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以神之名
（＊夜間——黑巷占卜屋＊）
“辛苦了，卡爾先生。”
“這是你的報酬，很高興與你合作，下次還有別的任務。”
斯黛拉與卡爾相對而坐，她從地上拿出錢袋，將它放到桌面，推給了他。
卡爾將其接過，開啟袋子的束口，金燦燦的幣子堆成一攤，藉著月光泛起金色光輝，一閃一爍。
“您還真是有錢啊，斯黛拉女士，弄得我都想學占卜了。”
卡爾半帶調笑地說道，這麼多的錢，對殺手來說也不多見。
只有某些貴族、富商，在被逼無奈地情況下以財換命，那時，他才看得見這麼多錢。
“勸您放棄這個念頭，占卜和巫術不好入門，而且，本就是和殺手一樣，行走灰色地帶的行業。”
“若有一天，巫術在冰海也成為禁忌，那可不是一般的占卜師，所能對抗得了的。”
“而且，我估計這個未來，已經不再虛幻、遙遠了。”
斯黛拉苦笑著抬起雙手，頗感無奈地回應道。
“卡爾先生，你是不是很在意，這個雕像的事情……？”
那被泥土包裹的銅像，在斯黛拉的手上來回旋轉。
“……是，我很在意，算是好奇吧。”
“不過，我也清楚，不該我清楚的事情，我就不需要知道。”
卡爾望著女巫，輕聲回應。
不過度探究僱主的意圖，這是這一行的基本規則，他只需執行命令，辦事拿錢，乾淨利落。
“卡爾先生，您倒是滿有職業操守的，好……您放心，這件東西的來頭，我也不必隱瞞。”
“倒不如說，您必須知道。否則後續的工作，將很難進行。”
斯黛拉將那泥土剝開，露出它的本來模樣。
那握著雕像的掌心之中，只一瞬間，一道藍光閃過，那雕像便被冰霜凝結，凍成冰塊。
“這東西，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巴風特之令】。”
斯黛拉一字一句地開始說明，卡爾出神地靜靜傾聽，對他而言，這是他從未涉足的領域。
“卡爾先生，正常來講，人類與惡魔之間隔著很多空間。”
“惡魔們居於地獄之中，離我們十分遙遠，彼此相隔於無數個空間之外。”
“因此，尋常情況，惡魔很難到達人間，當然，人類也不可能前往地獄。”
“而這個雕像，可以作為媒介，為地獄和人間建立通道。”
“它等同於地獄的令牌，可以強行地，短暫開啟地獄大門。”
“以此，釋放部分僥倖的惡魔，來到人間……”
斯黛拉解釋完那雕像功效，就將這被冰封的銅像，放至桌上。
“但是，如果在它的表面，以泥土、草灰、冰霜等等，這種東西覆蓋包裹……”
“此後，它便會失效，或者說，它所能建立的方位，會因受到大量元素的干擾，造成偏移。”
“簡單說明，就是隻要糊上泥巴，或將其冰封，那趕來的惡魔們，就找不清東西南北了。”
斯黛拉微微一笑，神情中透出一抹自信，她那多年以來積攢的知識，令她早有防備。
“……怪不得，讓我立刻用泥巴蓋住，原來是這樣。”卡爾恍然大悟，一拍手掌。
“雖然，惡魔們終會到來。”
“但是這樣一來，它們便失去了方位，至少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了。”
“大概，三個月以內，它們都來不了了。”
斯黛拉向後一仰，靠著那張紅木椅子，橙黃色的瞳孔中映著爐火，泛起點點熒光。
“然後，我要做什麼？”
“卡爾先生，您作為【血手】的組長，請以您那巨大的關係網，搜查一下那個男人。”
“你是說，今天在祭壇附近，然後跑走的那個人嗎。”卡爾挑了挑眉，問道。
“是的。在他身上，有著一種魔法護體。”
“我雖然透過占卜，能算到他的走向，但是我無法算清他的身份。”
“所以，這種事情可能由您來辦，更為合適。”
“畢竟您也清楚，我白天還要開店，沒辦法四處走動。”
“而且我相信，您在這方面，比我更專業。”
“卡爾先生，辛苦了，待您查出結果之後，還有重謝。”
他沒有過多停留，他便很快地帶著報酬離開此地。
夜色已深，路上已無一個行人，搖曳的火光在籠中舞動，它們屬於魔法造物，不懼風雪。
