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證明自己
手指卻從十分鐘前開始就一直有節奏地敲擊著座椅扶手。
每一次敲擊都剛好落在某個頻率點上，彷彿他不是在等待，而是在校準。
“記錄完了？”他輕聲問。
前方主臺那名技術生點頭，聲音低低的：“剛截完最後一幀，已經處理成三檢視了，何哥。”
“好。”他站起來，語氣依舊剋制得沒有一點起伏。
三檢視同時開啟，戰術演練從熱能頻譜切入戰場模擬。
右下角那一小塊螢幕還特地打上了A班人員編號的座標跟蹤資料，精確到了動作前後的肌肉收縮時間差。
林妄站在影象中心，輪廓因熱能過高顯得模糊不清。
但動作卻極其利落，幾乎每一幀都沒有浪費。
何志涵看了五秒，然後冷笑了一聲：“像條狗一樣帶兵。”
他身邊一人皺眉，“你不覺得他們狀態很整嗎？那配合、輪換速度，還有那個戰術模擬……幾乎是真實戰鬥的節奏了。”
“整？”他聲音略頓，眉頭一挑，“拼命練一套不適合自己的打法，弄得像演給軍部看的軍官預備課程一樣，還叫整？”
“那你說，他們怎麼練得那樣？”那人小聲反問。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行。”
何志涵眼神冷下來，語氣近乎尖銳，“所以需要用規則、戰術、配合來掩蓋身體素質和能力劣勢。”
“用協作代替本能——聽起來很勵志，但你真以為戰場上能給他們排好輪換表？”
沒人再開口。
因為他們知道——這個班長，從不信“協作”這種東西。
他信的，是“壓制”。
“林妄——”何志涵慢慢吐出這個名字，好像在咀嚼一根沒有熟透的骨頭，“他倒是會演，演得倒好像個天生的主將。”
“可惜，他不是。”
“他不過就是把一群雜牌磨成了暫時統一口徑的機器。”
他抬起眼，看向螢幕另一側，“但機器還是機器，碰到失控變數就會出BUG。”
“而我，”他一字一頓，“就是BUG。”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他身後那個角落裡忽然走出來一道瘦高的身影。
“我不喜歡這個比喻。”來人帶著薄笑，手指輕輕轉著手裡一枚深藍色的冰晶。
“BUG聽起來好像意外，可我們——是演算法的漏洞，是要命的那個點。”
說話的人是B班副班長，宋緒。
他能力【冰牆】的實戰等級在整個年級都能排進前五。
不是因為強攻或侵蝕，而是因為【冰牆】作為防禦型領域能力，生成速度極快，具備動態封鎖與變形能力。
可在極短時間內建立多層壁壘與緩衝斬斷區，一旦配合空間型技能。
比如何志涵的【壓縮者】，就能做到“空間+結構”的雙層控制。
那不是簡單的“鎖人”，是直接讓對手在物理和能力兩個維度都徹底失效。
兩人曾在前期的模擬戰中做過一次聯合測試。
結果是：封鎖時長達7.3秒。
在這個學院，超過五秒的“壓制時間”就已經意味著。
敵人沒有還手的可能。
何志涵轉頭看著宋緒，笑了笑，但那笑意不到眼底。
“那你更該明白，明天我們不是在贏對手。”他說。
“我們是在清場。”
宋緒沒吭聲，只是走過去把戰術圖往後翻了兩頁：“那今天晚上就調一組全域壓縮戰術出來吧。”
“如果林妄想演場配合夢劇場，那我們就讓他演不完。”
“你主控壓縮點位，我從外圍冰面推進，給他們整場加一層規則懲罰。”
“他們不是喜歡玩配合嗎？”
“那我們就從他們配合下手。”
何志涵低頭看著圖紙，指尖在上面輕輕點著。
林妄的站位、萬籟的能力施放頻率、呂箴偏斜的支援節奏……
這些小節在別人眼裡或許微不足道，但在他眼裡，全是可被利用的縫隙。
“你覺得他為什麼能帶成那樣？”他忽然問。
宋緒想了想：“因為他能讓那些人——信他。”
“錯。”何志涵眼神忽然冷下去，“是因為他抓住了他們不信自己。”
“那幫人不是自願跟著他，是沒別的選項。”
“萬籟怕死，呂箴怕丟臉，陳中原怕拖累……他們不是士兵，是一群被驅趕著向前跑的難民。”
“我不怕這種隊伍。”他說著，轉身看向主控室的大螢幕，螢幕上的林妄此刻正在走出訓練場，身影背光，輪廓冷硬得像一道舊舊的刀痕。
“我只是討厭他。”
宋緒挑眉，“為什麼？”
何志涵沒立刻回答，而是過了幾秒，輕聲道：
“因為他不該在那兒。”
“那位置——本來是給我的。”
房間一時間沉默下來。
何志涵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著，帶著壓迫感。
“我只是討厭他。”
何志涵的話語冷得像刀鋒，讓房間裡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宋緒的眉頭微微挑起，但沒有說話。
何志涵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四周，其他班的班長們一個個低著頭，氣氛凝重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們該怎麼做？”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彷彿在費力地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那是來自C班的江準。
他的眼神依舊冷冽，嘴角掛著不屑，但言語中的疲憊與不安卻難掩。
江準是戰鬥本能極強的能力者，擅長近戰，體力優越，天生就是戰場上的猛獸。
然而，面對何志涵，他依舊感受到一股壓倒性的壓力。
“怎麼做？”何志涵嘴角微微上揚。
語氣裡帶著不加掩飾的諷刺，“你們都看到了，林妄正在讓A班成型，明天，我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戰場。”
他的話讓周圍的氣氛變得更為緊張。
B班的班長，作為這個聯盟的核心。
始終沒有隱藏過他對A班的敵視，也沒有意圖放鬆他的領導權力。
在這個房間裡，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甚至連其他班的班長們都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壓迫。
呂悅站在一旁，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目光深邃。
她微微挑起的眉梢，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卻沒有任何快樂的成分。
她對何志涵的命令和氣氛的變化沒有任何反感。
甚至，心底某種潛藏的力量被激發出來。
她覺得，這一場“鬥爭”，是她不得不參加的——為了徹底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