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千仞雪，你是揹負罪孽血脈的孩子呀！
“原來是這樣。”
霍雨浩並不會像是那種呆愣的主角一樣，一件小事情就要和對方解釋半天。
對於他這種精神力專精的強者來說，簡簡單單的將記憶直接交給對方實在太過於輕鬆了。
解釋反而顯得情緒。
接受過記憶的千仞雪，雙手抱住腦袋。
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前。
腦中一陣麻木。
久久說不出話。
霍雨浩能夠明顯感知到，雖然少女看起來要比之前平靜了很多，但整個人的氣質已經開始消散了。
瀰漫開來的是一種死意。
雖然千仞雪的死活目前來說和他並沒有足夠的情感關係，利益關係也因為天使神不知死活的情況而存疑。
但不管是眼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亦或者是考慮到武魂殿和千道流的有可能找上門。
霍雨浩都不會將千仞雪放在這裡。
“振作一點！”
可霍雨浩的話一說出口。
千仞雪顫抖的身軀，忍不住滴落眼淚。
霍雨浩提高聲音：“千仞雪，告訴我！你的眼淚是怎麼回事，你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啪——
摹仿著記憶當中路數，霍雨浩一巴掌扇在千仞雪白皙的臉上。
“你的眼淚能夠改變現狀？能夠重新成為天使神嗎？”
捂著臉，千仞雪感到火辣的疼痛。
但依舊沒有說話。
……大概不會是因為扇的牙齒都有些疼痛。
“我就詢問你，難道天使神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千仞雪不假思索的低下頭。
“是要比家人，比活著，比自己的存在都更加重要嗎？”
霍雨浩快刀斬亂麻一般的問道：“你想想你爺爺到底是因為你是他的孫女喜歡你，還是因為你是天使神的神選？
你想想你究竟是作為千仞雪一直活到現在，還是因為你要作為神考的傀儡而存在？
你之前有完成過一次神考嗎？我能夠感受到見到我之前，你身上除了武魂和魂骨之外，都沒有多少屬於天使神的氣息。
我亦是神靈，所以你騙不了我的。”
千仞雪依舊不言不語。
眼淚也繼續在眼眶當中打轉。
“在你沒有覺醒武魂之前，這個世界就沒有愛你的人嗎？”
千仞雪搖頭。
千仞雪知道還是有人喜歡自己的，武魂殿內的爺爺奶奶都很喜歡她，包括自己的爺爺。
在自己覺醒武魂之後，這群爺爺奶奶反而每次看見自己的臉上都會帶有一層顧慮。
千仞雪，並非不知道，但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想要證明自己，不想要在乎自己的人失望呀！
“同樣是失望，同樣是浪費時間，為什麼之前你不會難過，反而能夠振作起來和朱竹清鍛鍊，現在你就只會痛哭？”
霍雨浩振聲道：“難道你認為只有你一個人是痛苦的嗎？我是孤兒，因為在我沒有反抗之前，我和我母親的命運死死被人拿捏著。
小舞是為了報仇而來到這裡的，朱竹清從小被安排著命運，就算是獨孤雁也是因為武魂的傳承而沒有父母，爺爺也深受毒害。
與此相比，小小的天使神神可算得上什麼？”
“你現在這樣子，真覺得不會有人擔心你嗎？要不要我現在拉著你出去去見朱竹清，看看一直和你一起訓練的她會不會對你產生關心，感到心疼，從她那一張冰山一般的臉上。”
“……不要。”
千仞雪小聲拒絕。
她並非不知道這些道理，可太沉重了。
從進入天鬥帝國開始，她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她要讓天使神的榮光和武魂殿再次偉大，因為她是爺爺的孫女，是天使神的傳承人。
但她知道，爺爺不會責難自己，朋友也會關心自己。
可……
“你到底是為了讓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被更多人認同而活著，還只是為了力量？”
霍雨浩質問道：“難道你以為力量並不能摧毀一個人的內心嗎？要我說，這就和你謀權天鬥帝國一樣，就算對於力量而言，也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要不要我和你講述一個扭曲畸形和力量有關的故事，同樣是為了‘傳承’。”
