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任務艱鉅
講完這些之後，趙明濤顯然也不想再多說。
其實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特殊的話，他連這些都不想告訴陸思源，但沒辦法，要是不把利害關係講明白了，他是真害怕陸思源這貨什麼時候給自己捅個天大的簍子出來！
得罪其他藝人，得罪導演，得罪觀眾，得罪資本……以上按照危險程度由大到小排列。可是如果再加上個境外資本的話，前面那些就不太夠看了。
一個藝人，要是得罪了前邊那些，大不了就是啥時候退圈不幹了而已，錢嘛，多少都是賺。
要是把任拓惹急眼的話，那陸思源這輩子大機率都不能出國了。
還不如蹲局子裡去呢，否則啥時候失蹤了都不知道。
退一萬步說，陸思源死不死的也不關自己事，問題是如果陸思源當著自己的面得罪任拓，後者一定已經覺得他們是站一起的，到時候連帶著把自己一起收拾了，不也是順手的事？
趙明濤可不想被傻子連累著一起死！
於是說完這些之後，趙明濤就自顧自地大步往前，沒有任何想跟陸思源再多聊的慾望，生怕被傳染了傻子病毒，連帶著自己也一起變成傻帽。
身後。
陸思源愣了好一陣子，直到前方趙明濤的鞋子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逐漸遠去，他才意識到自己快要掉隊，趕緊快步小跑著追了上去。
…………
房車旁邊的小樹林內。
隔著耳麥聽到直播全過程的韓非臉色極其精彩。
他等那邊徹底沒動靜之後，才開口說：
“祝局……剛剛那個對話，是隻有咱們倆聽到了，還是說節目組裡監控臺那邊也一起聽到了？”
韓非無比慶幸剛才自己因為那種不太妙的預感而緊急叫停。
否則，就後面那些東西要是被直播出去，該跑路的那幫人怕是已經坐上船了，還查個屁！
如果總控那邊僅有李文生聽到的話，這事兒倒是也不難辦，無非是李導知道得多點，但李文生這人是很知道輕重的，聽著這些，他就應該嚇昏了，哪裡敢出去胡說八道點什麼。
可是現在，李文生就在旁邊的馬路牙子上等任拓和聶文瑾從車裡出來，他哪有功夫去總控？
除了韓非之外，其他嘉賓的隱藏攝像頭都由節目組控制，祝成標的許可權再高，也肯定要跟節目組溝通才好切斷趙明濤他們倆直播間的，所以問題就是——
到底有多少人聽到了剛剛那一段？
“壞訊息是，節目組那邊也有人聽到。”
祝成標揉了揉感覺快炸掉的太陽穴：
“好訊息是，聽到的人雖然不是李文生，至少也只有夏流，算是咱們可以信任的內線之一。”
夏流啊……
韓非愣了愣。
或許是因為臺前幕後工作的緣故，他接觸更多的一直都是李文生這位節目總導演，而夏流，按常理來說，其實夏流根本就不應該跟組的。
哪家總製片一天到晚跟著節目組行程亂跑啊？
也就是現在這個破節目，一來是個戶外綜藝，二來又極其容易出現么蛾子，否則夏流其實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來，就是為了在李文生手忙腳亂的時候幫一把。
“您的意思是，李導過來找任拓他們倆的時候，您聯絡總控時那邊就只有夏流？”
“那還好，不是普通人員，李文生和夏流還是可以信任的。”
韓非算是鬆了口氣。
就剛剛那些話，別說放出去讓觀眾聽見了，就是讓工作人員聽到，那都得出大問題，怕不是得把聽到了談話內容的人全沒收手機才行。
然而祝成標卻遠沒有那麼樂觀。
他嘆了口氣：
“訊息外洩的風險倒是規避了，但是現在事態也升級了啊。”
“咱們先前一直不清楚，任拓具體幹什麼，又是怎麼跟無雙有利益牽扯的……這會兒倒是聽出來了個大概，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在節目上抓他，影響太大，也容易把無雙那邊的人驚了。下了節目再抓，其實也一樣，他這種角色一旦長期失蹤，跟他有利益往來的人都會覺得不對勁。”
“要一網打盡，查人證物證並形成證據鏈，時間不一定夠。”
“如果因為重要人物失蹤而讓犯罪分子逃之夭夭，別說跟上邊交代，我自己都沒法跟自己交代。”
