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灰吟
“此次趕考，恐怕是我翻身的最後一次機會。”
李恆明看著手中不足五十文錢，陷入沉思。
這是他身上所有錢財，勉強支撐衣食住行以及路費。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洪武六年，朱元璋就會廢除科舉制度，今年剛好是最後一次。”
“若是無法考中，那我將失去所有機遇。”
想到此，李恆明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李恆明原本是前世的高考狀元，結果查完結果太激動直接開心死了！
意外穿越到這個父母雙亡的寒門學子身上。
穿越之後，李恆明發現自己一沒系統，二沒背景，只剩一個鄉試考過的舉人身份。
於是李恆明經歷千辛萬苦才到達了京城，參加科舉，以求翻身！
目前在專門為貧困科考學子提供住所的寒山寺內居住。
半個時辰之前，李恆明就抵達了考場。
趕考分為幾個步驟，分別是查驗考證，檢查身體，再加上分配座位。
此時的趕考制度，早已經完善齊全。
李恆明本身就擁有古人所不同的見識，想要入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此次考核，題目一共分為三部分。”
“除了寫出你們對於現代政策的看法，還要有詩歌跟古籍的瞭解。”
髮捲的考官掃視了眾人一眼。
考試也有門坎，有資格參加這種考試的，必然是經過層層選拔的人才。
“此次的試卷，詩歌的得分佔比應該是最高的，遠遠高過其他命題。”
李恆明坐在單人的隔間，看著卷子上面的填選題，陷入沉思。
不管是哪個朝代，能寫一首好詩，都能得到各路皇帝的欣賞。
哪怕在文學古籍上稍有不足，考生也可以靠著詩歌，殺出重圍。
“古籍上的知識，或許我不太有把握。但詩歌的話，可難不倒我。”
李恆明輕笑一聲，迅速開始答題。
第一部分就是策論，主要測試考生對於民生還有政策的意見。
這種試題，佔比雖然小，但背後關係的成績也很高。
若是有一嘴惹惱了上面，別說中舉了，腦袋都有可能搬家！
可如果什麼都不說，那就相當於白卷，同樣不會有成績，這也更加考驗了答題者水準。
對於這種題目，李恆明並不準備去惡意奉承，或是故意去讚美上級或是政策。
當然，李恆明也沒去貶低制度，或是現狀，因為這樣做的風險太大。
李恆明對於現在的處境，有他自己一套獨特的見解。
“當代的上升制度，基本上已經被世家壟斷。大多數資源，都被掌握在高官權貴手中，導致貧民百姓更加難出頭。”
“無數寒門子弟，因為無法接觸其資源，失去了在考場的競爭力！”
李恆明寫的這些，全部都是他的真情實感。
科舉制度，教育資源被那些世家壟斷，本身就是封建制度最大的弊端之一。
盛世之中，常人晉升的唯一出路，那就是進京趕考。
可現在，多數寒門子弟，只能在民間老師那裡學習或是自學，多數人無法接觸到全面的書籍。
這也再次拉開了世家與貧民的差距。
到最後，這將會怎樣？
有錢的人會變得越發富有，窮人只會越來越窮。
李恆明甚至覺得，皇帝在決定廢除制度時，也有這種想法。
而如今，這種狀態並未被改善，無數寒衣考生難以獲得優秀成績，最終紛紛落榜。
【若是這種持續下去，普通考生無法出頭，位高權貴必定獨攬霸權。】
【若想改變民生，更應該考慮改變現狀，改變讀書人無法出頭的事實，逃避沒有任何作用。】
李恆明寫到此，也越發憤慨。
【當代盛世，本應是讀書人發揮文采的最好時機，可偏偏入選者全是達官顯貴。】
【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儘早普及教育，讓普通人家擁有同樣教學資源。讓每一位寒門弟子，擁有公平競爭的權利。】
【比如在偏遠地區開設私塾，將大量資金投入教育，取消貴族私辦學院等。】
【讓書本回歸普通家庭，才能真正普及教育，開化民智，將貧民的思想步入正軌！】
一個國家，最怕的便是國民愚昧，最後受傷的永遠是國家。
這種簡單的道理，或許李恆明早已懂得。
但現在這個年代，大多數皇帝並不重視教育，或者說不重視寒門子弟的命運。
若是皇帝不開明，就算李恆明說破了嘴皮子，也無法勸動分毫。
但李恆明明白，當代皇帝可不是什麼昏君，大多數明智的建議，皇帝依舊會聽取。
眾臣之間，同樣有清醒之人，但他們並不敢將此想法說出，因為這樣有可能惹怒了皇帝。
但李恆明不一樣，他雖一心向國，但並非朝廷的官員，也不是國家的大臣，提建議自然合理。
【聖上若是能改變現狀，我敢說不出三年，國家便可以昌盛！】
【寒門志忠出貴子，貧民依舊是一筆不小的資源。利用得當，對國家的收益極大，這才是國家應有的樣子。】
【民智的開化，同樣會帶領其民族進步。大量的熱血，不應在此處浪費與丟失。】
【此番建議，聖上若是能聽取，小生我不勝感激。】
這道策論，捲紙只要求寫滿一千字，李恆明卻在半小時內，寫滿了一整張紙。
上面既沒有吹捧當代制度跟國家，也沒有貶低當代的文化與現狀，反而用最稀鬆平常的語氣，描述了無數人閉口不談的話題。
這種事如果被其他考生知道，必定會引起騷動。
與此同時，李恆明將目光望向四周，無數考生還在策論題上犯難。
有些人提起筆不知寫什麼好，有些人寫的雖然快，但上面字跡雜亂無章，一看就是在胡編亂造跟拍馬屁。
這樣的東西，考官看到只會被當成垃圾扔掉，皇宮可不缺會溜鬚拍馬的角色。
李恆明心裡也清楚，這些考生之間，無人敢對當代皇朝提一點意見，這就是現在科舉制度的可悲。
若是能夠將現狀加以改進，或許眼前的一幕也不會發生。
“策論題算是答完了，現在就剩下詩歌了。”
李恆明輕笑一聲，將捲紙翻到後半面。
這裡主要書寫的便是一首詩歌，但裡面只能是自創的語句。
李恆明鬧鐘雖有無數詩歌，但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用哪首好。
如果光是描寫環境的優美詩句，並不會讓人驚豔。
思索了一會兒，李恆明眉頭慢慢舒展。
“那就來首《石灰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