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就當是串門
車門咔噠一聲關上，葉阿蘭隨即掛擋，動作利落。
後排一輛灰色轎車沒有發動，但前座的人已經將後視鏡微微調正，鏡頭正對著越野車。
“目標確認，葉阿蘭如預期正在接觸外部人員。”
後排的人壓低聲音，把畫面定格在林妄側臉上。
“出現一個未登記目標，男，二十歲上下，身高約一米八，疑似林妄。”
“拍清楚。”前座的人冷冷開口。
拍照，定位，同步壓縮包上傳。
過程只用了不到兩分鐘。
檔案上傳至序列局監察科，由自動標記程式進行快速匹配。
確認完成的提示音一響，值守螢幕前的工作人員臉色一變，立刻按下緊急通訊。
“監控組已發現高風險交叉目標林妄，已進入葉阿蘭當前行動區域，資料已上傳，請示是否立刻跟進。”
顧星衍接到彙報時，正在審閱前線滲透記錄。
他看著螢幕上那張影象，眉頭都沒皺一下。
林妄的臉只露出一側輪廓，模糊得不能再模糊。
但顧星衍卻一眼認了出來。
他靠回椅背，手指在椅扶上輕輕敲著。
副官站在一旁，沒敢出聲。
“再核一次軌跡。”顧星衍語氣平穩，“林妄這一個月，有幾次接觸葉阿蘭？”
“八次。”副官低聲回答，“均為圖書館偶遇。”
顧星衍點了點頭，他對目前的發現並不意外。
他早就留意這個人了。
從第一份成績單遞上來的時候起，林妄這個名字就頻繁出現在他的桌上。
入學測試，實戰模擬，課程考核，每一項都踩著A段線的最前列。
不是偶爾突圍那種，是穩定在第一的位置，甚至連偏門的理論答辯都能排進前三。
更麻煩的是，幾乎沒有人對他有負面評價。
戰術分組裡，他是主導型。
執行任務時，他不出風頭，卻總能在關鍵節點拉人一把，踩線完成。
表面看是配合度高，實際上是把節奏牢牢握在手裡。
如果這只是個天賦型選手，那還好處理。
偏偏他心思太縝密了，性格太冷，做事不留痕。
連批改他檔案的教官都說，不管給出什麼問題，他都能答得剛好。
像這樣的人，絕不會只是為了當個優秀學生。
顧星衍一直在等，看他要幹什麼，看他到底想靠近哪一步。
而現在，葉阿蘭出現了。
林妄和她接觸，決不是無意的。
只是顧星衍也知道，這個時候動他不合適。
沒有實質證據，哪怕他親自上報，上面的人也只會說他反應過度。
只要再等等，林妄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而林妄對此一無所知。
他坐在越野車副駕上，車窗半開，雨點偶爾打進來，落在衣領上，涼得發緊。
車子一路向城外駛去，方向越來越偏，越過主幹道後，路兩側就沒什麼人煙了。
連導航上的紅色邊界都開始變淡，提示他們正在進入特殊地帶。
葉阿蘭沒說話，只偶爾瞥他一眼。
林妄也沒開口，全程默默跟著。
車停在一條廢棄街巷邊。
門口立著塊歪掉的牌子，上面原本的廣告早就被風雨洗得看不清了，只能隱約辨認出C段咖啡幾個字。
“到了。”葉阿蘭解下安全帶，“別緊張，都是自己人。”
林妄推門下車，踩在碎石和積水混在一起的地面上。
門口半掩著，一推就開。
屋裡光線昏黃，燈是接的臨時電路，閃了兩下才穩定。
裡面已經坐了三個人，各自佔著一個沙發，正圍著桌子在下棋。
聽見開門聲，三人同時看了過來。
“喲，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小朋友？”最左邊那個男人開口，帶著點南方口音。
“長得挺俊啊。”
“什麼小朋友，”另一個笑著打趣，“我看這小子坐在特設那種地方，沒準都能領隊帶隊。”
葉阿蘭也笑，“你們別嚇著他。”
林妄站在門口，有點意外地愣了下。
對方的態度……太熟絡了。
其中一個頭發灰白、臉上還有舊傷痕的男人站起身，朝他走了幾步，“你是林妄吧？”
“嗯。”
“聽過你。”那人抬手拍拍他的肩，“特設大學的優等生。”
林妄沒接話，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能感覺出來，這幾個人的氣場完全不一樣。
站著的時候重心都微微偏後，視線掃人先看四肢，然後是腳步，再是眼神。
這種觀察方式，是在實戰裡留下的本能。
能力者，而且是常年在危險邊緣摸爬滾打的那種。
“來來來，坐。”另一人搬了個椅子出來，遞給他。
“別愣著，咱不興套話。你要是信得過阿蘭，今天就當是串門。”
“要是信不過，等會兒吃完飯你走你的，沒人攔你。”
林妄接過椅子，淡然落座，心裡卻微微發緊。
太熱情了，熱情得不像第一次見面。
他掃了一圈屋裡。
牆角放著幾箱藥品和壓縮口糧，木櫃上堆著整理過的檔案袋，封面字跡統一，顯然不是這幾天才湊起來的。
他們早就在這裡活動，而且準備得很久。
“之前我們也有人從特設出來，”老傷疤男人一邊倒茶一邊說。
“可像你這樣背景乾淨、檔案完整的，還真是頭一個。”
“其實我們也不是非要你幫什麼。”另一個開口。
“就是覺得你跟那邊不太一樣。”
“哪邊？”
“三局那邊。”那人頓了頓，補了一句，“序列局。”
林妄沒出聲。
屋裡短暫安靜了一瞬。
葉阿蘭走過來，往他面前放了一包未拆封的餅乾，“他們是老毛病，見著新人就話多，別往心裡去。”
林妄勾了下唇角，“沒事，就是有點不習慣。”
他是真的不習慣。
從他入學那天起，周圍的人對他大多是防備，很少有人表現出這種……
幾乎帶點親近意味的友好。
這幾個人顯然對他做過調查。
他能感受到他們不是出於陌生人的熱情，而是那種知道你是誰，還願意接納你的態度。
林妄沒露聲色，只是手指在桌邊輕輕碰了一下，像是不經意地劃過。
他的眼神在那三人之間掃過，語氣依舊不緊不慢。
“你們……以前是在哪個片區待的？”
他故意沒問具體位置，也沒提聯邦編號。
他更想聽的是對方說漏點什麼細節。
“最早在東二區，後來搬了。”灰髮男人開口，話音裡摻著明顯的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