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安風的第一次直播（大合章 ）
可樂麥麥是個網文寫手。
長得不帥，個子不高，學歷不好，但他是一名年收上百萬的網文寫手。
做足療從不刷醫保，哪怕三秒結束戰鬥也要安排加鍾，運氣好點遇上愛慕他才華的粉絲，還能...
但很少有讀者知道，就在一年多前，可樂麥麥還是個每三月換一次馬甲、靠著全勤獎討生活的撲街寫手。
寫網文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寫的太用心會被人噴文青，不想水字數又被人罵不夠細，寫文娛會被吐槽用真實大明星，寫瑟瑟又被美利堅網友舉報車速太快，影響弟弟學習。
還有些逼讀者不喜歡就不喜歡吧，非得留言說一句“這本書不適合我”...搞得書評區都是他野生爹孃，誰踏馬都認識他一樣。
包括寫手群那些逼，天天嚷嚷著撲街了、撲街了，最後資料一發，撲街的只有他自己。
那他能怎麼辦，只能每天勤勤懇懇寫完3794字，另外206個字則用隱蔽的方式騙得全勤。
他當然也曾迷茫過，不明白為何自己用心寫出的東西會被人罵垃圾，也不知道自己寫網文是不是真的沒有天賦。
直到有一天，他認識了一個同為撲街的寫手，名字叫“地球”。
很奇怪的筆名，寫的小說則更奇怪——《鬥破神墓褻瀆修仙傳》。
書名撲街，小說內容更是令人難以直視，就好像把很多流派和寫法融合在一起的變異縫合怪。
出於撲街之間的惺惺相惜，可樂麥麥主動找“地球”攀談起來。
對方剛開始有點高冷，直到可樂麥麥昧著良心夸人寫書好看，還打賞了十塊錢，兩人才正式結識。
“地球”說，你是第一個認可我的讀者，也是第一個誇我的同行，以後我起飛了不會忘記你。
“地球”還說，你來金陵吧，我幫你搞定工作，咱們一起摸魚，一起成為網文高手。
“地球”最後說，你文采真的很好，如果你可以每章結尾都放一首你寫的詩詞，也許會成為很棒的賣點。
對於前兩點，可樂麥麥嗤之以鼻。
他不覺得一個收到十塊打賞而興奮不已的落魄寫手，會有能力幫他搞定什麼工作。
也打心眼裡覺得“地球”根本不可能起飛。
但“地球”最後提的建議，他考慮再三倒真的採納了，效果確實不錯，至少有了一小撮覺得他特牛的忠心讀者。
出於回報，可樂麥麥也曾委婉提醒過對方，如果不把那麼多的元素放在一起，別太糾結自己的行文敘事方式，“地球”的書至少也能混的上精品成績。
畢竟如果用心去看，“地球”隱隱開創了許多華夏網文界所不曾有的流派。
“地球”深表同意，卻從不悔改。
“這些都是我從夢裡世界獲得的靈感。”
“縫合在一起，沒人知道我在寫什麼，就當是對那個世界、那些大神的致敬吧。”
“但如果分開去寫，那些原著可能就會被我的垃圾文筆給糟蹋了。”
“我現在不缺錢啊...我只想練練筆。”
“遲早有一天，我會寫出屬於我自己的網文。”
“地球”是這樣解釋的。
可樂麥麥則覺得這傢伙多少有點魔怔了。
什麼另一個世界、什麼那些大神...你小子擱我一個資深寫手面前玩穿越重生戲碼呢？
而且“地球”也不是第一次吹牛逼了。
總說自己的公司有多好，領導對自己好，老闆是自己兒子，還說最近揭發了一個xing騷擾下屬的總監，現在都沒人舉報他上班摸魚了。
殷勤邀請人去金陵的樣子，像是想要把人騙去噶腰子。
還有一次，可樂麥麥不小心透露自己是顧尋尋的粉絲，“地球”則表示他倆很小就認識，未來如果還有機會相見，會幫他要一張簽名，甚至一起拍張合照也不是不可能。
言辭灼灼的樣子簡直笑死人了。
但是可樂麥麥能感覺出來，“地球”是真心把他當朋友看待的。
會在他迷茫時打賞鼓勵，也會在小黑子出現時第一時間幫他對線。
可樂麥麥心裡很感激，卻又不太願意在別人面前和對方搭上關係。
“地球”撲街撲的太狠了，會讓野生讀者和其他寫手朋友連著他一起嘲笑。
而且可樂麥麥很擔心對方會引流自己的讀者，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但萬一呢...
