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別離開我
“不行……不能這樣……”
許陳喚不醒她，全身的血肉都瞬間，被無力感吞沒，一時什麼頭緒都沒有，只能顫抖的在心中不斷吶喊。
“系統，你救救她……系統，怎麼辦……”
許陳一時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是如同落水之人尋找最後的稻草一樣顫抖著不斷喃著。
沉默良久後，一行小字終於淺淺浮現。
【或許它能夠幫到您。】
【祝好運。】
同時，一株通體鮮紅藤蔓出現在虛空中。
是長念藤。
它的周身盡是發黑的尖刺，閃爍著血霧般的暗光，像是被最純濃的硃砂滲透，嗜血荊棘毫不掩飾。
許陳盯著，愣了半瞬，眼中的迷茫便全部被堅毅的念扎破。
他毫不猶豫，握住了那株滿身尖刺的藤蔓。
刺痛感瞬間從掌心傳來，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灼傷，卻又奇異地並未深入，反而化作一股灼熱的能量在半秒內沸騰，沿著他的經脈瘋狂地蔓延開來。
……
幻境。
“瀟瀟！”
那聲音太遠，又太近，彷彿從亙古的虛空中傳來，卻又像是直接在耳邊震盪。
許瀟瀟空洞的眼神猛地一顫，僵硬的動作也隨之凝滯。
李福的笑容僵硬一瞬，猩紅的瞳孔驟然緊縮，他察覺到不妙，劍鋒驟然加速，要徹底斬斷許瀟瀟的生機。
然而，一道身影卻更快，他如同鬼魅般閃現，擋在了許瀟瀟身前。
鏗鏘一聲巨響，火星四濺。許陳硬生生接下了李福這劍，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但他如同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死死地盯著許瀟瀟，嘶啞地吼道：“瀟瀟！醒醒！”
他一邊瘋狂地揮劍抵擋李福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一邊竭力嘶喊，聲音裡帶著近乎絕望的懇求。
“醒醒啊！那些都是假的！都是狗屁！什麼罪孽，什麼贖罪，都是他胡說八道！瀟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許瀟瀟的眼睫顫動得愈發厲害，空洞的瞳孔裡，開始有細碎的光芒掙扎著想要透出來。
李福的蠱惑之音還在持續不斷地侵蝕著她的心神，如同跗骨之蛆，陰魂不散。
“清規戒律，兄妹情深，宗門使命……不堪一擊……唯有死亡，才能解脫……”
那些惡毒的字眼如同尖刀般扎著她，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被那柄散發著幽光的劍刃所吸引，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步一步，麻木地朝著劍鋒走去。
許陳的心臟幾乎要炸裂開來，他眼睜睜地看著許瀟瀟再次走向毀滅，那種無力感和絕望，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不要！瀟瀟！”他的聲音已經發啞，無盡的絕望化成實體，振聾發聵：
“你要活下去！瀟瀟！求你…活下去！”
就在劍鋒即將觸碰到她脖頸的那一剎那，異變陡生。
一抹妖冶的紅色，如同破開混沌的閃電，驟然從虛空中迸發而出。
那是一條藤蔓，鮮紅如血，佈滿了尖銳的倒刺，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野蠻力量，從虛空中瘋狂蔓延而出，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瞬間纏繞住了許瀟瀟的腳踝。
並非冰冷的刺痛，而是一種奇異的溫熱，如同涓涓細流，沿著腳踝，緩緩向上蔓延。
看似猙獰的倒刺在觸碰到肌膚的瞬間，奇異消失不見，只留下柔韌的藤蔓，溫柔地包裹著她。
與此同時，同樣的紅色藤蔓，也從許陳的腳下瘋狂生長。
它帶著灼熱的溫度，攀附上軀幹，如同血管一般蜿蜒而上，卻帶起一片紅痕，血肉紛飛，被吞噬的乾乾淨淨。
許陳的眼一點點暗了，嘴角卻動了動。
他笑了。
……
直到那抹猩紅徹底遮蔽許瀟瀟空洞的眼眸，她的世界驟然陷入死寂。
感官如同被抽離，但就在這絕對的虛無之中，一絲冰涼卻突兀地附上了她的臉頰。
粗糲的觸感帶著薄繭，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溫柔地摩挲著，像羽毛輕拂過心湖，蕩起陣陣漣漪。
許陳的聲音像從天際飄渺而來，又彷彿近在咫尺，沙啞破碎的音節顫著，卻帶著與生俱來的柔和：
“瀟瀟……”
他的聲音很輕很慢。
“本來應該還有七天的。”
“但現在，只能提前……跟你說再見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很近很近的血腥氣終於回籠。
“要活下去……”
他的聲音愈發飄忽。
“不用太有出息……哥只要…你開心，開心，就好…”
“但哥……只能陪，陪你……到這兒了……”
許瀟瀟茫然地立在原地，空洞的心底原本如同死水沒有波瀾。
可不知為何，一股恐慌卻在慢慢繞住她的心臟。
純黑的幕布下，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掙脫束縛，瘋狂地想要抓住些什麼。
她近乎本能地瘋狂搖頭，喉嚨裡擠出破碎的音節，喃喃著：
“不要……不要……”
臉頰上的溫度卻在一點點消逝，那熟悉的氣息也越來越淡薄。
終於，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世界驟然清晰，光線帶著刺痛感湧入眼底，驅散了無盡的黑暗。
她看清了面前的一切，也看清了站在不遠處的李福。
李福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猩紅的眼眸中充滿了玩味：
“哦？醒了？”
他嘴角咧開：
“真是兄妹情深，情比金堅啊？～”
“不過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哪兒冒出來的，又是瞬移，又是長念藤，這等稀世草藥，連你這癔症眼睛都能弄好？”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為陰森，指著地面上那灘刺目的血跡，放肆地大笑起來。
“不過，呵呵……他身體本就破敗不堪，再強行催動長念藤，無異於飲鴆止渴，加速消亡罷了！哈哈哈哈……”
許瀟瀟呆愣愣地低下頭，順著李福的目光，看到了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鮮紅、妖冶，而刺痛。
她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了力氣，緩緩蹲下，蜷縮成一團。
她機械地伸出手，顫抖著觸碰那灘溫熱的血跡，指尖傳來黏膩的觸感，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指尖無意間碰觸到一個冰涼的物件。
她茫然，拾起來。
那是一條彩色手繩。
它沾滿了鮮血，顏色卻依舊鮮豔，和自己手上的如出一轍。
李福的話語如同遙遠的背景音，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卻無法入侵她的意識。
她像是什麼都聽不見了，眼中只有手中的血跡和那條手繩。
“行了，別裝模作樣了。”
李福失去了耐心，語氣變得愈發不耐煩：
“不過他實在還是蠢到家了，就算你恢復視力又如何？他依然不過是自我犧牲而已，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任何人。”
話音未落，他再次舉起長劍，幽光閃爍的劍刃直指許瀟瀟，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但就在劍柄即將觸碰到她身體的那一剎那，一道無形的屏障驟然出現，猛烈地將長劍彈開。
“鐺——！”
金屬撞擊的巨響震耳欲聾，李福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許瀟瀟卻依舊蹲在地上，如同失去靈魂般，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顫抖，越來越嘶啞。
“不要……不要……哥……哥…哥你別走…”
隨著她的聲音愈發顫抖，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從她周身猛然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