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餘生你我同在(結局)
或許是因為那次落水與中毒,傷了些根基。
孩子出生比預計早了很多。
好在徐夫子一直守在府中,又有宮中太醫協助,柳凝酒熬了一夜,最終母女平安。
小郡主剛出生時實在瘦弱,但在眾人一日十二個時辰輪番上陣的精心照顧下,很快補足了營養,長得白胖可愛。
尤其是一雙清亮大眼睛,像極了柳凝酒,笑起來明亮可愛。
轉眼便到了抓周的日子。
正廳之內,地上鋪了重重的毯子。
如今小梅終於升上了管事嬤嬤,但這事情還是不放心他人,親力親為。想起王妃剛剛懷孕之時,王爺大張旗鼓的讓郡主府全都鋪上了毯子,最後卻掀起來沒用了。
現在這毯子上,倒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件:
玉如意,算盤,醫書,木劍……甚至還有徐夫子號稱“以量取勝”之法,硬要放上去的藥臼,藥杵,和幾味藥材……
許槐兒輕輕的將小郡主放在錦毯當中。小心的蹲在旁邊,仔細當心孩子摔了。
君岐在門口遠遠站著,又要戒備外面,又實在掛心想看裡面的情形。
徐夫子拿起一片黃芪:“娃娃兒看這個!這個香!抓這個,以後跟著老頭子我學醫!”說著便往小郡主手裡塞去。
許槐兒將徐夫子的手拍走。
李景澤也湊到前面:“小郡主~看這把小劍!多帥氣多威武啊!以後當個大將軍!上陣殺敵!”
許槐兒一巴掌將李景澤拍走。
柳凝酒坐在正前方的太師椅上,慈愛的注視著。
林行止站在一側,有些焦心。
小郡主似乎未受干擾,直愣愣的盯著一個絹花,伸出帶著金圈細鐲子的白嫩小胖手,似乎就要去拿那朵絹花了!
就在大家熱火朝天的等著她選哪個時候。
原本坐在地上的小郡主,兩隻手往地上一拍,撐起屁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呀!站起來了!”小梅驚得顧不得主僕尊卑,撥開人便擠了上來。
“娃娃會站了!”徐夫子滿眼驚歎讚揚,“這麼聰明,還抓什麼周!管它的全都學了!啊哈哈哈哈哈文武雙全!”
“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李景澤尖叫。
許槐兒要不是揹著身,真想踹他一腳,此時此刻只能伸著手做欄杆,提防小郡主摔了。
此時此刻,什麼刀劍書卷藥材玉如意金鎖,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連抓周都忘了。
小郡主搖搖晃晃,似乎還沒做好走路的準備,看見大家笑著圍著她。
還沒想著抬腿,先笑了!
一眾人心都要萌化了。
正是口水多的時候,小郡主笑著,口水就躺了出來。
小梅抽出帕子,給擦了口水,隨即揮了揮帕子:“來~朝這來!”
或許是被小梅吸引了注意,小郡主終於看見了小梅身後坐著的柳凝酒。
柳凝酒的裙襬垂在地上,與那朵絹花一樣,是霞色的。
小郡主愣了愣,口水也忘記了,笑也忘記了。
終於想起來那朵絹花為什麼好看了,因為是在孃親身上見過的顏色呀!
抬起腳,剛落地,就停不下來一般往前踉蹌了幾步。
直到抓住了柳凝酒的裙襬,便一屁股跌坐下去。
許槐兒伸著手,正好捧住了小郡主。
見抓住了孃親的裙襬,小郡主仰起臉來,發出“赫赫”的笑聲,彷彿抓住了最喜歡的最珍貴的寶物。
柳凝酒彎腰,託著小郡主兩邊咯吱窩將人抱起:“哎呦,你可真重!”
林行止也跟著笑了。
心中被深深觸動,眼前祥和喜樂的一幕實在是來之不易。
想起當年他與柳凝酒倉促成婚,彼時縱然婚禮盛大,名動京城,可柳凝酒孤身一人,身邊除了他以外,並無其他貼心親近之人。
此時此刻,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以及這麼多真心陪伴在身邊的人,林行止心念一動,做了一個決定。
……
數月後。
郡主府的喜事遠傳,幾乎整個皇城都為之轟動。
宮中,才辦完那賣官的案子,便聽說文王府那兩口子又有了動靜,皇上便好奇。
“這是有些蹊蹺的,說是,郡主……迎娶王爺?”太監小心觀察了一眼皇上的表情。
“但是郡主在城中所有醫館前設宴,不收分文看病抓藥的同時,還請尋常百姓,無論什麼身份,都可以吃那婚宴,說的卻是她拿了皇上的俸祿,要把天家恩賜澤與萬民同享。”
“想來是因為文王遞了摺子檢舉太傅賣官那事情剛接觸禁足,便變著法子要謝天恩吧!”