這些讀者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圈進來的，憑什麼被不相干的人給勾引走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可樂麥麥表面上和“地球”稱兄道弟，卻從來沒有幫對方單章推薦過，就連在作者群裡，也會跟著其他人一起嘲笑那個甚至都不配進入撲街群的傢伙。
直到某天，因為某個土豪連續砸了三個白銀盟和一個黃金盟，“地球”終於一夜爆火。
讀者們紛紛圍觀看熱鬧，可撲街作者們心裡卻並不好受。
人家寫的再爛再毒，至少也有讀者捧，哪怕那土豪是“地球”的朋友，至少也證明人在物質生活上已無慾無求。
可樂麥麥是最難受的那個。
那些都是真金白銀的打賞啊...他寧願被同行嘲笑、被讀者謾罵的是他自己。
不，如果被打賞的是他，他肯定能接住這潑天的流量，而不是像“地球”那樣寫了一個多月便草草爛尾。
出於某種心理，可樂麥麥便找到“地球”，話裡話外都希望對方能把土豪朋友介紹給他。
但“地球”卻有點不太願意。
他說他朋友不怎麼看網文，說話又難聽，怕可樂接受不了。
可樂麥麥當然一個字都不信，見對方防備心甚重，只好酸不溜秋的表示，如果有人能給自己打賞白銀盟，說不定能一本封神。
這其實是一種暗示。
你“地球”一下得了這麼多打賞，順手給兄弟捧個場不過分吧？
“地球”聽懂了，卻仍在左言右顧。
一會說平臺還沒把打賞的錢給他，而且後面都要捐出去；一會說為了幫某個朋友平事，他把房子都抵押了，手裡只有幾百元現金。
最後又說，等他緩過這陣，一定會給可樂兄弟飄個大白銀。
可樂麥麥氣炸了。
他知道這些全是藉口，又是捐款又是幫朋友平事，你當你是小說裡的聖母男主呢？
於是他便主動疏遠了對方。
小說依然在寫，卻依然不溫不火。
他眼睜睜看著“地球”接二連三開了新書，也眼睜睜看著“你的大寶貝”飄了一個又一個的黃金白銀盟主。
嫉妒，如野火般在心裡滋生。
他卻毫無辦法。
而就在兩個月後，可樂麥麥竟意外收到了人生第一個黃金盟。
那是一個叫“陳老師愛攝影”的傢伙，不知從何而來，在打賞之後又悄然而去。
無論可樂麥麥如何私聊對方，那個暱稱卻再也沒有上線。
“地球”倒是第一時間來恭喜了，但可樂麥麥根本懶得搭理。
他果然接住了這次黃金盟的流量，一時間風頭無兩，被那些同行頂禮膜拜。
可他卻覺得，自己不應該止步於此的。
“地球”曾說過，開山怪不是第一個寫出新題材的人，而是第一個把題材寫火的人。
可樂麥麥備受啟發，並開始借鑑“地球”的創意。
他起了一個“可口勞勞”的新筆名，“地球”寫一本，他就抄一本，“地球”撲了街，他卻成了神。
轉眼間，一年時間已過。
他的小說被無數讀者追捧，也被無數讀者拿去和“地球”系列對比，越是對比，越能襯托出他的偉大。
可是“地球”卻忽然不再寫書了。
可樂麥麥原以為對方深受打擊終於放棄，心裡還在暗暗嘲笑，但沒想到那傢伙居然換了個筆名，而且一夜成名。
只要看網文的人，便沒有不知道《鬼吹燈》的，甚至連那本備受爭議的《雪中》，也始終霸佔在暢銷榜的第二位。
讀者群每天都有人討論“安風”小說的新劇情，作者群也每天都有人舔著“安風”的文筆，哪怕對方並不在群裡。
他們都知道“安風”就是“地球”，但好像誰都不怎麼在意。
可樂麥麥在意，不僅在意，還很不甘心。
恰逢老書完本，他便決定借鑑《鬼吹燈》，用新書狠狠踩那“地球”一頭。
可他不懂歷史，更沒有盜墓或考古經驗，能查到最靠譜的資料只有《鬼吹燈》...以至於新書很多細節都漏洞百出，甚至被安風的讀者舉報抄襲，開書沒一個月便被徹底下架。
原本忠心的讀者一邊安慰一邊翻牆，作者群裡每天也斥滿了陰陽怪氣的嘲笑。
一年前熄滅的嫉妒之火再次復燃，且每天都讓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於是他開了一個小號，並聚集了一幫不怎麼出名的撲街作者。
每天閒來無事，便開著小號大軍去安風的書評區帶節奏。
今天罵人文青，明天說人寫書不細，最後再冒充美利堅網友說這書三觀不正影響學習...
