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兒徒弟牛褚
“……”
張天任眉頭緊緊皺起,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機。
而且不止是他,在場許多人都是當場唾罵起來,汙穢言語直指成興鏢局陳鏢頭!
只見。
那名赤膊刺繡的年輕鏢頭,被陳鏢頭快如迅雷的雙刀斬擊下,生生連續逼退了數丈遠。
後者卻是仍不放過他。
一記撒手刀,陰狠無比地迴旋斬斷了年輕鏢頭的腳踝上,讓其一時間失了平衡,竟是一下子摔落進了滾燙的熔漿之中!
讓人毛骨悚然的淒厲慘叫,隨著年輕鏢頭的身軀被融化成焦黑莫名的詭異血水,方才徹底停止下來。
只是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無助哀嚎聲,彷彿是深深烙印在眾人的腦海裡,久久不得停息,不斷瘮人心神!
“李鳳崗!你個畜牲……”
戴良棟猛地指著對面,便要咬牙恨意地咒罵起來,但隨即想起早先便講好了規矩,刀劍無眼死傷無論,這口惡氣只能打碎了牙硬生生往肚子裡咽下去!
“小周鏢頭還麼年輕,剛娶了一門媳婦,這回去可怎麼跟他老母交代……唉!”
“他孃的,狗日的成興,姓陳的分明是下死手,前後兩次都沒有留下半分餘地!”
廣盛鏢局人人憤懣難忍,先前第一場便是他們挑了自家鏢頭的左手手筋,專挑狠辣要害而去,眼下又是如此,馬上就要按耐不住怒火,直接大打出手了。
“規矩一早就定好了,你們武藝不精,賴我成興何事兒?”
而成興鏢局這邊雖然也有些慼慼焉,但立場要站的分明,面對那些不堪入耳的咒罵聲,李鳳崗眼睛半眯,皺眉應答道。
“好!好!好!”
戴良棟面如寒霜,眼中殺意不加遮掩,對方此次壞他戴家謀劃,又致使他們兩名鏢頭死殘,這樑子是徹底結死了!
“卑鄙小人,拿命來!”
場上牛褚目眥欲裂,更是怒火熊熊,他直接放開了會友鏢局的人,迅猛殺向了朝著熔漿挑釁啐了一口的陳鏢頭。
“……”
而張天任目光冷峻,瞧著那位臉上只是不屑嗤笑的陳鏢頭,這一次,卻是沒有再勸牛褚認輸自保。
如果說,之前人群裡的陳鏢頭只是一頭狡詐惡狼,那現在的他就是一頭褪去狼皮的血淋淋食人妖鬼!
此人不除,不知還要禍害多少人。
‘那是……’
可正在這時,張天任的目光忽然察覺到了熔漿之下,似是因為血液屍骨的沉入,導致什麼細微異動產生,從而使熔漿表面的流動,出現了一陣陣微不可察的細小漩渦。
其他人全無察覺。
若不是他目力非凡,恐怕也要忽略過去。
在這種情境下,張天任心緒複雜非常,腦海裡開始飛快盤算起了各種危險的可能性,以及應對方式。
隨後,他眉頭一挑,將目光移向自家鏢隊後方。
“……”
場上剩下那名會友鏢局的鏢頭,雙臂下垂,沒有參與其中,他神情猶豫地望向宋彩臣。
“我會友這一局認輸了,二位盡興吧。”
宋彩臣沉默少頃,搖了搖頭,示意那人回來,這一場已經不是尋常奪寶比鬥,而是夾帶著幾家的江湖恩怨了。
要想停,得死人。
“噗噗!”
那陳鏢頭人品惡劣,但武藝著實不不低,暴殺一人後,竟又壓的牛褚一柄圓斧施展不開,力氣錯位的空擋,不時就會捱上一刀,鮮血不停流淌迅速染紅了他的鏢頭衣衫。
直叫人感慨,能與德並非必然連同之物。
這陳鏢頭性子毒辣陰險,卻有著一身好武藝,殺得牛褚節節敗退,實在是讓在場一些人胸口發堵。
“噗!”
牛褚又捱了一刀,看上去整個人都有些血呼啦的。
在這一刀過後,他竟是一斧壓著一刀,然後一把握住另一把刀刃,一隻肉掌被刀鋒割破流血,但他目光卻是愈發銳利了許多,對神情兇戾的陳鏢頭慘笑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鏢局裡一有事兒,我都是硬搶著上不?”
陳鏢頭哪裡有空去聽他這個,便是要大力抽刀,只是皺眉發現對方居然全力死抓著不放,完全不怕自己的血肉手掌,被刀刃整個割斷下來!
“平日走鏢危險,我捨身護鏢……家裡招外賊了,我佯扮細作……要誘出內鬼,我演戲放水……今日遇到搏殺,我搶打頭陣!”
“我打小生活在鏢局裡,飯是一個桌上吃,武是合一塊堆練,師父這是拿我當親兒子啊!”
“可我是麼?我不是……”
牛褚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他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卻還是死死抓住刀刃,絲毫不肯鬆手。
發出刀刃與骨骼的刺耳摩擦聲。
這一幕,在成名多年的陳鏢頭眼裡,是自不量力的負隅頑抗,而在昌隆鏢局甚至其餘幾家鏢局的鏢師眼裡,他們無不深深動容,共情牛褚的堅韌與血性。
尤其是昌隆鏢局的人。
幾名鏢頭目露不忍,心緒動盪,都是在此時明白過來,牛褚這個傢伙哪裡是個什麼忍受不了激將的莽漢?
分明是個為了報恩而事事搶先的真性情好兒徒!
“所以啊,師父非我生父,尚且如此……那我雖不是師父親兒,又豈能不時刻準備為鏢局顏面拼儘性命?!”
牛褚眼神猛地一凜,瞬間爆發出強烈無比的殺機!
“這傢伙怎麼回事……”
陳鏢頭屢次拔刀不出,本就眯眼忌憚了幾分,眼下見牛褚忽的爆發出了數倍的力氣,不由得驚異起來!
“咔嚓!”
牛褚竟是憑藉非比尋常的氣力,直接肉掌掰斷了那刀的半截鋒刃,然後徑直狠狠插進了陳鏢頭的胸膛,陡然血花四濺不止!
“噗!”
這刀刃直插心口,陳鏢頭臉上終是大驚失色,慌忙握住斷刃,死亡的氣息彷彿如約而至,讓他頓覺渾身似墜冰窟,冷意透骨!
牛褚猶自如蠻牛一般,一步步重如車輦,推著陳鏢頭往前不斷往後急退,後者一心阻止斷刃繼續插入,卻是無力顧及其他,只能任由牛褚施為,步步緊逼。
很快。
二人便急退到了巖灘邊緣。
赤膊刺繡年輕鏢頭的屍骨,雖已沉底不見,但牛褚仍然記得這處方向,手中用盡全力,口中亦是暴喝出聲:
“你這惡廝……就此下去給手中冤魂贖罪去吧!”
這一聲怒喝,並不算嘹亮,甚至因摻雜著血沫而有點含糊不清,卻讓周遭所有人感到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