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姚蘭死了
銀亮的刀鋒幾乎在瞬間,就沒入血肉。
隨即芬恩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嗬聲,眼中的瘋狂瞬間凝固,隨即化為難以置信的茫然。
他低頭,看向自己不斷湧出鮮血的小腹。
又抬頭看向許陳,那一瞬間,他眼中無論是煞氣還是別的什麼都煙消雲散了,整個人像程式碼出錯的機器人,然後緩緩的,倒了下去。
許陳沒閒心顧忌這個,他手腕一緊收回了懸停在半空的小刀,刀身滴血不沾,悄然沒入他腰間的鞘內。
然後,他扶著姚蘭,讓她靠著冰冷的牆壁,以免她也跟著滑倒。
幾乎就在芬恩倒地的同一時間,門口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瑪莎大嬸的身影出現在敞開的門縫後。
她的臉上還帶著未散盡的笑容,嘴裡的話語也還帶著那種絮絮叨叨的、對自家頑皮孩子的嗔怪。
“芬恩,你看你,又在調皮……”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觸及了屋內的景象。
笑容僵在了她佈滿皺紋的臉上。
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腹部傷口和血跡觸目驚心的芬恩。
她看到了臉色慘白、捂著自己小腹、顯然也受了傷的姚蘭。
然後,她看到了站在姚蘭身前,神色冷峻的許陳。
空氣彷彿凝固了。
瑪莎大嬸眼中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的驚愕。
下一秒,那驚愕被洶湧的恐慌與憤怒徹底淹沒。
她甚至沒有看一眼同樣受傷正痛苦喘息的姚蘭。
瑪莎大嬸一個箭步衝了進來,踉蹌著撲到芬恩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半扶起來,攬在懷裡。
“芬恩!芬恩!”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焦急。
芬恩的眼皮顫抖著,似乎已經脫離那種狀態,但看樣子意識也已經模糊,只是嘴裡還在斷斷續續地發出含混不清的咒罵。
瑪莎大嬸抬頭,那雙和藹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充滿血絲,狠狠瞪向許陳和姚蘭,那眼神像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你們……”
她聲音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
“傷了我的兒子?!”
姚蘭靠著牆壁,小腹的傷口因為剛才的躲閃動作,似乎又裂開了一些,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她的衣襟。
她大口喘著氣,蹙著眉,面色慘白。
聽到瑪莎大嬸的質問,她強忍著痛楚,抬起頭。
“是他……”
姚蘭的聲音虛弱卻清晰。
“是他一進來就拿東西捅我……我們只是……正當防衛……”
瑪莎大嬸卻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或者說完全不相信。
她抱著懷裡的芬恩,憤然地打斷了姚蘭。
“胡說!”
“芬恩還是個孩子!你們怎麼能跟他一般計較!”
這話讓姚蘭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她眼皮不住的跳動著,整個人好像下一秒就要脫力跌倒
她看著瑪莎大嬸懷裡那個頭髮花白、滿臉皺紋、此刻奄奄一息的老人,再看看瑪莎大嬸那張同樣蒼老卻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一種強烈的荒謬感衝擊著她的神經,讓她幾乎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姚蘭忍不住了,她聲音虛弱,卻咬牙切齒。
“你看清楚……”
她喘了口氣。
“他……他比您都不知道大多少歲……”
“怎麼可能是您的兒子呢?”
話音落下。
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了。
瑪莎大嬸臉上的憤怒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凝固。
緊接著,冰面開始寸寸碎裂。
震驚如同蛛網般爬滿了她的皺紋,她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最後,所有的憤怒、焦急、悲傷……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
她的臉變成了一張毫無波瀾的面具,只剩下一種沉寂的、令人脊背發涼的詭異。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目光從懷裡的芬恩身上移開,死死地看向姚蘭。
那眼神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審視。
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發出的聲音也完全變了調。
“你們……”
“看見了什麼?”