祝成標的擔心不無道理。
從劉雙城、趙明濤、陸思源等人就能看出來，目前涉及到案子裡的人，要麼是高層所謂的“精英成功人士”，要麼就是無雙底下的藝人。無論哪一種，出國都是很輕鬆的事情，而且理由可以很正當。
出於工作需要，他們可以出國去談出海版權，也可以去國外進行取景拍攝，這些事情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很難因為某些小事就改變行程。你官方再牛，也不能無緣無故地阻礙別人正常工作吧？更何況那還不是一個兩個人，大機率是一堆。
在國內盯得再緊，一旦讓他們離境，節奏就很難全部掌控在自己手裡了。
韓非想了想，說：
“任拓這邊，要抓起來的話，應該是有正當理由的。”
“他之前捅了人的事情，所有工作人員和節目組嘉賓都看見了，無雙那邊想打聽經過，甚至都不用特意找人，只要問陸思源就能知道任拓幹過什麼。”
“這次能讓他來上節目繼續拍攝，完全可以說是長山這邊賣了寇律一個面子，但法醫做了傷情鑑定之後，結合現場情況，說證據鏈不足以表明他是正當防衛，更傾向於防衛過當，要把他關一陣子，無論關在拘留所還是精神病院，其實都很正常吧？”
祝成標的語氣帶了幾分無奈：
“你說的情況，僅限於任拓孤立無援的時候。”
“咱們當然可以這樣做，甚至連規定都不用違反，但如果讓劉雙城他們真的打聽到了點什麼呢？”
“儘管寇律已經是國內頂尖的律師了，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能說她就一定是最厲害的，劉雙城那麼有錢，請到其他頂尖律師，組個律師團我都不覺得奇怪。”
“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之間，這門檻本來就很微妙，換做普通律師可能還會麻爪，換業務能力頂尖那一批人來，硬給他洗成正當防衛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這樣的話……”
“到時候，咱們是直接掀桌子把劉雙城也一起抓了，還是放人？”
韓非撓頭。
靠，沒想到做到祝成標這個級別了，煩惱的事情跟自己以前當片警也沒差多少啊！
抓一幫惡性犯罪分子，需要顧慮的事情還那麼多，這尼瑪……
韓非呲牙咧嘴的：
“剛才聶文瑾不是都說了她有證據嗎，那個影片到手的話，咱們直接把劉雙城秘密逮捕審訊，加班加點撬開嘴，讓他把該吐的全吐出來，一網打盡，這樣行不行？”
祝成標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你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啊？”
“劉雙城，咱們想抓的話其實今天就可以抓了。他還真的找人去打聽了要做血樣檢查的那個醫院，找了很多人脈關係，聯絡上了那邊院長，賄賂了長山一套江景房，說是掛在院長的遠房親戚名下，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改體檢報告。”
“得虧是我們提前知道他想搞什麼，盯得緊，院長那邊也早就知會過了，證據保留得很好。劉雙城還以為自己聰明，並沒介意院長錄音什麼的，他也錄了，覺得雙方互相留把柄才會放心，所以根本沒有在意。”
“但哪怕是這樣，我們也沒有動手。”
“你覺得為什麼？”
韓非皺眉想了想。
劉雙城身上沾著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兩件。
這人大概從起家時，手裡就一直不太乾淨，只不過後面乘著東風慢慢洗白了而已。
就目前他們瞭解到的情況來看，劉雙城手裡應該有過人命，沾了毒，沾了黃，沾了偷稅漏稅以及幫人洗/錢等經濟犯罪……
賺錢的門路都在刑法上寫著，這貨似乎是專盯著那本書學啊。
太刑了，實在是太刑了。
如果現在抓捕劉雙城，就手裡的證據而言，他被判處槍斃八百個來回都有剩的子彈，可問題是，劉雙城能供出多少其他人呢？