在這黑暗之中，除了卡爾本人以外，唯有他手中的那袋金幣、和那火光點點。
“……調查啊，沒辦法。”
“回去之後，第二天就試試看吧，邪教徒的資訊，可不一定比貴族們好查。”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一人走在在大路之上，凜冽月光照耀著他。
那必然存在的命運，在這一刻，便開始了。
（＊四個月後，獅鷲廣場＊）
此時此刻，無數民眾聚集於此，這廣闊的獅鷲廣場之上，已是一片人山人海。
人們高舉旗幟，其顏色如墨一般，漆黑深邃，他們將它舉過頭頂，再度落下。
暴動之下，所有的商鋪、建築深受其害，凌亂不堪，人們用那搶來的貨箱堆出高臺。
“阿特拉斯！阿特拉斯！”
人們高呼著那個姓氏，它屬於那個男人——那引發一切，造就百年災厄之人。
他立於堆出的高臺之上，居高臨下，足以俯視整個冰海。
“各位！今天，是我們表明意圖、爭取立場的第三天！”
“我很高興，各位能在屬於我們的領土之上，為了我們的權利，而奮起抵抗！”
“我——萊恩·阿特拉斯，作為開拓者，作為那失落教派的繼承人，我倍感欣慰！”
萊恩·阿特拉斯，身著黑袍，手持經書的黑髮男子，以他那如海般湛藍的瞳，眺望遠方。
“各位！奪回獅鷲廣場，只是我們的第一步。”
“下一步，我們要做的事，便是奪回神的遺址——冰旋殿！”
萊恩振臂高呼，以那最為嘹亮的嗓音，向著眾人如是說道。
“在場的各位，有年輕人、中年人，或許還有老年人。”
“你們或許有所耳聞，在我們冰海，有著一位神。”
“沒錯！她是寒霜、凜冬的神，是這冰海本來的神！”
“然而，在數百年前，愚昧的人引來外海教派，使得神明落寞，不得人心……”
萊恩談及此處，那副神態看似極為痛苦，以單手抵住心口。
“我們愧對於神明，因此，神明降下災厄，這冰海便成了冰天雪地，這是過錯……”
“所以，今天，我們要以此為戒，令那古代的失落神明，再度重現，為我們的行為贖罪。”
“各位聽好，跟我一起喊，大聲地喊出來！！”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萊恩·阿特拉斯——這位始作俑者，將那本黑皮經書舉過頭頂，高聲吶喊。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冰海民眾堅信不疑，那個男人的所有言辭，幾乎全部有理可依、有跡可循。
以宗教、信仰之名，為了那人的一己之慾，發動戰爭，肅清一切。
不許異議、反對，在這股巨大的浪潮之下，沒有任何相反的意見存在，因為它們已被消滅。
“各位，那位遠古的冰神，在不久之前給予神諭，我已經聽見她的聲音……”
“光是依靠我們，還遠遠不夠，我們的敵人十分強大，他們當中或有皇族，或有貴族……”
“他們懂得魔法、擁有軍隊，這些差距，我們的神已經知曉。”
“所以，神已派遣她的使者，來到此地，協助我們共成大業！”
“各位請看！看向南方，看那不遠的港口上，我們的神使已經到場，正在路上！”
眾人聞言，或轉身、或轉頭，一排排的視線朝向南方，那便是紅杉大港。
那十三個人影，身形各異，自那港上緩緩走來，從容不迫。
“各位，我們那所期待的未來，已經不遠了！”
“請各位朝向神使，再一次，喊出我們那響亮的口號！！”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數萬人眾高聲吶喊，回應著那位【救世主】，世人渴望美好、渴望公正。
那冰天雪地的詛咒，始源於人的過錯。
人們堅信，只要足夠虔誠、足夠堅毅，終可再次感動神靈。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清除異教，召回真神！”
那十三個黑影，緩緩走來，它們終將帶來一切——信仰、堅強、未來、和諧，還有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