場面有點似曾相識，但卻讓可樂麥麥心裡格外舒坦。
但還不夠。
他很想給安風來一波大節奏，直到那個討厭的傢伙徹底身敗名裂。
於是他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今天。
今天是安風的第一次直播與書友互動，也是平臺為出版《鬼吹燈》的一次造勢。
許多讀者都翹首以盼，希望能得見安風真容。
許多小黑子摩拳擦掌，準備給這逼迎頭痛擊。
可樂麥麥自然也在其中，甚至準備了好幾部手機，只待安風準時開播。
沒過多久，平臺終於開啟直播通道，安風也隨之上線。
直播視角分成兩塊，一個是電腦桌面，一個是攝像頭畫面。
前者沒什麼稀奇的，白紙一張的文件，滿螢幕都飄著書友和安風大大問好的彈幕。
而攝像頭...
安風呢？
為什麼是一隻小黑貓？？
可樂麥麥和其他觀眾都在疑惑，便聽見一道低沉，且酥酥的聲音傳來。
“抱歉啊，我這人不喜歡露出。”
彈幕沉默片刻，又紛紛飄了出來。
有女粉表示不在意，還說聽到安風的聲音就已經想換褲子了。
有男粉覺得安風真是騷，露臉就露臉，還非得用露出這種詞。
小黑子們自然也找到了抨擊的理由，嘲笑安風肯定長得太醜。
安風好像根本不在意彈幕在說什麼，自顧自和大家介紹了小黑貓的名字，還讓小黑貓和大家問好。
小黑貓果真“喵”了一聲，並老老實實蹲在攝像頭前，動都沒動一下。
觀眾們倍感新奇，可還沒等他們發出讚歎，安風便又說道：“我不太會聊天，就給大家直播碼字吧，就當送大家的福利了。”
說著他便真開始碼字了。
沒有懇請大家去線下購買書籍，也沒有對自己包裝宣傳，整個直播間唯一有所變化的，便是文件上不斷跳躍而出的字元。
眾人剛想吐槽，卻不知不覺被文件上的小說內容吸引住了。
【我真倒黴，真的。】
【人家穿越歷史稱雄成王，最保守的也能回到明朝當個王爺，我卻只能反穿越，昨天劉老六領回來這個傢伙居然是荊軻。】
【......】
新書？
安風這逼在《鬼吹燈》的互動直播間寫新書？
不過還挺好玩的...
而且這逼碼字真快啊，一字字一行行，幾乎沒有出現任何卡頓，彷彿早就把內容背在腦海裡似的。
【早就寫好的稿子吧？】
有彈幕果然提出質疑。
安風看見了，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手裡動作卻沒停。
不到十分鐘，一章三千多字的小說開頭便已完成，有些讀者甚至還沒看完內容呢，就見這傢伙迅速點選了“提交”。
在等待稽覈的功夫，安風很好心的諮詢大家意見：“我繼續寫新書還是寫老書？”
觀眾們可沒被他帶偏節奏，有人讓他露臉，有人讓他唱歌，還有煞筆讓他現場擼個飛機。
直到一條用禮物加成特效的彈幕出現：
【我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你不覺得鬼吹燈和雪中裡面很多描寫，特別容易帶壞小朋友嗎？】
此條彈幕一出，安風的忠實讀者紛紛開罵，而小黑子也終於進入節奏，跟著開始質疑起來。
安風卻不緊不慢的笑了聲：“美利堅的家長吧？”
不待人否認，他接著說道：“你先舉報自己吧，你懷上的時候就已經涉huang了。”
彈幕頓時一陣哈哈大笑，可樂麥麥則差點咬碎了銀牙。
剛才那個彈幕花了他五百塊，卻好像根本沒達到想要的效果。
而在此時，安風真正的書友也開始用特效彈幕互動。
【安風啊，我是舔狗，我該看什麼樣的愛情小說？】
【安風大大，這個世上真的有鬼嗎？】
【我的太大怎麼辦？線上等，很急！】
【......】
可樂麥麥看的眉頭直皺，這種問題不應該發到弱智吧麼？值得花幾百塊在這兒秀存在？
可是安風卻很寵粉似的一一回復。
“我覺得舔狗不應該看愛情小說，看喪屍小說吧，這樣你可以幻想女神在追你，還能對你掏心掏肺。”
“我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鬼，但一定有道法的。”
“所謂道法自然，足道也是道，手法也是法。酒肉穿腸過，技師腿上坐，這何嘗不是一種歷練呢？”
“哦，太大...沒關係啊，進一寸有進一寸的歡喜嘛。”
鏡頭外不斷響起安風很有磁性的聲音，從容不迫、淡定自若，卻把直播間氣氛推向了高潮。
眾人一開始見安風不願露臉，還以為他是個很古板的人，但沒想到這逼說起騷話來一套一套的，真是...太踏馬對他們口味了。
