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惡魔
第二日，凌晨時分，街道之上仍很清冷，寂靜無聲，空無一人。
艾爾傑、伊琳娜他們二人，正處在陰暗的小巷之中，王子拔出大劍，在那地面上刻下法陣。
“艾爾傑，在五個角上，各自寫上這幾個符號，無所謂順序。”
伊琳娜將一張遞給王子，上面刻著那道法陣，五個角上的符號很難看清，藉著月光，他勉強地看到一半。
“話說，伊琳娜，為什麼我們要選在凌晨啊……就不能白天來嘛……”艾爾傑不解地問道。
“我的王子，白天來召喚惡魔，那不就是麻煩事了嗎……你能指望，這裡的人不發現你嗎……？”
伊琳娜苦惱地揉了揉頭，這可不是什麼尋常魔法，這可是在召喚惡魔。
在很多國家之中，這種秘法也被視作禁術，更被視作異端類別，深受抵制。
“而且，惡魔和人類不一樣，它們可以不眠不休，它們喜歡夜晚，擁抱黑暗。”
伊琳娜談及此處，深有感觸，她自己也是一樣，在這夜幕之下，她的靈魂也更自由。
她在這法陣周圍看了一圈，來回幾次確認之後，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退來了。
“艾爾傑，你按照這上面的咒語，正常地念出來就好，我……我就先退開了……”
“嗯！謝謝你，伊琳娜，真的……真的幫大忙了！”
艾爾傑向她鞠了一躬，在他眼中，這巧合一般的相遇，使他認識到——他的愛人，也不一般！
夜，是那麼寂靜，他的話語格外清晰，一字不漏地傳入耳中，她只是淡淡一笑，微微點頭。
“不客氣，那麼……請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的身影漸漸消逝，遁入黑暗，在巷子的角落中消失不見。
艾爾傑目送著她離去，話說如此，可能也只是躲在一邊，靜靜地在注視自己——艾爾傑很清楚，她不會走。
他也清楚，她並不害怕；談及惡魔之時，她的靈魂格外淡然，甚至平和的不像普通人。
此舉的背後，隱藏著神秘的緣由，而這個緣由，就連他也無從得知。
‘等回家之後，我一定……要問清楚……伊琳娜……’
艾爾傑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終將為她解開心結。
他要看清，那靈魂之後的黑暗，究竟在隱藏著哪種秘密……
“那麼，開始了，讓我看一下……”
艾爾傑開啟紙卷，透過月光，他漸漸地看清那些古老文字——它們形狀不同與一般文字，看起來有些早已失落。
但所幸的是，他的愛人，曾經教過他如何朗誦此咒。
“Atanusimodo\u0026#039;spilitus.”
（聽令，不朽的靈魂啊。）
“sevenisanquito\u0026#039;limpolomiumtafa\u0026#039;neakane.”
（何幾曾時，上天賜予的，被否決的，被準於的）
“Leimenyryhim\u0026#039;imtose”
（不屬於你，但被搶奪的物）
“kabasatanatiumnisa\u0026#039;me！”
（以撒旦之名，該你償還此賬！）
誦讀完畢，咒文儀式已經完結。
“嗯……好像，沒什麼變化……？”
艾爾傑收起紙張，靜靜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這篇咒文，沒有帶來任何客人。
“奇怪了，是這咒語有問題嗎，還是我哪裡做錯了？”
艾爾傑撓了撓頭，這靜謐的黑暗之中，沒有變化。
他看著面前的那圈法陣，將大劍收回劍鞘，剛到一半……
突然之間，一個陰森、空靈的聲音，從那黑暗之中，發出回應。
“是你，在召喚我們？”
艾爾傑猛地再度拔劍，將那把大劍架在身前，他已做好準備，隨時準備面對敵人。
“誰？！你在哪，為什麼我沒有發覺你？！”
“你自己叫我來的，怎麼……感覺不出來嗎……？”
那個聲音，從原本的空靈變得立體、飽滿，漸漸近似活人的聲音。
它的聲音，並未從其他方位傳來，而是他的面前！
‘為什麼……我感覺不到它，它的聲音……它應該在我面前，但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
自從受教於天使以來，艾爾傑便自認為，所有生靈皆有靈魂，所有靈魂皆有氣場，而他便能看的出來。
但是，面前的這個東西……
它，從頭到腳，都是黑暗——它的身上，沒有靈魂……
“你……難道，沒有靈魂……？”
“天真的小子，你難道不知道，你召喚來的是什麼嗎，真是可笑……”
那個詭異的東西，正在這黑暗之中，對他不屑地嘲諷著。
“你，就是惡魔？”艾爾傑握緊劍柄，左手攥緊了那瓶聖水。
“我是或不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難道，還用我來重複。”
“人類，一直都是這麼愚笨的東西，所以我才說，就應該當成牲畜，圈養在牧場裡面……”
艾爾傑聽的一清二楚，這個東西，它不是人，雖然它會說人言、能懂人心，但它遠遠不同於人。
它的氣場不可捉摸，與尋常的靈魂截然不同。
它很狂妄，它將人類視作低等的牲畜，包括王子也是一樣。
“我叫你過來，不是聽你的廢話。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否則……”
