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只要做得隱秘，誰會知道？
宋年匆匆離開燈火通明的安家小樓，心頭那股焦躁的情緒像是爐膛裡憋著火，燒得她口乾舌燥，腳步也越發凌亂。
她幾乎是小跑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必須把這個訊息告訴梁哥！
出了軍區大院，宋年拐進了一條更顯幽暗的小巷。
這裡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老舊房屋混合的味道，與大院裡整潔的環境格格不入。
巷子兩旁大多是低矮的民房，牆皮斑駁，窗戶裡透出零星昏暗的燈光。
梁少雨就租住在其中一間，為了方便和她接頭。
宋年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她輕車熟路地走到一扇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門前，門板上的油漆已經剝落了不少。
她停下腳步，先是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確認巷子裡沒有其他人影，這才抬起手，用指關節在門上輕輕叩擊了幾下。
“咚咚，咚。”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卻傳出老遠。
過了幾秒鐘，裡面才傳來一個男人含混不清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一絲不耐煩。
“誰啊？”
“是我，宋年。”宋年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門軸發出一聲“吱呀”的呻吟，門從裡面被拉開了一條縫。
梁少雨探出半個腦袋，亂糟糟的頭髮，睡眼惺忪，看到門外站著的宋年，他明顯愣了一下，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宋年？你怎麼跑來了？”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意外。
宋年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側身就擠進了屋裡，反手迅速將木門關嚴，還落下里面的插銷。
屋子不大，陳設簡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劣質香菸和汗味混合的氣息。
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幾乎就是全部的家當。
“梁哥，”宋年轉過身，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她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如同耳語，“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梁少雨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沒完全清醒。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煙盒，抖出一根叼在嘴裡，又摸索著火柴，“嗤啦”一聲點燃。
“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他吸了一口煙，含糊不清地問，同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椅子，“坐下說。”
宋年卻像是屁股底下長了釘子，根本坐不住。
她在狹小的空間裡焦躁地來回踱步，腳下的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是安諾！”她終於停下腳步，猛地抬頭看向梁少雨，咬著下唇，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她……她又接了新的翻譯任務！”
梁少雨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夾著煙的手指停在半空，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皮抬了抬。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渾濁的煙霧，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哦？翻譯任務？”他輕描淡寫地反問，“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安諾不是一直靠這個掙錢嗎？接就接了唄。”
在他看來，安諾做翻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宋年急得跺了跺腳，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但又立刻意識到什麼，趕緊壓低，“這次完全不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激動的情緒，湊近梁少雨，一字一句地說道：“她……她這次一口氣接了整整三本書！三本！”
“嗯？”梁少雨叼著煙的嘴角微微一頓，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他皺起眉頭，菸灰差點掉下來，“你說什麼？三本？你沒聽錯？”
一本外文書的翻譯工作量可不小，安諾就算再厲害，同時接三本？這聽起來有點不合常理。
“千真萬確！絕對沒錯！”宋年語氣急切，眼神懇切地看著梁少雨，“是我親耳聽見她跟霍祈年說的！她說那三本書都是國外最近特別火的暢銷書，還說什麼……什麼她覺得自己時間充裕，精力旺盛，想要挑戰一下自己！”
說到最後幾個字，宋年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譏諷和鄙夷。
挑戰自己？說得好聽！還不是想多出風頭，多掙錢！
梁少雨沉默了下來，叼著煙，眉頭緊鎖。
昏黃的燈光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煙霧緩緩從他鼻孔和嘴角溢位，模糊了他的神情。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安諾那個女人，平時看著挺精明的，怎麼會突然做出這麼冒進的決定？同時翻譯三本書，她吃得消嗎？這背後會不會有什麼……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所取代——貪婪。
就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光，瞬間照亮了他眼底深處的慾望。
疑惑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管她為什麼要接三本書！
管她能不能完成！
重要的是……
“三本書？”梁少雨猛地掐滅了菸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驚訝、算計和狂喜的笑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那不是更好嗎？”
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都帶著顫抖的興奮。
“哈哈！好事啊！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梁少雨搓著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甚至帶著幾分猙獰，“她接得越多，到時候……嘿嘿，這些書的好處，不就全都是我們的了嗎？”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大把的稿費和聲譽向自己湧來。
“她選得越多，咱們能撈到的油水就越多啊！我的好妹妹，這可是大好事！”梁少雨的眼睛亮得嚇人，盯著宋年，像是在看一個送財童子。
宋年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和過於興奮的樣子弄得愣了一下。
她原本是來表達擔憂的，沒想到梁少雨關注點完全不同。
“可是……梁哥，”宋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她一下子弄出三本書來，萬一……萬一……”
梁少雨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換上了一副不屑的表情，他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道，“怕什麼？”
“安諾那麼信任你，哪有什麼萬一？”他嗤笑一聲，語氣帶著十足的把握，“我們只要做得乾淨利落一點，神不知鬼不覺的，誰能抓到證據？”
“再說了，”梁少雨湊近宋年，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陰險的光芒，“就算，我是說就算，萬一真的運氣不好被發現了，那又怎麼樣？”
“大不了我們就一口咬定，是安諾自願把成果讓給我的！或者說，是她能力不行，請我幫忙修改潤色，最後署名權給了我。誰又能證明不是這樣呢？”
“到時候，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們怕什麼？”
梁少雨說得理直氣壯，彷彿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宋年看著梁少雨自信滿滿、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的樣子，心裡原本的那點擔憂和不安，也漸漸被他說服了。
是啊，梁哥說得對。
只要做得隱秘，誰會知道？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安諾那個女人，還能翻了天不成？
到時候，名譽是梁哥的，而她……她想要的，自然也會得到。
想到這裡，宋年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開始主動在屋裡忙活起來，看到桌子上的杯子空了，就拿起旁邊的暖水瓶給梁少雨倒了杯水。
看到他床鋪有些亂，還順手幫忙整理了一下被角。
梁少雨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任由宋年忙碌著。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宋年身上游走。
夏夜悶熱，宋年身上只穿了一件的確良的短袖襯衫，料子洗得有些薄了，隨著她彎腰倒水的動作，少女略顯青澀卻已初具規模的曲線若隱若現，像一顆未熟透卻散發著誘人氣息的果子，勾得梁少雨心裡一陣發癢，喉嚨也有些乾澀。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黏膩和露骨。
“宋年啊……”梁少雨突然開口，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意味。
宋年正在整理桌角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他，臉上莫名地有些發熱。
“嗯？梁哥，怎麼了？”
梁少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身體微微前傾，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特別想嫁給那個霍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