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哪裡就這麼嬌氣，又死不了
唐酒和秦域，隔了一小段時間，一前一後出現在宴會廳。
“唐小姐，這邊。”
管家最會看主人家臉色。
從前，對唐酒嗤之以鼻，落井下石。
這會兒，唐爺爺堅持要唐酒上主桌陪他這個老壽星過生日，又腆著臉來為她引路。
主桌，幾乎坐滿了人。
唐家人五口，許意，宋宴遲，秦域，還有許意‘跪了兩天’請來給唐爺爺看病的風清華風神醫。
只剩一個空座。
很神奇的是，
空座左邊是宋宴遲，右邊是秦域。
唐酒揣著開關出現，上一秒，唐家人親情四溢喜笑顏看，下一秒臉色皸變！
“來了就坐吧。”唐爸爸語氣不耐。
要不是老爺子執意要唐酒來主桌，他定讓保鏢給她連人帶臉攆出去。
心懷叵測的惡女，不配上唐家的桌。
“哼。”
唐澤最沉不住氣。
惡狠狠瞪人，“傷了爺爺，還有臉來。要不是小意請風神醫出手相救，現在就給你送警局。”
“二哥別這樣，”許意勸道，“姐姐應該不是故意的。”
椅子發出‘滋啦’一聲，唐澤鳥銃射擊般衝向桌對面的許意，“妹妹，你剛叫我什麼？”
許意臉頰微紅，推推他，“大家都給爺爺敬酒了，快回去。”
唐澤是個犟種，抓住她的手，“你再喊一遍。”
“……”
“二哥想聽，妹妹，拜託了。”
小鹿般期待的眼。
許意往唐酒那邊瞥了眼，唇角兩邊掛上笑，低低地喊了聲“二哥”。
“好誒！”
唐澤爆笑，“爸媽，大哥，你們聽到了嗎，妹妹喊我二哥，哈哈哈我太開心了。”
她的認可，對無時無刻期盼她回家的唐家人來說，簡直比唐氏集團股票上漲都令人歡喜。
連帶著唐酒，也懶得分神搭理。
唐酒無所謂。
這兩天生病，她都沒怎麼吃飯。
滿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勾起她肚裡的饞蟲。
西童也發來好訊息。
【西童】：寶子，旗袍攻略成功！哈哈哈剛又聽到馮導誇你了，你出演女二號希望大大滴。
好訊息下飯，唐酒又多吃兩口。
秦域一整個懶懶靠後背上，玩著手機，本來沒什麼胃口，看她吃的香，也跟著動兩下筷子。
直到一個個燉盅端上桌。
裡面，是唐家聘請的七星級主廚的拿手絕活，佛跳牆。
香氣嫋嫋傳來。
每人面前一盅，除了唐酒。
筷子放在骨碟上，發出輕響。
是秦域。
他背靠座椅，姿態松懶。
頭頂的水晶燈落在他深邃的五官，輪廓線條冷漠，“十人九盅，咒誰啊？”
上菜的，是唐家的老傭人，看著唐酒長大的。
她解釋道，“秦影帝，您有所不知，小姐鮑魚過敏，從小吃不了這個。之前有個新來的廚師不知道，做了鮑魚餃子，小姐吃後呼吸困難，渾身起紅疹，送去急診……”
宋宴遲忽然看過來，“你說什麼？”
傭人腦袋垂的老低，忙換了稱呼，“唐小姐，是唐小姐……”
……宋宴遲不是糾結這個問題。
他皺眉。
唐酒鮑魚過敏？
過往三年，帶唐酒出席家宴的場景，在腦海飛速閃過。
他大權在握，宋母惱他逼得自己兒子遠遁國外，又拿他沒辦法，前腳盯著廚房做宋宴遲喜歡的鮑魚飯，後腳就陰陽怪氣訓唐酒。
“給雞口吃的，它都會下幾顆蛋。”
“你倒好，大補的鮑魚回回吃不少，也沒見你肚子有動靜。”
“連只雞都不如。”
“……”
宋宴遲的目光，落唐酒身上。
這時他第一次觀察她吃飯。
她安安靜靜端坐著，低頭，小口小口嘬湯。
有一縷碎髮落下，她抬手別在耳後。
手指又細又長。
白白嫩嫩一隻。
在富麗堂皇的燈光下，白的有些透明，好像輕輕一碰，就能碎。
有傭人過來給唐酒補了份銀耳湯。
唐酒抬頭道謝，撞上宋宴遲深邃的眼眸。
她淡淡掠過。
宋宴遲想開口，又止住了。
給許意夾了一筷子她喜歡的菜，語氣，是面對唐酒從未有過的溫柔，“小感冒也不能拖，一會兒讓風神醫給你開服藥。”
許意嘴邊，一抹僵硬轉瞬即逝。
她笑著點頭，“好啊，阿遲最關心我了。有風神醫在，一點小感冒很快就好了。”
風神醫也道，“太子爺放心，老夫定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許小姐。”
來主桌敬酒的人不少。
除了老壽星和唐家人，宋宴遲這個京圈太子爺和風清華這個當世神醫最受矚目。只是，任憑那些人說的天花亂墜，開出天價，風神醫也不為所動。
於是，唯一請來他出山的許意就成了香餑餑。
周圍全是討好聲。
“呵。”
秦域的笑聲格格不入。
許意看過來，眉眼彎彎，“秦影帝也想邀請風神醫為親朋好友治病嗎？我幫你說說情，有我的面子在，風神醫肯定會答應的。”
秦域放下半卷的袖口，慢條斯理扣好袖釦，起身，“都生龍活虎呢，不勞煩。”
許意的笑，尬在嘴邊。
……
唐爺爺年紀大了，沒熱鬧多久，先去休息。
老人家一走，唐酒再賴著，就顯多餘。
她放下筷子，起身告退。
臨走前，想再和爺爺打聲招呼，順便問問信物的事。
二樓巡邏的保鏢有序移動，明顯在防她。
唐酒被迫止住上樓的腳步。
“鮑魚過敏，為什麼不說。嗯？”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熟悉的語調，是誰不用說。
唐酒緩緩轉身。
“我說過。”
站樓梯上，俯瞰宋宴遲，唐酒一字一字，字字清晰，“你第一次帶我回宋家，廚房做了你愛吃的鮑魚飯，我說我過敏……”
宋宴遲終於艱難地找回一絲記憶。
那是結婚第二個月。
他帶著名動帝都的‘假千金’回宋家老宅，向逼婚的父親公開兩人已婚的事實。
不出所料，宋父臉色奇差。
席上，面對一桌鮑魚，唐酒沒動筷。
宋媽媽嘲諷她，“怎麼，我們宋家的飯入不了你的口？”
唐酒低頭，咬著唇，小小地拽拽他袖口，怯生生地說，“宋宴遲，我鮑魚過敏……”
……他說了什麼呢？
“你說，”
時隔三年，唐酒的聲音平靜無波，“哪裡就這麼嬌氣，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