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殺死薈青
“有時候在院子裡練劍練得厭了，就會爬上來坐坐，吹吹風。”
她說著，順手從腰間解下那柄在舞臺上伴她劍舞的長劍。
兩人並肩坐在屋簷上，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刻。
氣氛正好，許陳正待再說些什麼，眉心卻驀地一跳，然後，一股寒意瞬間竄上脊背，一下子打斷了其所有的思緒。
那是一股極其陰森、帶著腐朽與血腥的氣息。
它毫無徵兆地從不遠處的黑暗中瀰漫開來，正在以飛快速度襲向兩人！
而幾乎是同一瞬間，一股勃然壓力也驟然降臨！
許陳甚至沒有回頭，但強勁的重力壓迫卻是瞬間降落，將空氣都瞬間扭曲。
無形的力場以他為中心瞬間爆發，狂暴地向著身後那片區域碾壓而去！
所有的壓力最終聚焦在離他們不過數丈之遙的房簷陰影下。那裡本該空無一物，是夜色最濃重的地方。
但無形的重壓之下，一道模糊的輪廓正在那片扭曲的空氣中緩緩掙扎、顯現，彷彿有什麼東西正被硬生生地從虛無中擠出來。
隨即，一個尖利又帶著極度怨毒與驚惶的聲音響起，不像是對他們說的，而是對著更遠處的虛空瘋狂咒罵，充滿了不甘：
“快幫我！”
“你們快幫我啊！”
“我馬上就要得手了！就差一點！”
“快點！你們不能見死不救！”
那聲音充滿不甘與瀕死的恐懼，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許靈靈晃神，因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的身體也猛地一僵，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隨即立刻回過頭去。
當看清那在重壓下顯形、面容扭曲猙獰的身影時，她的瞳孔驟然緊縮，臉上血色盡褪，變得一片蒼白。
那是一張猙獰的臉，眉心處存一個深黑色的詭異印記。
正是薈青。
許陳此時也緩緩轉過身，他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看著一個死物。
剛剛那股氣息出現的瞬間，他就知道了。
這氣息太熟悉了，那種腐朽與血腥混合的氣息，定是那隻狐妖。
他看著因恐懼與痛苦而五官扭曲的薈青，又看了一眼身旁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許靈靈。
他面無表情，開口的聲音平淡。
“靈靈。”
“去，殺了它。”
殺了它。
這三個字，在許陳嘴裡講出來，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樣。
但這平靜卻像是一把冰冷的錐子，刺入了許靈靈的耳膜，讓她渾身血液都彷彿凍結了。
她握著劍柄的手不可抑制的開始有些微微顫抖。
屋簷上的風似乎也停了，夜色濃稠得化不開，死死壓在心頭。
許靈靈沒有動。
她只是僵硬地站在那裡，目光死死盯著在重力場下扭曲掙扎的薈青，看著那張曾經熟悉、此刻卻猙獰怨毒的臉，看著那眉心不祥的詭異印記。
殺了她？
殺了……薈青…姐姐？
許陳為什麼要讓自己動手，自己做錯什麼了嗎，還是…他猜到什麼了？
旁邊的許陳則沒有催促。
他甚至沒有再看許靈靈一眼，彷彿篤定她會聽從。
他邁步向前，動作自然的不行，沒有絲毫遲疑。
他走到那片扭曲的光影之前，離痛苦哀嚎的薈青不過幾步之遙。
重力場依舊牢牢地壓制著她，讓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許陳靠近。
許陳的目光落在薈青身上，他伸出手，不是去攻擊，而是用手指隔空點了點薈青的胸口。
“心臟，在這裡。”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
“或者這裡，刺頸椎，一擊便可以讓她再不能動彈。”
“還有，妖丹通常在這個位置，刺穿它，她會死得更徹底，魂飛魄散。”
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師，在耐心教導一個學生如何最有效地完成一項任務。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許靈靈的耳中。
但看著面前發愣的許靈靈，許陳心中卻並不像表面那般毫無波瀾。
他清楚現在殺死這隻狐妖會有什麼影響。
但這必須做。
現在，就在這裡，處理掉這個威脅。
他不確定這妖怪眉心那詭異的印記代表著什麼，更不確定它背後是否還有同夥潛伏在暗處。
他只知道，看守地牢的是裴漢。
以裴漢的實力與謹慎，這狐妖絕對不可能僅憑自身力量逃脫。
而且，那個囚禁妖物的籠子，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沒有外力破壞，從內部根本無法開啟。
上面有特殊的封印力量，鎮壓是極有針對性的，這點可以完全做保證。
除非…有人在暗中相助。
想到這裡，許陳的眼神愈發冰冷。
必須儘快處理掉它，不然拖得越久不可控性就越高。
許靈靈依舊沉默著。
但她的身體，卻緩緩動了起來。
她抬起腳，一步一步，走向薈青。
指尖泛白，但卻沒遲疑的握緊了手中的劍。
薈青看著許靈靈靠近，眼中的恐懼更甚，尖叫聲也變得更加淒厲。
“小東西！你敢！”
“你敢殺我！”
“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嗎！”
“你忘了我們一起在山洞裡修煉的日子了嗎！”
“你忘了是誰教你化形，是誰教你殺人！”
薈青的聲音嘶啞，睚眥欲裂，語無倫次地嘶吼著。
“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衙門不會允許身邊留著一個妖怪的！”
“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也是一個…”
薈青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頓住了。
因為她看到許靈靈停下了腳步。
許靈靈抬起頭，看向許陳。
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詢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薈青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許靈靈轉過頭，看向自己。
許靈靈的眼神依舊冰冷，沒有絲毫動搖。
只是，當她看向許陳的時候，臉上那冰冷的神情，似乎融化了一絲。
許陳看著許靈靈望過來的目光，嘴角則是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他沒有說話，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許靈靈繼續。
許靈靈明白了許陳的意思。
她睫毛顫了顫，許陳似乎不在意薈青說的話，太好了…太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再次看向薈青時，眼中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許陳一般的，平靜的，注視死物的眼神。
她緩緩舉起手中的劍，劍尖對準了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