下一秒,房間裡的死寂被打破了。
不是被聲音,而是被一種純粹的視覺衝擊。
瑪莎大嬸那雙死死盯著姚蘭的眼睛,發生了恐怖的變化。
她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縮小,然後徹底消失。
佔據整個眼眶的,只剩下一種毫無生氣的、純粹的慘白。
那不再是人類的眼睛。
許陳心頭警鈴大作,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幾乎是本能地低喝出聲。
“快躲開!”
同時,他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對準了瑪莎大嬸。
無形的力場試圖降臨。
立刻,空氣在瑪莎大嬸腳下微微扭曲了一下,地面似乎承受了某種壓力。
但那老婦人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滯。
她的身體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年齡,甚至不符合人類生理結構的速度,近乎癲狂的,朝著姚蘭猛撲過去。
也在她撲出的剎那,她的嘴角向兩邊極度咧開!
乾癟的皮膚如同紙張般被撕裂,那裂口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耳根處。
一個巨大到不成比例的、佈滿細密尖牙的嘴巴顯露出來。
森白的牙齒泛著冷光。
她張開那恐怖的大嘴,對準的正是姚蘭因驚愕而微張的臉龐!
那目標明確,就是要一口咬下!
姚蘭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求生的本能讓她在許陳喊出聲的同時就向旁邊猛地一閃。
她本就有傷,動作幅度受到了極大限制。
這一躲,堪堪避過了頭顱被咬碎的厄運。
但瑪莎大嬸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布帛與皮肉撕裂聲響起。
瑪莎大嬸那口非人的牙齒,狠狠咬在了姚蘭躲閃不及的左肩上。
一大塊血肉連帶著衣物,瞬間被硬生生撕扯下來。
鮮血噴湧而出。
姚蘭痛苦的悶哼了聲,身體失去了平衡,撞在旁邊的牆壁上。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就在左肩被撕裂的那個瞬間,姚蘭的身體就開始迅速變化。
被咬傷的肩膀處,血肉以驚人的速度乾癟下去。
那不是失血過多造成的蒼白,而是一種生命力被瞬間抽乾的枯萎。
皮膚緊貼著骨骼,失去光澤,迅速變得如同風乾多年的朽木。
這種乾枯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從肩膀到手臂,到軀幹,再到雙腿。
姚蘭臉上的痛苦甚至都來不及完全凝固。
她的血肉在快速消逝,皮膚開裂,化作細碎的粉塵簌簌落下。
幾個呼吸之間,那個原本還在掙扎的女人,變成了一具散落在染血衣物中的、森然的白色骨架。
瑪莎大嬸隨口吐掉了嘴裡那塊血肉,慘白的眼球轉向了房間裡唯一還站著的活人——許陳。
她那咧到耳根的嘴巴沒有合攏,發青的皮膚上沾了濃稠的血汙,嘶吼著,發出一種低沉的、非人的嗬嗬聲。
下一秒,她再次撲出,目標直指許陳。
許陳被剛剛的場景震撼住了,他本是下意識後退,在看見老婦人動向時,瞳孔才恢復聚焦,半秒內立刻變了表情。
他清醒過來,身體緊繃,側身躲過老婦人揮來的、指甲變得又長又黑的手爪。
許陳咬牙,心臟狂跳,頭腦卻極其清醒。
老婦人的每一招,他都沒有硬接,而是利用身法的靈活不斷閃避。
老婦人的攻擊毫無章法,卻快得驚人,力量也大得離譜。
每一次撲擊都帶著要把人生吞活剝的兇殘。
牆壁被她的爪子劃過,留下深深的溝壑,碎石飛濺。
許陳卻依舊冷靜地觀察著對方的動作。
她的速度很快,力量很大,而且似乎不知疼痛。
但她的動作模式相對單一,充滿了原始的、瘋狂的攻擊性。
幾個回合的閃避與試探後,許陳捕捉到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空隙。
就在老婦人一次撲擊落空,身體因為慣性微微前傾的瞬間。
許陳眼神一凝,不再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