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資訊源頭
“廢話。”她哼了一聲，“就你那種我很可疑但又很合理的行為模式，要是沒人注意你，才是真的怪。”
林妄沉默了片刻，乾脆坐在倉庫邊沿，低頭看著夜色下逐漸平靜的訓練場。
“他們放鬆警惕了。”
“你要動了？”
“還不行。”他聲音很輕，像是從喉嚨裡漏出來，“方律那邊……還沒給到我母親的完整檔案。”
徐晚沒有再問下去。
她從不是那種一定要揭開別人傷口的人。
但她看得出來，這幾天林妄真正的緊繃，不是出現在帶隊訓練的時候。
而是每一個深夜、每一次資訊核查、每一封加密傳輸完畢後。
他不是為了A班才這般偏執。
他是在用逼迫別人進化的方式，給自己爭時間。
徐晚默默看著林妄，沒有說話。
夜風裹著沙粒從訓練場邊吹來，把那塊鏽跡斑駁的倉庫鐵皮輕輕拍得吱嘎作響。
她靠著牆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彎下腰。
從靴筒裡掏出一張淡藍色的許可權卡，遞給了他。
“你要的通行證，偽造的。學士許可權，有效時間三小時。”
林妄沒立刻伸手。他只是看著她，像是在確認什麼。
“你怎麼搞到的？”
“我認識幾個在研究所掛虛職的。”
徐晚輕描淡寫地說，“有個學長當年追我沒追上，欠了點人情。現在剛好拿來用。”
林妄終於接過那張卡。
指腹觸碰那一瞬，卡片上傳來細微的震盪反饋。
說明內部封裝了臨時身份模組，是真的能騙過圖書館那道識別閘的。
他收好卡片，輕聲道：“謝謝。”
“謝就別死。”徐晚聳肩，“你要真被抓進去，我保不了你。”
“不會。”他抬頭，目光冷靜得不像是在撒謊，“我做過全套應急方案。”
“你這人有時候瘋得讓人安心。”
徐晚冷笑了一聲，然後轉身，“今晚十二點，東三區圖書館後門有盲點，十五分鐘換崗。你只有一次機會。”
“明白。”
“……祝你好運。”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腳步悄然消失在樓梯下，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林妄靠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手貼上胸前的通訊接收器，語氣極輕：
“方律，我要的那段授權鏈，現在可以下發了。”
【收到。】
他收起終端，閉上眼，開始在腦海中一字一字地默背一串通行碼。
三小時後，那串程式碼將決定他是否能走進聯邦最封閉的一道門。
圖書館·深層灰檔案區。
午夜時分，特設大學的圖書館區安靜得彷彿死水。
白天裡那些腳步匆匆的高年級研究者與教師助理早已散盡。
只剩巡視的安保系統偶爾發出一聲機械提示，提醒著“此區域安保等級為A+，請勿滯留”。
林妄從教學區繞了一個圈，避開所有主幹道監控，最終停在一塊不起眼的雜物門外。
這扇門表面貼著“裝置故障，維修中”的警示標籤。
內裡卻是圖書館建築的通風輔助通道，一條直通地下檢索層的小徑。
他確認指令，一掌推開門，身子迅速沒入黑暗。
空氣裡帶著老舊管線的潮溼味，還有一種被時間壓制過的灰塵感，黏膩、沉悶。
他沒有開燈，也不敢開。
靠著記憶中徐晚畫出的路線圖，他一路低伏穿過狹窄的風道。
直到下方那道圓形閘門的紅燈變綠，許可權卡自動識別成功。
【臨時訪問者：學士級別·研究分配編號736-Q】
【訪問許可權確認，時間限制：02:57:45】
【請於限制時間內離開許可權區域，違者將被立刻收容並登出身份。】
林妄冷笑了一下，沒出聲。
登出身份？他要是被抓進去，誰還關心身份。
林妄低笑了一聲，將情緒壓在喉嚨裡，連同那份藏在心底的慍火一併封進胸腔。他花了整整十分鐘才從通道中爬出，一路未驚動一臺攝像頭。
凌晨的空氣涼得出奇，像水從骨頭縫裡滲透出來，黏著皮膚也黏著腦仁。他站在圖書館的廢棄天井裡，拍了拍衣角的塵土，擰開終端，將全身的追蹤訊號重新連結回校內主系統。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穩穩地將那張“學士級偽卡”插進碎片機，聽著細微的齒輪碾碎聲，才讓心底的那一點懸著的神經放鬆了一釐米。
這一釐米，就夠他再往下一步。
“你自己去翻資料？”徐晚在通訊那頭聽完安排後，語氣懶洋洋，卻也沒質疑，“我盯著隊伍可以，但你最好別太久。”
“我最多消失三天。”林妄說，“如果三天內我還沒回來，就直接啟用B計劃，把他們全帶離訓練區。”
“明白。”
“幫我照看萬籟，她是核心。”
“那我每小時收你一次精神損耗費。”
林妄笑了笑，不接這句。
“你不問我去查什麼？”
“你要說，我自然聽；你不說，我也不會追。”徐晚頓了頓，“我不是你媽。”
他沉了一下，然後點頭。
“謝謝。”
她那頭掛了。
林妄回到宿舍的時候，是凌晨四點半。
他的房間整潔得不像個學生宿舍。
沒有雜亂的衣物、沒有未拆的快遞、沒有空調遙控器亂丟在床上。
所有東西都像是被一場無聲的秩序反覆打磨過。
他脫下外套，掛好，然後坐到書桌前，點開投影屏。
無聲的藍光點亮桌面，他盯著那串最上方的系統提示：
【當前資料授權級別：學生使用者｜學術優先通道：關閉中】
他眯了眯眼。
這不是第一次看到這行字，但這次，意味著什麼徹底變了。
他手指一動，調出許可權日誌。
正如他所料——
兩天前，他在試圖查詢聯邦研究院舊案資料時，被系統強制跳轉。
再往前推，是秦婭的一封簡短通告郵件：
“考慮到你當前專注於團隊備戰任務，特此為你申請減免學術研究指標，所有課程、資料申請流程暫時凍結，直至對抗賽結束為止。祝你順利。”
——秦婭
林妄盯著郵件，看了整整兩分鐘。
面無表情。
他知道秦婭是什麼樣的人。
表面和善，說話委婉，從不直接打壓，卻總能用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讓你“自願”走進框裡。
她表面上是在“為他考慮”，幫他減少負擔。
實則卻在精準地把他推離資訊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