大太監小心回答著,幾曾何時,他也是要死於那瘟疫的人,若沒有王妃那一劑良方,又扳倒了洪公公,這御前的位置怎麼會輪到自己。
當然對郡主是充滿了好意,話也說的完美。
“罷了,真是年輕,由他們折騰去吧!”皇上感嘆。
郡主府內。
簷上紅綾,窗上紅雙喜萬分奪目。
醫女眾人全都身著喜慶,府外巷子裡還圍滿了道賀的百姓。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恭喜王爺王妃!賀喜王爺王妃!”
“小郡主萬事順遂,一生無憂!”
聲聲皆是美滿的祝福。
隨著一陣鞭炮聲此起彼伏,絲竹之聲蓋過了人聲。
“拜天地了!拜天地了!”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卻看見柳凝酒紅妝得益,牽著那身側蓋著紅蓋頭的高大男子的手,在眾人喜氣洋洋的注視之下,跪在了蒙著紅帕子的蒲團之上。
拜過天地之後。
“夫妻對拜!掀蓋頭了!”
這一眾人都見過男子娶妻,這哪裡見過女子娶夫,皆瞪大了眼睛。
夫妻對拜過後,柳凝酒扯著那紅綾,掀開了林行止頭上的蓋頭。
紅蓋頭之下,林行止身著隆重的大婚吉服,發如墨灑,清俊剛毅的面目此刻更多了一份身為人夫人父的溫暖和煦。
林行止與柳凝酒相視而笑,緊握雙手,十指相扣,感受著這份來自對方身上的,看似來遲,實則圓滿的堅定愛意。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好!”
隨即,祝賀聲又不斷的湧上來。
鞭炮硝煙的煙火氣,酒香,花香……瀰漫在人群之中。
“好誒!王爺王妃快入洞房!咱們吃席咯!”
一片呼聲之中,夾雜著海廚子的埋怨:“吃吃吃!誰心疼心疼我手都要斷了!”
柳凝酒目光柔和的掃過滿院賓客。
小郡主正在被許槐兒抱著,帶著虎頭帽,乖巧靠在許槐兒頸側,眼神提溜亂看。
許槐兒身邊還有開始改為守護小郡主安危的君岐,小梅正拿著玩具,還有乳母,丫鬟等候在一邊。
徐夫子也在一旁,臉上萬分焦急地想要從許槐兒手裡接過孩子:“給我抱一抱,你就不累麼!”
許槐兒側身躲過:“不行!您手上沒輕沒重的,抱的不舒服!這抱孩子也是要注意手臂姿勢的。”
徐夫子不滿:“嘿!你喜歡小娃娃兒,自己生一個嘛!跟我搶娃娃做什麼?李景澤人呢?”
一旁的李景澤原本正悄悄往嘴裡塞糕點。
聽到這話,瞬間紅了臉,偷瞄一眼許槐兒,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許槐兒也是臉頰飛紅,嗔怪的瞪了一眼:“夫子!你真是耍無賴!”
一番熱鬧景象看在眼裡,柳凝酒眼中滿是笑意。
林行止伸手,將柳凝酒攬在懷裡。
多年來,他總覺得自己是被流放於港口與汪洋之間的一艘小船。
既被逐出陸地,無法返航,又心有不甘,不願投入深海。
只有欺騙自己腳下那一方小船就是陸地,熬過一日又一日的漂泊與煎熬。
可後來不一樣了,幾曾何時,日子逐漸變了。
柳凝酒的出現,猶如高懸的明月。
既然明月獨獨照我,失散與方向,陸地與海洋,又有何防?
原來殺敗他的陸地與深海,只是不用顧及的虛空而已,人何須去追逐捕風呢?為何要為虛妄悲痛呢?
只要能看見月亮,這人生便不算痛苦。
從前常常在想:月又圓缺是為什麼呢?人有悲歡是為什麼呢?漫長的傷痛與短暫幸福的回憶為何一同佇立腦海?
原來是為了再抬頭時,要想起:是拉著所愛之人的手,才走過的那段時光。
“凝酒?”林行止輕喚。
“嗯?”柳凝酒偏頭。
林行止飛快在柳凝酒臉頰邊親了一口。
似乎無人看見,但兩人心知肚明。
往後餘生,都是順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