“否則，怎麼樣呢？”
惡魔譏諷地露出笑容，它的面孔泛著熒光，終於在那黑暗之中顯出輪廓。
“你知道，這水是什麼，它能讓你變成一灘爛泥！”艾爾傑拿出那瓶聖水，在惡魔的面前晃了幾下。
“如果你不合作，我就把你鎖在這裡，用這水將你燒死！”
艾爾傑十分清楚，他的愛人跟他說過，惡魔為了反客為主，會用盡各種辦法，去嘗試恐嚇、威脅召喚者。
‘艾爾傑，惡魔在交談的過程中，會用各種辦法，去嘗試擊潰你的心理，或是誘惑、或是恐嚇……’
‘但這一切，在它被封鎖在法陣內時，全部都是虛張聲勢，主動權一直在你手裡。’
伊琳娜不止一次地告訴過他，面對惡魔，最重要的便是靈魂，一定要堅持下來，不可鬆懈。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面前的那團笑臉，漸漸扭曲、變得猙獰可怖。
“你這該死的東西，你以為……以為一瓶聖水，就能威脅我嗎……嗯？！”
那張笑臉變得模糊，在半空中不停抖動，恐怖的笑聲隨之而來——好似夜梟，又似烏鴉。
“我要把你剝皮刮骨，拿你那可悲的靈魂當成晚飯，插在鐵棍上烤著吃！”
“別來虛張聲勢，惡魔，我知道你的底細。”
“你就算弄出再大動靜，我也可以隨時讓你……好好洗個熱水澡的！”
艾爾傑也不退卻，將那瓶中的聖水潑了出去，一道白光一閃而逝。
“啊——！！你這狗養的混蛋，你竟然真的敢！！”惡魔瘋狂地發出怒吼，它恨不得將這小鬼撕成碎片。
“我告訴你！你這骯髒的垃圾，這種聖水，不止一瓶，而且現在就在我的身上，只是我還沒拿出來。”
“你這種罪大惡極的下賤東西，不值得任何悲憫！而且，據我所知，你們這幫混蛋還不少呢……”
艾爾傑對著惡魔，不屑地對其大聲辱罵，聖潔的光爆射出來，這光輝常人是見不得的。
但那惡魔，卻看的一清二楚。
“我最後說一次，配合我，你還有一條活路。”
“否則，變成爛泥。相信我，除了聖水，我還有辦法，把你大卸八塊！”
那另一瓶聖水，被他握在手中，在惡魔的眼前晃來晃去。
惡魔咬牙切齒，它那詭異的臉色真是兇狠至極，但它卻又無可奈何。
從剛剛的那一瞬間，它便察覺到了一個重點；
這個小鬼，他的靈魂超乎尋常，格外強大。
若要對比起來，常人的靈魂，能量或許堪比一顆地雷。
而在它面前的這顆靈魂，所蘊含的能量之強，甚至不亞於一顆核彈！
在這樣巨大的差距面前，它的任何嘗試皆是笑話——力量的層級，完全不同。
“我明白了……你，問吧，我會配合你的……”
惡魔的臉變得清晰，扭曲的神情變得溫順，和常人的表情十分接近。
“我問你，你的名字是什麼……聽好，我要你的真名！”
“還有，你來此地的目的，我也要知道。”
艾爾傑終於抓住機會，在他面前，是一個活著的惡魔，他可以為眾多謎題提供許多答案。
“……卡薩·穆薩法·卡爾巴利，我的目的……是為了提前到達人間，然後破壞這裡……”
惡魔淡漠地作了答覆，這麼順利的保持配合，反令人覺得難以置信。
“你們，為什麼過來，又是怎麼離開地獄的？”艾爾傑問道。
“某位大人，乘著黑雲王座降下宇宙，他帶著身為附庸的我們，來到此地。”
“原因，很簡單，就是將這片世界歸他所有，而代價可以忽略不計。”
“你最好說的句句屬實，你要知道，就算我解開這法陣，你若膽敢耍上花樣，我也能讓你灰飛煙滅！”
王子的恐嚇，未曾設想格外有效，那惡魔的臉色十分複雜。
它彷彿在那黑暗之中，出於無奈，搖了搖頭。
“我清楚，你很強，在我看到你之後，我就確定了……”
“我知道，我無法戰勝你，所以，我放棄了……”
“不過，等我回答之後，你還是把我消滅了吧……”
“否則，待我回去之後，也是一樣的結果……甚至更糟……”那惡魔平淡地回覆道，那聲音已經透出絕望。
然而，它的這番自暴自棄，卻讓王子興致更甚。
“你的背後，是不是有更強大的東西，在指使你們做事？”艾爾傑盯向惡魔，對它提問。
“是。他名為【阿斯蒙蒂斯】，是我們的主人……”
“是他下令，派遣我們前來這顆星球，發起攻擊。”
那惡魔的面孔，扭曲成了一團混亂。
“求求你，殺了我……我已經知道，一旦失敗，我就必死無疑。”
“但被你殺死，我還能痛快一些……至少，不必受上折磨……”
如若面前的人類，比它更弱，或是相近，它還有望做拼死一搏。
但現在，對它而言已經沒有機會，前進後退，皆是死局。
它的命運，在它響應召喚並現身之時，就已經是註定的事。
“阿斯蒙蒂斯……這個名字，好像……我有印象……”
艾爾傑慢慢地嘗試回憶，那些曾看過的書籍之中，關於它的記載必定存在。
“喂，你……在我死前，有一件事不清楚，我想求你……告訴我……”
“你問吧，如果我能回答的話。”
那黑暗中的惡魔，在這一刻，說出一句恐怖的話，這句話……令他雙手抱頭，冷汗直流……
在這無言的黑暗之中，他與它做著最後的交流。那無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不……不會的，不可能……你在說謊，你是惡魔，你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我已經死定了，我有什麼必要，對你說謊？難道，我還能因謊言，撿回一條性命不成？”
那個惡魔面不改色，平淡地回覆著他，它的話讓人無法接受……
“你難道，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