千仞雪看著霍雨浩臉上帶有著怒意，愣愣點頭。
在霍雨浩這裡，最容不得從他人眼中臉上看到一副要死的模樣。
在曾經，他和他認識的人都在努力活著，想要生存下去。
現在怎麼能看到一個人在自己面前要死要活的？
“總之，我就講述這麼一個故事，言盡於此。”
但霍雨浩也不會給一個求死的人多少機會，開口朗朗說道：“那是一個大宗門的接班人，她是一位少女。”
“她不知道這個宗門的掌權者，也就是她的師傅為了血脈的傳承，對她下了手腳，她就一直是獵物，陷入了幻境當中，喜歡上了一個人……”
“而後，愛情和一切的關係都被狠狠的撕裂，也被那個男人用背叛宗門的名義關押入了囚牢當中……”
“羞辱，無止境的羞辱，不著一縷的在地下室當中苟且……”
“被迫生下孩子……”
“直至獲得邪神的傳承，尋找到那個男人受傷的機會，她才吃掉那個男人，繼承了神位。”
“自此以後，沒有人能夠預測，原本這個天真，不，愚蠢的少女未來會成為怎樣的人。”
“千仞雪呀，千仞雪！”
霍雨浩感嘆道：“你覺得在這個故事當中，到底是誰有錯?”
“是背叛師傅的少女，還是強迫少女操控命運的師傅，還是誰？”
“是……”
千仞雪不由的被霍雨浩的話語和故事吸引，她有一種預感就是這個故事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很重要。
“是那個男人。”
可看著霍雨浩古井不波的臉，千仞雪知道自己猜錯了。
低下頭，用一團躁亂的腦袋認真的思考起來。
最後咬著牙，試探性的向霍雨浩詢問道：“是那個宗門？”
“為什麼？”
霍雨浩只是單純的反問。
千仞雪收起糾結的小臉，試著回答：“因為這個男人會做出這種事情是為了傳承血脈，或者武魂，這個家中也沒有任何人阻止，那麼意味著他的祖祖輩輩一定都有這樣的嘗試，那樣的想法。
所以它並不會是一個人的暴力，而是一個結構性上的暴力。”
霍雨浩的書房從來都是對著任何人敞開的。
但其實很少有人有興趣去霍雨浩這位大師的書房一看。
因為裡面的書都和武魂理論沒有關係，更多的是討論結構社會甚至語言的。
有時候還會有的說你一翻開看見上面居然講的是監獄的歷史，然後再一看，裡面和你講述各種暴力作為結構而存在的（指福柯的《規訓與懲罰》）。
對於當下的人而言，著實是匪夷所思。
但千仞雪不這麼認為，反而進去進去檢視。
想著可以作為一種治理的技術去學習。
儘管這一點霍雨浩總覺得有一些地獄笑話，批判的話語最後被少女當作自己以後統治一方的天書去看。
是以後準備當老大哥嗎？
但對現在的千仞雪而言，卻可以很輕鬆的從霍雨浩的故事當中辨認出來到底是誰的問題。
見千仞雪說到正確的答案。
霍雨浩嘆了口氣：“現在，你還覺得力量是最重要的嗎？追求不到力量，就要無所不用嗎？”
千仞雪微微搖頭，但很快，反駁道：“但是力量也可以是保護身邊的人，為了長遠的理想呀！”
“但一旦認為生命沒有力量重要的時候，力量就會變形。”
霍雨浩死死盯著千仞雪。
但凡，唐三前世不是個殺手，而是個儒生，就算迂腐，就算想要爭奪權力，但至少也不會做出唐三那樣戲弄他人的行為。
至少會對生命和命運有一絲敬畏。
“而且你覺得，故事裡面的宗門到底是哪裡？”
一瞬間，千仞雪的臉色煞白。
她猜對了。
是武魂殿。
從故事的結尾開始，霍雨浩就說那個少女的未來沒有任何人能夠預知。
千仞雪就知道是一個沒有完結的故事了。
如果往前去看的話，以出生的小女孩為目標，她的母親殺死了父親，而且母親還是父親的徒弟。
並且是很重要的接班人，或者說聖女。
千仞雪能夠想到的也只有武魂殿了。
她曾經也困惑過那個女人為什麼在書裡面記載會是父親的學生。
但現在她知道了一切。
“那，那個人是我？”
這一次，千仞雪聲音當中的畏懼和顫抖要遠遠高過之前。
她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霍雨浩。
最終在她的驚恐之下，霍雨浩緩緩點頭。
一瞬間，霍雨浩感覺千仞雪身上的死氣更重了。
但應該不會尋死了。
