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這是命令
“只是暫時停下來了。”林妄皺起眉，“它們是實驗品，是程式設定。”
“我們現在看到的，是某個邏輯結束了。”
“但沒人能保證，下一個邏輯，不會立刻啟動。”
空氣裡的毒氣還沒散，反而隨著氣流的停滯，開始慢慢沉入下層，把整個實驗室壓成了一個半封閉的毒池。
“方瑜狸！”林妄轉頭。
“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差最後一鎖！”門那邊傳來一聲乾啞的回吼。
“別催我，老子牙都快咬斷了！”
此刻的方瑜狸，整個人都像是泡在了汗水裡，手指早已發白，整張臉扭得幾乎變形。
門口的金屬殼層已經被他活生生剝開，內部構造赤裸裸地暴露在面前。
可這最後一道鎖，卻卡得死死的，任憑他怎麼搗鼓也打不開。
“這鎖不正常……”他咬牙道，“它在回彈，老子拆一根，它就補回來一根！”
“它是活的。”鄭月眼神冷冽，“你現在太急躁了。”
“那你去拆啊！”方瑜狸破口，“我手都快廢了！你來啊你！”
“專心！”林妄低聲道，“罵人又不能提高效率。”
“那你閉嘴。”
“你閉嘴。”
兩人同時出口，火藥味頓時濺得四周隊員全閉了嘴。
也就是這時，方瑜狸的指尖猛然一頓，像是終於抓住了某個咬人的東西。
“來吧你個王八蛋。”他咬牙切齒，一邊破口，一邊將最後一根封鎖螺栓活活掰斷。
“開！！”
咔！
這一聲，像是扯掉了束在所有人脖子上的那根麻繩。
大門緩緩滑開了一道縫。
確切地說，是活生生被他徒手拆出來的縫。
鄭月率先鬆開凝結的冰壁，腳下輕點，寒氣化作踏板帶她後撤。
徐晚抬手扯住一名體力透支的成員，身影滑出，疾步穿過那條剛被撕開的生路。
隊員們一個接一個，或拽，或扛，或半拖著彼此出去。
“我斷後。”林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空氣裡還瀰漫著毒氣未散的血腥腐敗，但比起裡面，門外哪怕再冷再硬，都簡直是天堂。
方瑜狸最後一個翻出生物試驗區，一屁股坐倒在門檻上，大口喘氣。
手臂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地抖著，像是隨時會把骨頭從皮膚裡掙出來。
“門，”他還沒喘勻，便緊急用全身力氣推著那道裂縫緩緩合攏。
咔噠一聲，大門重歸死寂。
眾人癱坐在外頭的通道里，有人直接背靠牆滑著坐下。
有人跪著吐血，也有人乾脆仰面躺倒，嘴唇微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都還活著？”林妄環顧四周，喉嚨已經發啞。
“活著。”鄭月點頭，聲音裡有股說不清的虛脫。
“死一個都不值。”方瑜狸喘著氣接話，“誰要真把命交代在那種地方，算是白活了。”
“閉嘴，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徐晚瞪了他一眼。
隨手扔了一瓶急救噴霧過去，“先把你自己臉上的血止了。”
“那就多謝了。”方瑜狸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拍掉血跡，手卻沒停。
喘息間，林妄忽覺一絲異樣滲了進來。
不是聲音，也不是氣味，而是，一種無聲的凝視。
他眉頭一緊，猛然轉身看向那扇鐵門。
沒有任何異響，沒有神明追出來，沒有警報響起，門合得死死的。
可在那門的縫隙間，在毒氣散盡的盡頭，有一雙眼睛，正悄無聲息地盯著他們。
正是林妄在監控區第一個看到的那隻......
林妄的眼神一凜，可那雙眼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下一秒，門縫裡便什麼都沒有了。
“你看到什麼了？”鄭月察覺到他的僵硬，低聲問。
林妄沒有回應，他盯著那道鐵門，一動不動。
彷彿要從那早已合攏的縫隙裡再看出點什麼來。
“……沒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低啞，“我們得走了。”
話音落下，鄭月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頭。
其他人都在恢復體力，有的靠著牆閉目養神，有的抽出傷藥自行處理。
方瑜狸整個人癱在地上，嘴裡唸叨著“可算是出來了”，但沒人真的敢鬆懈。
剛剛的戰鬥，已經耗費了他們太多體力，現在一放鬆，經感覺連呼吸都會抽筋。
“我說……”方瑜狸翻了個身，背對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我們能不能先往回走？給我二十分鐘，哪怕十分鐘喘口氣都行。”
“你可以留下。”林妄聲音不緊不慢，“到時候可沒人給你收拾。”
“……我就隨便說說。”方瑜狸咕噥著閉上嘴。
過了足有半分鐘，所有人都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誰都不想第一個站起來。
直到那該死的通訊器響起。
啪嗒一聲，林妄抬手，接通。
“第五小隊聽指令”
熟悉的冷硬女聲傳來，像是冰塊敲在腦殼上。
“尤娜。”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肩膀。
“你們目前所在位置，距離西南第二封控區還有多少距離？”
林妄看了眼旁邊的地圖投影，嘴角抽了下：“三點四公里。”
“明白。”
尤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潔，沒有冗長鋪墊，也沒有語氣緩衝。
“三小隊在四十分鐘前失聯，最後訊號來源位於西南第二封控區邊界。”
“你說什麼？”方瑜狸一個激靈，差點從地上彈起來.
“三小隊失聯了？”
“不只是訊號中斷，聯絡頻道也未連線成功。”
“目前就你們五小隊和一小隊距離該區域最近。”
“意思是……你要我們去找他們？”徐晚的聲音很疲憊，指節都在輕微發顫。
“不是請求，是命令。”
這句話落下的那一刻，像是有人扼住了眾人的氣管。
沒人說話。
不是沒人想罵，只是知道開口也沒用。
林妄沒有多問，他從地上站起，拍了拍沾滿冷汗的作戰服。
“座標發我。”他說。
尤娜點頭，下一秒便切斷了通訊。
通道里，終於重新恢復寂靜。
“才剛從地獄裡爬出來，又要跳回火堆？”方瑜狸的嗓音還是嘶啞。
“我剛差點兒把肺咳出來你知不知道？”
“你還能抱怨，說明你還活著。”徐晚不帶情緒地看了他一眼。
“我活著，但也快不行了。”
“不行也得行。”林妄抬手，一把扯過他肩上的工具包扔還給他，“你那雙手接下來還有大用處，省著點用。”
“你他媽是魔鬼嗎？”方瑜狸低聲咒罵，但還是沒多說一句廢話，掙扎著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