他早年結婚生子，然後很快就又離了婚，前妻和孩子都送到國外去了，時間過去這麼久，官方自然一時查不到他老婆孩子在哪，但跟他有千絲萬縷聯絡的那些人，大機率是清楚的。
要抓劉雙城，就得賭，賭他一點人性都沒有，為了自己一點都不顧及老婆孩子的安危。
但那可能性也不大……
畢竟，劉雙城就算是個法盲，他也肯定清楚自己犯過的那些事能判個什麼。
反正都是個死，死得痛快點不行嗎？無論他怎麼攀咬，怎麼供出那幫人，頂天了也就是從死立執變成死緩或者無期，再如何減刑，等他放出來的時候也都七老八十了，那還有個屁的念想，又不年輕了。
對這種人而言，臨老時晚年悽慘，還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我明白了……劉雙城這種人，抓了之後也問不出什麼來，他有顧慮，加上犯案太多，減刑也減不了多少，死了拉倒的可能性更大。”
韓非也有點頭疼。
靠，這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證據，手裡一堆；證人，目前看來也有不少，聶文瑾、自己，還有許多被劉雙城迫害過的人，只要想找肯定能找到。偏偏就這種情況，他們居然還不能直接動手抓捕！
跟誰說理去啊？
但是韓非也很清楚，這是沒辦法的事。
在本國，其他案子都有迴環餘地，可是一旦涉及到毒，那沒得說，付出再多努力，都必須儘可能的將上下游全數一網打盡，哪怕漏了一個都是巨大損失。
尤其是現在這種案子，萬一跑了條大魚，那這條魚跳進海里就很難再逮回來了，那幫人想離境實在是很輕鬆，還很有可能捲走大筆資金潤走，簡直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哪怕再難，也得儘可能把所有涉案的全部抓起來，一個都不能漏。
“祝局，現在有點卡住了，您覺得往後怎麼處理？”
韓非感覺自己這腦瓜子也有點轉不動了，只能問祝成標這個天塌了他頂著的高個子。
祝成標顯然也正頭疼著，半晌才說：
“等等吧。”
“一切先按之前的計劃走，等拿到了劉雙城的證據，先看看影片，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
“這不還有體檢報告嗎？”
“等體檢報告出來了，咱們再看看，反正早就已經決定要拖延錄製時間，多拖一會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是要辛苦你了，韓非。”
“這一群人在島上，多待一天兩天，都很可能會出岔子，你任務很艱鉅啊。”
韓非正琢磨別的事情呢，一聽他這話都樂了。
“您這話怎麼說的？我這雖然麻煩一點，但麻煩也不是特別大，最危險的任拓現在手臂也骨折了，危險程度大幅降低，要說累，也就腦子累些而已。”
“真正危險的，還得是衝在前線做排查詢證據的同志，我這點工作算個屁！”
祝成標默然無語，片刻後，只能嗯了一聲，說：
“行，你也該回去找他們了，我看直播，感覺任拓那邊應該快結束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別露餡比較好。”
韓非也不囉嗦，答應下來，轉身就往回走。
果然不出所料。
他剛走到房車背後，就聽到醫療車那邊有開門聲，一看，發現是任拓已經做完檢查下來了。
任拓抬眼先看到的是李文生，於是問：
“李導，文瑾還沒處理好嗎？”
李文生擺擺手：
“女孩子嘛，你知道的，總是精細一點，這島上風吹日曬的，她又跟你們不一樣，受傷之後要洗漱很麻煩，這次弄得細緻一些也正常。”
“我跟你說啊，男人可不能嫌女人動作慢，你想，咱們覺著她們慢，但是你看網上大部分人，喜歡的不就是女孩子香香軟軟的？要都跟男人一樣洗戰鬥澡的話，還香香軟軟個啥！”
任拓露出一個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
“您說的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