某種意義上，一次死亡，加上另外一次死亡，兩個死亡的理由都放在面前，千仞雪本身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因此反而不會尋求解脫了。
霍雨浩鬆了口氣：“所以你明白了嗎？力量並不是最重要的，揹負在你身上的東西很多，天使神神位難道要比這些重要。”
千仞雪遲疑許久，搖起腦袋：“那個人，真的是……那個女人嗎？”
她現在終於理解一切。
包括那個女人為什麼不喜歡自己。
因為自己是最不該被喜歡的那個人呀！反而就連千仞雪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怪物。
一個因為這種慾望而誕生的怪物。
就連天使神也真的聖潔嗎？
仰起頭，千仞雪看著霍雨浩。
眼裡忍不住的都是哀求。
哀求霍雨浩不要說出真相。
但霍雨浩還是開口了：“你不用懷疑，就是比比東。”
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那，我就是有很大的責任……”
“是。”
霍雨浩冷笑道：“雖然我不是很想說母性本能這種日了唐三的話，沒有人應該規定母親就要保護孩子……”
如果不是這樣，霍雲兒但凡表現的不喜歡自己，成為自己的仇人，都不至於死亡後，害怕自己被威脅，第二次選擇死亡了。
“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能夠和那個女人建立起來關係，那就只有你了。”
“不是救贖，也不是希望，但至少就算是仇恨，也能讓她有活下去的希望。”
“甚至於，她本身傳承了邪神的神位，只會想要破壞這個世界，這個天下也需要有人阻止她，或者改變她。”
“我認為別人都有理由逃避責任，但只有你和武魂殿是必須承擔的。”
千仞雪沒有否決。
“所以你現在好好給我想想，你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是什麼？讓人喜歡，改變這個世界，還是單純的成為天使神。”
有著更多的責任，天使神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那個了。
天使，如同穆恩之類的強者，也並非只會將成神當作自己唯一的目標。
何況，未來的斗羅大陸，必定也會有很多一百級以上的神級強者誕生。
一個天使神，不管放在什麼時候都顯得微妙且沒意義。
千仞雪保持沉默。
霍雨浩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成為神靈，或者說有成為神靈的資格，那麼我已經能夠給你一些神位的投影，讓你成為我的神官……我身上的神位真不少。
情緒、希望、智慧、變革和冰龍王。”
“如果你喜歡智慧，你可以飽覽書籍教育他人，如果你想要如同黎明，你就成為希望，若是要改變這個世界，那麼就必須帶來變革。
冰龍王的情緒都是附帶的。”
“所以你在我這裡可以選擇一條道路行走，天使神又算的上什麼？”
“如果你能夠參悟情緒的力量，那也是超過一級的神位，我不介意給你。”
“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你不是天使神的神考人，不是雪清河，你到底是誰，要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麼？”
霍雨浩一口氣問完。
就聽千仞雪說道：“我要拯救那個女人，那個我的母……”
“叫姐姐吧。”
霍雨浩建議道。
是自己也都不會承認千仞雪是自己的女兒。
“拯救我的姐姐，保護不讓平民在戰亂中受傷，以及改變武魂殿，如同保護天下的天使神一樣，我要用我的方法讓武魂殿再次偉大，也會讓爺爺開心的笑出來！”
千仞雪本身不是善於迷茫的人，反而一直是功利且果斷的。
給出答案並不困難。
霍雨浩聞言一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走吧，換一套衣服，我們應該出門開會了。”
“女裝就在我左邊的衣櫃。”
千仞雪聞言皺起眉頭。
這傢伙房間裡面怎麼還有女裝衣櫃？
難道自己套取到的情報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