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被監視
“我沒幫他們。”林妄終於開口，嗓音啞著，“我只是……打探下情況。”
“打探情況？”秦婭怒極反笑，“你以為自己是特派員了嗎？還是以為靠你現在的手段就能和聯邦鬥心眼？”
“我沒有鬥。”林妄眼神很平靜，“我只是想試試看這個方向對不對。”
秦婭沒立刻說話，只是盯著林妄看了好幾秒。
“你說試試看？”她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像從水裡撈出來，“你以為這是什麼？考試？演練？試試看就能推翻禁令，試試看就能拿命去賭？”
林妄站直了，沒躲沒閃，只是沉默。
“你這次不出事，是因為運氣好，是我及時趕到，”她繼續說，聲音一點點壓低，“但你以為每次都能這麼巧？你以為你背後隨時都有人給你擦屁股？”
她話說到這兒猛地一頓，轉身在會議桌邊拍了一下。
那一下不重，卻震得屋裡的空氣像是哆嗦了一下。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能一個人就能處理一切了？”
“是不是覺得那幫影焰的人不會對你怎麼樣？還是覺得你和他們之間，有點什麼共情？”
秦婭的話從牙縫裡擠出來，字字帶鋒。
林妄還是沒吭聲。
可秦婭的情緒已經被徹底點燃了。
“林妄，我不知道你現在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但我要你記住一件事，”
她猛地回頭，眼神灼灼，“你現在站的地方，是聯邦，是我們給你身份、資源、庇護的地方。如果你不把你那野心收好，到最後，誰也護不了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會議室靜得可怕，只剩下風吹動百葉窗的嘩嘩聲。
林妄終於低聲開口了，“我沒有什麼野心。”
秦婭冷笑了一聲，背過身去，“那你解釋一下，你和葉阿蘭是什麼關係？還有其他的影焰成員，你是不是幫他擋過聯邦訊號？”
“我只是……”林妄的嗓子發緊，“我只是想查清一些事。”
“查清？”秦婭猛地回頭，聲音壓得極低，“你想要查什麼？”
林妄怔住，喉嚨一下幹得說不出話來。
秦婭看著他，眉頭再度皺起，像是忽然看穿了什麼，但又沒有戳破。
她輕嘆了口氣，聲音終於不像之前那般鋒利了。
“你以為你一個人偷偷摸摸去查，就能查出真相？就能把幾年前的那些黑水翻上來？”
“林妄，”她語氣緩了下來，低低地說，“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越挖越髒的。”
她頓了頓，像是在壓著情緒，“就算是我，也不是每件事都能插手。你知道我幫你擋了多少？你知道今天那幾個人有多想帶你走？”
林妄抬頭看她，第一次，他的眼裡沒了銳氣，也沒了反抗。
“我知道。”他說，“但我真的不能就這麼停下來。”
秦婭看著他，終於沉默了很久。
她閉了閉眼，低聲說：“不管你查什麼，不管你信不信影焰裡有人給你口風，我只告訴你一句——”
她走到林妄面前，抬手在他胸口輕輕一戳。
“你一定要小心影焰那幫人。”
林妄一怔。
“你出事了，不只是你自己倒黴，”她咬著牙道，“你知道現在聯邦內部的局勢多緊張？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
“你消失一天，就可能有人拿這個文章做文章，把很多人一併扯進去。”
“我不是怕麻煩，”她聲音低下去，“我是怕你再出點事，我真不一定能救得回來。”
林妄喉頭動了動，什麼話都堵在胸口，像是有千斤重的石頭壓著。
秦婭轉身，準備走，“你要繼續往下查，我不會攔你。可你得保證一件事。”
她回頭，語氣不容置疑：“不管你遇到什麼人，聽到什麼話，做什麼選擇——”
“你必須活著回來。”
林妄的喉頭動了動，嗓子沙啞得發緊，“秦婭。”
“嗯？”
他抬頭看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發誓。”他說，“我不會再讓你擔心的。”
“我會回來，不管我查到什麼，我都會回來。”
會議室的燈在這一刻忽然亮了一格，燈光落在他臉上。
秦婭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過了幾秒，她轉身輕輕嘆了一聲。
“希望你說到做到。”
林妄回到宿舍時，教學樓頂的投光燈還亮著，白得晃眼。
他脫下外套丟在椅背，沒開燈，藉著走廊盡頭飄進來的微光，一步步走到桌前，將那隻看似普通的耳機盒放在掌心。
輕輕一按，細碎的藍光在指縫間亮起。
靜息蟲的反饋終於傳回來了。
林妄低下頭，半側身靠在椅子上，眼睛落在投影出的細微波紋上。
那是一段雜音很重的音訊，中間夾雜著細碎的對話和能量脈動的頻率。
他一點點篩選，把所有提到程七、核心節點、遷移、內應幾個詞的片段都拉了出來。
每次音訊停頓，他都會不自覺地將椅子往後一仰，靠得更沉。
他不急，也知道這種東西不能急。
真正關鍵的資訊，從來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
就像影焰這個組織，他們存在了至少七年，聯邦卻始終沒法就將他們徹底剷除。
他不信這幫人突然就活躍了起來，也不信他們之前真的一無所動。
他更傾向於另一個解釋——他們在等待某個時機，或者某個觸發點。
而那個點，可能就在他手裡。
這幾天，林妄表現得很安分。
課堂出勤、實訓打卡、模擬測試樣樣不落。
他甚至還在操場邊陪徐晚坐了一下午，只為了掩蓋那天晚上在廢城區的那一整段行蹤。
沒人比他更瞭解，外面盯著他的人有多少。
他第一次察覺，是在第二天凌晨五點。
他照舊去晨練，剛出樓道，就聽到走廊另一頭傳來一聲不自然的關門聲。
像是有人原本想悄悄跟上，卻沒想到他提前出發。
第二次，是他在食堂排隊時，那排在他身後的人。
那人穿著聯邦訓練部學員制服，鞋是新的，肩章是舊的，左手手背有一道明顯沒處理好的舊疤。
林妄轉頭看了他一眼，對方眼神一飄，很快離開了隊伍。
第三次，是在學校圖書樓的舊資料室。
他特意繞了一圈，從西側防火通道上去，才發現那扇本應鎖死的側門微開著。
門後藏著的人退得很快，但還是留下了一小塊磨損的黑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