉間掐斷嚥了回去。
即便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面上,許陳也只是抬起眼,目光比先前更加疏離地看著面前的女人。
“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到底要做什麼?”
維洛薩婭卻似乎對他的戒備與敵意毫不在意,語氣依舊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波瀾。
“我只是有些好奇。”
她的目光落在許陳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彷彿在觀察一件從未見過的珍奇,又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藏品。
“好奇你為什麼還記得。”
“為什麼你會是那個打破規矩的人。”
說著,她伸出手,那隻蒼白纖細、骨節分明的手,指尖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緩緩地、似乎想要觸碰許陳的臉頰。
許陳卻向後一偏頭,身體的本能反應快過了思考,險險避開了她的觸碰,頸後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那雙冰藍的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又或許是錯覺,旋即便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他依舊冷冷地看著她,嘴唇緊抿,不發一言,等待著她的下文。
維洛薩婭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輕得幾乎融入這片素白之中。
“我為我之前的莽撞道歉。”
她的目光似乎飄向了遠方,又似乎什麼都沒看,只是純粹地陳述,聲音裡聽不出半分歉意。
“但你不應該成為那個女孩的伴侶的。”
許陳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維洛薩婭卻沒發現他神情的變化,繼續幾乎自言自語的說著。
“她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