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當面對質
這個時候,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勝利”喜悅之中的眾人,沒有誰注意到明皇剛剛說話的態度和語氣。
他這是在給葉荒機會開脫罪名,換句話說,此時的明帝雖然厭惡葉荒,但卻並不希望葉荒揹著這個罪名死去。
那麼,現在那些口口聲聲想要葉荒死的人,就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面。
這個真相,別人看不出來,從剛剛到現在吵吵嚷嚷,咋咋呼呼的高恭卻隱約感受到了不對勁,心道:這恭王殿下雖然長得醜陋,卻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明明自己才是處於旋渦的中心,卻一言不發的將矛盾轉化為陛下和造謠者之間的對抗。
可惜了,恭王不僅出身不行,長得也不行,就單憑這個長相,就不可能有任何當太子的機會。
“建州使臣達哈哈、吉吉格……拜見大明皇帝陛下!”
達哈哈、吉吉格等人來到皇宮大殿,和上一次的趾高氣揚不同,這一次他們的態度非常的謙卑,尤其是在給皇帝行禮之前,目光在諸皇子的身上游走,最後落到葉荒的身上。
吉吉格畢竟年輕,在看葉荒的時候眼神裡多少帶著恩怨,但達哈哈卻是個老狐狸,那朝著葉荒使眼色的樣子,就差告訴在場所有人——葉荒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平身。”
相較於上次的傲慢,這次建州使臣的態度至少還是讓明皇滿意的。
“大明皇帝陛下,此次前來,我建州誠心求取五十萬匹棉布,為此,我們願意拿戰馬來換取,不知大明皇帝陛下意下如何?”達哈哈直奔主題。
期間,眼神還一直在葉荒身上游走。
周圍的官員見到這種情形,全都朝著葉荒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拿不出證據來自證清白,還有臉說自己是被汙衊的?真是厚顏無恥!
葉荒朝著達哈哈咧嘴一笑,這笑容算不上自然,甚至說,再配上葉荒那黑了一半的臉,整個看上去甚至有些陰森和恐怖。
你看個毛啊?老子臉上有花啊?
“此事之前你們已經說過,只是還不知道你們打算用多少戰馬來換棉布?”皇帝頓了頓,又說道,“而且,五十萬匹棉布,數量太大,你們要的太多了。”
五十萬匹棉布不是大明生產不出來,實際上,一百萬匹也能產的出來,但是代價太大,要知道,市面上等的松江棉布,一匹價格都得是十幾兩銀子,五十萬匹,至少得五六百萬兩銀子。
大明雖幅員遼闊,但這些年,地震、暴雪、洪水,連年的自然災害,再加上內憂外患,再拿出來這些銀子,要說不心疼,絕對不可能。
若能輕易拿出來,身為戶部尚書的高恭,也不至於一把年紀了還到處罵娘!
“五十萬匹棉布,換五千匹上等的戰馬,怎麼算起來,也不是你們大明虧吧?”達哈哈倨傲的說道。
這神情和態度,再次恢復到了之前第一次覲見皇帝時候的樣子,居高臨下,目中無人。
“五千匹戰馬?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個交易,好像也不是不能考慮?”
說起來戰馬,在場的官員,尤其是武將,眼睛都弄啦亮了。
那可是馬啊,建州的馬,建州優質的戰馬!
若是真能弄來這些戰馬,他們這些高階武將說不準還能弄來一兩匹作為坐騎。
“陛下,用棉布來換戰馬的生意,依照微臣看來,也不是不能做。”
“陛下,微臣也是這樣認為。”
“換戰馬當然可以,但是這個數量,好像是有點少啊?”
不少人朝著皇帝拱手作揖,表示這個主意很不錯。當然,也有人想要趁著機會討價還價,想要趁著機會多換上一些戰馬。
葉荒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並沒有贊同,卻也沒有反對,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去“自證清白”。
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就是戶部的官員。
“我大明養馬技術不行,就算是本國普通的下等戰馬,也得一千五百兩銀子往上,稍微好一點的,都得是兩三千兩銀子,而且就算是建州最下等的戰馬,也比咱們的戰馬強很多。”
其中一個戶部小官湊到戶部尚書高恭身邊,分析著這件事的利弊。
這一切,卻又是剛好落到了葉荒的耳中。
怎麼?按照戶部的說法,好像是這筆生意,大明是賺了的?葉荒打量著達哈哈,對方朝著葉荒憨厚一笑,好像真是要做生意似的。
但葉荒心裡卻非常的清楚,別看這個達哈哈一副五大三粗沒什麼腦子的樣子,心裡卻清楚非常,能夠當上使臣的,除了像吉吉格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憑藉著真才實學。
“戰馬換棉布,自然可行,不過這五千匹戰馬,數量是不是有些少了?”明皇含笑道,“一匹棉布的生產,從種植棉花,到抽綿紡線,最後織成布匹,所耗費的人力物力不盡其數,一匹戰馬就就要一百匹棉布去換,屬實是有些多了。”
“多?你們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吧?渝州以南,不種著不少棉花?”達哈哈一臉恭敬,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更何況,這五千匹戰馬送到你們大明,不正好解決了你們幽州沒有騎兵的窘迫?”
什麼?幽州沒有騎兵?
幽州之前不是有上萬騎兵的嗎?怎麼建州使臣非要說幽州沒有騎兵?
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官員聽聞建州使臣這樣說,先是面露疑惑,然後瞬間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將目光放到謝玄為代表的謝家人,還有兵部的堂官,甚至還留意了皇帝的臉色。
現實是可怕的,這些人很快發現,在建州使臣說出幽州沒有騎兵的那一刻,尤其是皇帝和兵部的幾個官員臉色驟變——建州使臣竟然是說準了,幽州真的沒有騎兵?
然後他們很快又意識到了更加可怕的一件事——幽州沒有騎兵的事兒,建州竟然也知道?
建州人是怎麼知道的?在其他官員的認知裡面,當然不會覺得是謝家人透露出去的,兵部也不見風聲,唯一能有可能的,就是葉荒在洩密。
葉荒之前養在太子府,太子離逝之前一直帶兵坐鎮中樞,這之中當然也包括山海關那邊的戰況。
如此一來,就是什麼都能說的通了。
葉荒果然是通敵叛國,為了博取皇帝的封賞,竟然連底線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