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仙家之死
“姐姐!”
柳二娘子欣喜莫名,忽然聽到親人久違的呼喚,讓她忍不住立刻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蹭!”
待張天任看清城頭的雕像,便是說話的方向後,他便是腳踩登雲靴,直接踩著城牆一路奔上城頭。
穩穩立在城頭上。
他著眼去看。
那是一尊蛇首人身、半腰高的泥塑雕像。
蛇首自石座斷裂,半截蟒身陷在一大捧陰土裡,鱗片紋路早被陰氣啃噬成模糊的溝壑。
它的眼睛被挖去了,只餘下空洞的眼眶,看上去破敗又瘮人。
“姐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柳二娘子見到這一幕,再也無法維持原本的清冷,她眼眸立刻溼潤,語氣也是顫抖不已。
“……”
張天任知曉,這沉默不語的雕像裡,應該就是柳家的原主事,柳大娘娘了。
只是,她似乎比當初尸解魔遇見的時候,要悽慘更多。
“一言難盡。”
那泥塑雕像苦笑一聲,卻是沒有耽擱時間,道:“我不要緊,早已活不成了,倒是那群惡鬼不久前剛殺去了人間,你們快去通知五家仙,不然的話……”
“我們都知道,外面已經在準備迎戰了!”
柳二娘子泣不成聲,但也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什麼,她沒有繼續關心和詢問,而是指了指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天任,強顏歡笑道:
“就是這位恩公,發現了你們被困的事情,還很大程度削弱了惡鬼的力量……”
“甚至有辦法關閉地府去往人間的逆向通道!”
柳大娘娘一聽,立刻將氣息落在了張天任的身上,氣息中帶著一絲欣慰與振奮,她繼而急切道:
“什麼方法?!”
“……”
張天任聞言,沉吟一瞬,看了柳二娘子一眼,終於是語氣飛快開口道:
“我沒推斷錯的話,當初,是惡鬼發出異常行為,引誘你們進入或接觸地府,從而導致你們自身出了問題,對吧?”
張天任沒有多廢話,直奔主題。
他不必問其他,也知道三家主事必然是在之後的奮力救世中,被惡鬼發現折磨囚禁起來。
“嗯。”
“他們置換了我們的魂魄!”
“胡黃兩家主事的魂魄,直接被惡鬼們破碎在了人間仙家洞。”
“而我們三個則被他們困在了地府下……”
柳大娘娘也直接給出肯定的回答,之後人間發生的事情,他們瞭解的不多。
二者都是知道時間緊迫。
“那就是了……”
張天任眼眸低垂,口中卻是不停,他道:“開啟通道,是藉由你們的魂魄所發生的,那麼,關閉通道也需要你們的魂魄……”
說完。
張天任閉上了嘴巴。
只餘下柳家的二位女主事待在原地,她們都是伶俐之人,自然是聽出來張天任沉默之後的畫外音。
“原來如此……”
柳大娘孃的語氣,忽然如釋重負,她雙目傷殘,看不清自家二妹的臉,卻是能感知到後者的悲傷情緒,正在不可抑制地散發出來。
她不由得笑著寬慰道:“原來只要我等赴死,就能解決困擾我們許久的危機問題嗎?”
他們三者已然是死了,但類似陰魂地的魂魄,只要地府肅清之後,尚能轉生。
柳大娘娘說的赴死,自然是‘魂魄破散’了。
“你們且將城南城北的二位,一起請過來吧!”
柳大娘娘像是鬆了口氣,她奔走許久,想要拯救世間,卻沒想到,問題出在了自己等人的身上。
“……”
張天任默然不語。
只是腳下飛快,將另外兩尊刺蝟和老鼠的雕像,一起搬運了過來,輕輕放在了柳大娘孃的雕塑前。
“我說這群惡鬼怎麼留下來我們三個,本以為是藉助看守城門,來折辱我們幾個仙家,想不到,原來是防止我們魂飛魄散後,導致通道關閉……”
白家刺蝟仙呵呵笑著,語氣裡滿是自嘲,卻又也有著一絲解脫的意味。
“原來,竟是我等害了族人……”
“好手段,好心機,好算計,好……愚蠢!”
灰家老鼠仙最後也是譏諷地罵了自己一句,全程同樣沒有一絲貪戀人間的意思。
“幾位,惡鬼已然抵達人間,既然我們知曉了某種可能,何不抓緊嘗試這最後一番?!”
柳大娘娘語氣淡然從容,像是在與人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柳家大娘子都這般無懼生死,我等二人又豈能做貪生怕死之輩,為後人嗤笑?!”
白家刺蝟仙哈哈一笑,語氣慷慨至極。
“只希望,此舉能洗刷我等犯下的錯事與愚蠢……”
灰家老鼠仙心灰意冷,自覺是自己對不起族人,以死明志的意思,愈發明顯起來。
“這位柳家恩公,我等落魄至此,已然無法自我了斷……”
“煩請助我等一臂之力,以罪謝長白山眾生萬物!”
白家刺蝟仙灑脫言道。
灰家老鼠仙低頭不語。
柳大娘娘望向柳二娘子,試圖再看清一次自家妹妹,但奈何雙眼被惡鬼所毀,僅能靠氣息感應著。
“姐姐……”
柳二娘子泣不成聲,在自己大姐面前,哭的好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請!”
張天任取出真言道劍,真誠做了一禮。
隨即,他手起劍落,靈珍之力迸發,瞬間將三尊泥塑雕像徹底震得粉碎。
連帶著泥塑雕像上的三位仙家魂魄,也隨之一同消散在了杜甫幽都城的城頭之上。
而見證這一悲壯救世之舉的,僅僅是在場的張天任與柳二娘子二人罷了。
“走吧。”
張天任側目瞧了柳二娘子一眼,語氣難得帶著一絲安慰道。
“好!”
柳二娘子沒有一絲猶疑,她自是知道輕重緩急,只能強忍著不去看自己的姐姐,果決飛快鑽回到了綠鱗裡。
外面的大批惡鬼,急需解決掉,現在不是她有權利去傷感親人的時候。
“……”
張天任當即再度調動長白山神的賜福,反向錨定了陰魂地的魂魄,繼而朝著人間飛快遁去了。
在那之前。
他隨手一揮,帶走了三尊泥塑雕像的陰土碎片,放在‘芥子’裡,一同離開了地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