哪像一些慫比作者，懟不過讀者，只能在書友群裡天天給人禁言。
而一眾小黑子只能無奈沉默，看著那一條條特效彈幕不斷閃爍，幾分鐘的功夫，已經抵得上撲街作者一年的收入。
可樂麥麥是最不爽的那個，他一連充了幾萬塊，開始瘋狂刷屏。
【安風，你在雪中寫的詩太辣雞了，沒有俠骨，沒有豪情，愧對武俠遺風！】
特效擠滿了螢幕，把其他彈幕統統遮擋，讓一眾書友和小黑子們目瞪口呆。
可樂麥麥其實也在後悔，心裡的嫉妒和憤怒讓他一時失了智，而發洩之後，現在怎麼想怎麼吃虧。
本來沒指望安風能理他，誰知就在他準備退出直播間時，卻聽見那逼輕輕嘆了口氣：“現在寫網文要求這麼高嗎？”
可樂麥麥連忙又充了幾千塊，直接回道：【是你自己寫的不夠好！】
安風好奇道：“這位應該是作者同行吧，不然把你的詩拿出給大家瞧瞧？”
語氣聽上去很誠懇，但可樂麥麥卻看出了對方的虛偽。
冷笑幾聲，他便把自己以前小說裡的章尾詩搬了出來。
他文采一向不錯，所寫的詩也確實大氣磅礴，所以彈幕中縱然有許多罵聲，卻沒有多少對詩詞的質疑。
安風也沉默了片刻，半響才說道：“寫的確實挺好的...但我說實話啊，《雪中》裡的詩單獨拿出來可能一般般，但你們不覺得很符合文中場景嗎？”
這番話引起了不少《雪中》書友的共鳴，但在其他人看來，卻有一股滿滿的心虛。
小黑子們則頓時得意起來，一時間滿螢幕都是對安風強行狡辯行為的不屑。
安風好像抵不住壓力了，無奈道：“那我就吟一句特別有殺氣的吧，也麻煩剛才那位作者同行出來點評點評。”
聲音頓了頓，然後在萬眾矚目中緩緩開口。
“殺！殺！殺！殺！殺！殺！殺！”
話音落下，直播間瞬間被幹沉默了。
這...什麼瘠薄玩意？
書友們打著哈哈，說安風老師真幽默。
小黑子高潮迭起，說安風老狗果然毫無文采，幾本新書或許都是代筆。
而可樂麥麥則終於出了口惡氣，怒發了幾條【就這？就這？】的特效彈幕。
【白...白痴，安風老...老師把詩詞寫...寫到文件上了。】
一條新的特效彈幕出現，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在密密麻麻的彈幕之中，電腦螢幕上的文件不知何時出現一段文字。
那是一首小几百字的長詩，斥滿了對天的怨恨，對生的無奈，對罪惡的控訴，對萬惡的審判。
詩中殺盡了滿朝文武，也殺天下的忠孝信義禮智仁。
尤其最後那句“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善以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那沖天的怒意和抑制不住的恨意，直讓人不寒而慄。
“七殺詩，我就不讀出來了，免得你們覺得我在水字數。”
安風淡淡開口，語氣裡卻好像在憋著笑。
沒人搭理他。
大多數書友連全詩還沒讀完，小部分黑子則在無腦開噴。
安風有點不耐煩了，順手拉黑了一些噴的最兇的，接著說道：“如果你們還是覺得不夠殺氣不夠大氣的話，我再念幾首給你們聽？”
不待彈幕同意與否，他便自顧自唸了起來。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這個怎麼樣？”
“或者...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哦對了，還有這首，我當初寫的很辛苦啊...”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下你們滿意了嗎？”
【......】
彈幕再次被幹得沉默。
無論書友還是小黑子都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他們都知道這是好詩，絕好的詩，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文抄公網文裡裝逼打臉的情節居然會在現實中上演。
小黑子甚至都不敢繼續質疑了，因為按照狗血劇情發展，無論他們提出什麼題材的詩，安風這逼說不定也能吟的上來。
也不止是詩了，這逼或許還會再來幾句千古絕對，或許再突然唱幾首歌，然後再跳出幾個質疑他抄襲的大佬...
