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至少活著
“撤——”有人喊，“撤到外圍聯絡點！”
剩下的警員聽令而退，卻被進化教的那群瘋子一擁而上，攔腰截斷。
短短十幾分鍾，一場從監獄蔓延至外圍倉庫的戰鬥徹底失控。
聯邦的人失了先機，進化教成了場面上的主導者。
而影焰，只是努力往外擠的第三股勢力。
至於林妄，他藏在影焰與瘋子之間，始終未露真面。
只是一點點推著他們往生路上走。
倉庫牆體上已被打穿數道裂縫。
混合著汽油和鐵鏽味的空氣像灼熱的刃子，颳得人眼睛發疼。
林妄最後一次確認側門開啟，他沒說話，只是用手勢示意影焰小隊從側道撤離。
臨棲帶頭衝過火堆，身後是長明和其他影焰成員。
他們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衝。
那片被混亂撕開的通道口，此刻就像是一道罅隙，通向他們最後的活路。
“快——”長明吼了一聲，聲音幾乎壓過周圍的爆炸。
“別管他們了，先出去！”
那一瞬間，他們和進化教的信徒、瘋子囚犯各自拼命地抓住任何能喘息的破口。
甚至沒人在意對方是不是踩在自己肩上。
“他呢？”一名影焰成員忽然回頭看向林妄藏身的位置。
臨棲低聲道：“不管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可他話音剛落，就看見林妄再次擲出一枚簡陋的擾頻彈。
那擾頻彈打在側方的感知鎖上，瞬間切斷了進化教設下的臨時精神引導。
那一刻，幾名狂化中的囚犯突然失控般開始撕打同伴，反向衝擊了進化教陣型。
混亂再次升級，而這，就是林妄想要的。
“走！”臨棲這一次沒有再猶豫。
他們藉著最後那幾秒鐘的混沌，從側通道徹底脫離了戰場。
通道盡頭是一道塌陷的地堤，本應早就荒廢，卻不知道被誰提前清理出了一條僅容單人穿過的裂縫。
他們鑽出裂縫時，陽光剛好灑下來，照得人有點恍惚。
空氣中還殘留著爆炸後散不盡的塵土與焦臭，天空一片慘白。
他們逃了出來。
“全員清點。”臨棲幾乎是第一時間壓住劇烈跳動的心臟開口。
“七人到位。”長明點頭確認，“一個沒少。”
影焰的隊伍站在斜坡之上，背後是倉庫的倒影，遠處隱約還能看到殘破監獄的輪廓。
但他們不敢停留，撤離的命令早已發出，附近還有三處預設集合點等著他們。
而身後那場由進化教引爆的動亂，還在持續燃燒。
絕大多數囚犯在逃離前抓住了那扇敞開的門，跟著影焰衝了出去。
臨棲帶著人直到穿過最後一片圍欄，腳步也未曾停過。
他們沒回頭，也不敢回頭。
“後面動靜越來越遠了。”長明喘著氣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灰得像在廢墟里滾了一圈。
“聯邦的人，追不上來了。”
“追不上不代表他們放棄。”臨棲冷聲道，“我們只是暫時從名單上滑了出去，不代表被劃掉了。”
“但至少活著。”長明低聲說。
那條裂縫外的荒地，一路延伸至安全區邊緣的廢棄公路。
他們是第一批逃出來的，但並不是最後一批。
倉庫那扇側門，是起點，更是洪流口。
一旦開啟，後面跟著的東西就不是能用秩序壓住的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些湧出來的囚犯也四散而逃。
有的朝廢坡的方向跑去，那是通往舊城區的捷徑；
有的拐進斜後方的山林，沒路也拼命往前鑽；
還有一部分，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市區邊緣那片模糊得像在霧裡的天際線衝去。
“他們往市裡跑了。”長明眯著眼，看著那些遠去的背影。
臨棲沒回話，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喘著氣，神情冷靜得像塊石頭。
“你不怕？”長明側頭，“放這些人回去，聯邦只會更加瘋。”
“瘋不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臨棲淡淡道，“我們救的，是自己人。那些跟著跑出來的……是聯邦自己欠的債。”
說這話時，他目光掃過了城市邊緣那座逐漸顯露輪廓的高牆，那是舊城區的邊界線，也是聯邦劃出的安全區界線。
風從那片空地另一頭捲了過來。
帶著城邊沙礫的冷風，吹得滿地灰燼撲簌作響。
林妄站在半塌的電塔後，雙手壓著護欄，死死盯住那群正往市區方向奔去的身影。
那些大多是被囚禁多時後徹底解放的序列能力者。
如今他們失控的不止是能力，還有多年被壓抑在骨頭縫裡的獸性。
有人已經脫了囚服，用熱氣在自己胸前畫出一個圓，那是進化教的標記；
也有人滿臉血汙，扛著從聯邦特警手上搶來的麻痺槍，嘴角上翹，像是準備進城狩獵。
再往前，就是城市外圍的接駁帶。
再往後，就是成千上萬無辜的普通人。
“不能讓他們進市裡。”林妄快速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下一秒，他整個人猛地衝了出去，衣角在風中獵獵翻飛。
他伸手，指尖在掌心輕輕一抹。
破幻之眼驟然開啟，眼眶深處泛起一絲幽紅。
彷彿有一層紗從世界表面被撕開。
那些看起來只是普通逃犯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盡數扭曲——
有的背後浮現透明觸鬚，有的臉部模糊不清，像被某種偽裝結構覆蓋；
更有一人，胸口赫然張著一隻正在緩慢眨動的眼型裂口。
“偽神殘漬。”他低聲說。
他們不是完整的神明，也不是被寄生的載體，而是半殘體——吞了半滴神血的失敗品。
也是最棘手的那一類。
林妄加速，右掌一握，一道近乎虛化的黑影於掌心浮現，纏繞掌骨，帶著撕咬般的噬力。
神蝕吞噬，第二序列開啟。
他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從一個普通覺醒者的水準，瞬間拔高到讓前方逃跑的囚犯都下意識回頭的地步。
他衝上前的瞬間，一名左眼泛黃光的高大囚犯率先反應。
“讓開！”那人怒吼，雙掌推出，一道扭曲空間波砸了過來。
林妄未與之正面交鋒，腳尖一點，身形旋轉，擦著波動邊緣側身閃過。
那名囚犯雙臂膨脹，背後浮現蛛足虛影——那是感知類異能，用來干擾神經反射。
可此刻的林妄，對這類干擾幾乎免疫。
“你已經不算是個人了。”他冷聲道，一步貼近。
下一瞬，掌心的黑痕驟然擴張，一道細微的黑弧從那囚犯腹部切割出一道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