“......”
看直播的觀眾紛紛身子一顫，不敢再繼續聯想下去。
可樂麥麥也在沉默，他有點不可置信，也有點懷疑人生。
而在這時，安風卻忽然說道：“剛才那位作家同行，其實你也是抄襲別人的詩吧？”
可樂麥麥先愣了愣，這逼為什麼要用一個“也”？
隨即又憤怒起來，這逼憑什麼質疑我在抄襲？
可沒等他繼續敲動手機螢幕，便聽安風悠悠然開口：“你抄的是一個叫‘可樂麥麥’的作家。”
“他每章篇尾都會寫一首自己的詩，很有特色，也很厲害，恰好我也記得你剛才寫的那首詩。”
“雖然他可能已經不寫小說了，但你這樣的行為很不地道啊。”
“大家有空也可以去看看，寫的真的很好，而且他還給我打賞過呢。”
最後一句說的得意洋洋的。
卻讓可樂麥麥怔了很久。
他還記得他，記得他的小說，也記得他的詩。
他甚至從未懷疑過他消失的原因，也根本不會知道，那個日日夜夜在評論區帶節奏抹黑他的人，就是他說的“可樂麥麥”。
可樂麥麥很艱難地嚥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只能看著手機螢幕裡的彈幕齊飛，偶爾還有一些小丑似的黑子在跳來跳去。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自己也像個小丑。
而且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憊。
沒人在意可樂麥麥的沉默，書友們在瘋狂誇誇，小黑子則在極力尋找噴點。
有人說，一個寫網文的，再有文采也難登大雅之堂。
有人則說，安風在小熊貓上班，天天划水碼字實在可恥。
有人還說，賺再多錢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死宅男單身狗。
莫名其妙的黑點，卻總有不明就裡看熱鬧的人跟風。
而在這時，彷彿商量好似的，一群有著官方認證的暱稱忽然殺入戰場。
【小熊貓莫雲：小熊貓娛樂全體員工，祝安風老師新書大賣！】（聖人顏文字）
【少女時代金允恩：安風老師記得明天幫我們排舞呀！祝您新書大賣！】
【周遊：安風老師我還欠您一頓飯，新書大賣！】
【導演孫長明：你怎麼還不來劇組！大賣大賣！】
【夏一寧：大賣！】
【承光娛樂岑今：祝安風老師新書大賣！常來做客呀！】
【小熊貓凌墨：什麼時候來我家修水龍頭呀？】
【......】
星光熠熠的彈幕溢滿螢幕，不斷有新的藝人或小熊貓高層冒出來，把所有書友驚得目瞪口呆。
還有一個自稱是安纖楚的傢伙，在那瘋狂喊著“姐姐愛你！”，卻因為沒有官方認證，被安風的運營官順手拉黑。
直到那些明星大佬漸漸散去，眾人以為到此為止的時候，一條新的認證彈幕緩緩飄出：
【顧尋尋：我來遲啦，下週去你家吃飯，記得想我~新書大賣哦！】
振聾發聵的沉默中，直播平臺終於爆了。
安風好像也被嚇了一跳，匆匆忙關掉直播，臨下線之前好像還聽見他在打電話和某人解釋著什麼。
這一切都被可樂麥麥看在眼裡，卻很難再生出什麼其他情緒。
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登陸上自己“可樂麥麥”的作家賬號，然後開啟了以前寫的那些小說。
看著每一章節裡自己用心寫下的詩詞，一字一句的慢慢讀著。
也正在此時，這個作家賬號忽然收到了後臺通知。
那是一個叫“地球”的傢伙發來的留言。
【好久不見，你還在寫書嗎？】
【有讀者說你換了新馬甲，但我看那人的文風和你一點都不像...】
【我現在可以幫你推書了，如果還在寫，記得把書名告訴我。】
【哦對了，我和小顧和好了。什麼時候來金陵？你可以和她一起合照。】
【一定來啊，我們一起成為網文高手！】
【祝好。】
一條條資訊迫不及待地的映入眼簾，騙人去金陵噶腰子的既視感也再次襲來。
可樂麥麥怔了很久，然後無聲笑了笑。
他手指緩緩移動，最後在“刪除好友”那裡輕輕按了下去。
“祝好。”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