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水神黑塞，意外連結
蘭斯洛特右手撫胸，甲冑輕鳴：
“遵命，亞瑟大人！”
隨後，兩人利落翻身上馬。
蘭斯洛特駕馭座下的一階後期墨鬢馬當先引路，漆黑鬢毛在河風中飛揚；
亞瑟緊隨其後，異種天馬夜影四蹄踏過泥濘河岸，卻未濺起半分濁水。
馬蹄聲碎，沿黑水河域向東疾行，將喧囂城鎮甩在身後。
寒風裹挾水汽撲來，風中竟夾雜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溼潤草木清氣。
片刻時間過去。
在繞過三道草木掩映的河灣後。
一處三面環水的天然高臺映入亞瑟與蘭斯洛特的眼簾。
高臺中央，有一座青石壘成的祭壇靜臥。
石面佈滿苔痕與風雨蝕孔，邊緣甚至坍落少許碎石，顯是年久失修。
亞瑟勒住夜影，目光如鷹隼般快速掠過，觀察高臺的佈置。
首先是那座石壇本體。
七塊未經雕琢的斑駁青石交錯疊成基座，中央供奉一塊半人高的黝黑卵石。
石面光滑如鏡，倒映鉛灰天穹，似被水流千年撫磨。
石底縫隙生著幾叢深綠水藻，隨河風微微搖曳。
卵石前散落風乾的葦草環與泛白貝殼，顯是信徒遺留；
東側三根焦黑木樁斜插土中，樁頂懸著褪色麻布幡，炭灰繪製的波浪紋浸透雨水已暈染模糊；
西側則整齊碼放新採的蘆葦束，每束根部繫著獨特的雙環水結。
這看起來像是一種流傳於漁民間祈求平安的古老繩藝。
這裡無香爐無神像。
但木樁朝向暗合潮汐漲落方位，蘆葦束的擺放竟隱隱構成旋渦狀。
粗糲中透出肅穆生機。
結束觀察。
兩人下馬，行至祭壇邊緣的斷崖。
亞瑟向下俯瞰。
在十餘米高的落差下，視野中的黑水河域竟然在此斂去狂暴脾性。
河水澄澈如璃，靜默無波，宛若一塊巨大的墨玉。
水面倒映鉛灰蒼穹，更清晰映出亞瑟的身影——金髮如熔金流淌，挺拔身姿在微瀾中輕晃，連金紋銀甲領口的褶皺都纖毫畢現。
崖下無風。
天地一片澄澈寂寥，唯有遠處上游石堡方向隱約傳來沉悶的奔流轟鳴。
這裡還真是一個清淨的好供奉之地吶！
置身此地，亞瑟不禁感慨一番。
“亞瑟大人，請稍候。”
這時，蘭斯洛特低語上前，立於卵石前雙手合十。
然後，他口中唸誦起與皎月教會那些信徒類似的咒文：
“流水不息，深淵低語，吾以湖神之之名，喚汝真形……”
很快。
鏡面般的河心毫無徵兆地翻湧細密銀沫。
水花輕濺間，一道湛藍身影率先破浪而出。
待它靠近，亞瑟才看清：
對方正是與蘭斯洛特締結契約的三階水之精靈，藍鱗。
相較上一次見面的模糊人形。
它已褪去流水朦朧的虛影。
琉璃肌膚下波光凝實如綢緞，髮絲如瀑流般垂落肩頭。
眉眼鼻唇精雕細琢，甚至眼睫眨動時帶起細碎水光。
它踏浪行至岸邊，水流塑形的雙膝重重跪地，頭顱深埋：
“尊貴的湖神之子，藍鱗聽候差遣。”
而後，河面又有新的變化。
湍流驟然咆哮！
河心漩渦瘋狂擴張。
半米。
五米。
二十米。
數息間，化作直徑逾三十米的龐然巨洞。
同時，一道轟鳴聲如悶雷碾過河床，整片水域為之震顫。
“啵啵”輕響迸裂，數百隻蝌蚪狀的低階水精靈自渦緣躍出。
它們通體透明縈繞幽藍光點，如星環般環繞巨漩遊弋。
空靈誦唱升騰如潮：
“嗡……卡拉……希魯……”
古怪音節交織成神聖的波濤合唱。
“它們受黑塞大人庇護，每逢神明顯聖便以頌歌迎迓。”
蘭斯洛特側首解釋。
亞瑟微微頷首，眼底映出漫天幽藍光點，彷彿墜入星河。
待這些低階水之精靈的頌唱攀至巔峰剎那，巨漩中心轟然抬升。
“嘩啦——！”
只見一頭青黑色巨物破水而出。
它僅露頭顱便填滿大半漩渦。
亞瑟看清對方樣貌後，頓感驚訝：
因為，那竟是一隻體態肥碩如小丘的蟾蜍。
頭顱半徑逾十米，覆蓋瘤狀凸起的表皮滾動瑩亮水珠。
渾圓墨晶眼珠透出憨厚木訥之氣。
然而當目光掃過河岸，沉凝如山的威壓瀰漫開來，崖壁碎石簌簌滾落。
“吾乃黑水河域之主，水神黑塞。”
它聲若洪鐘震盪水霧：
“尊貴的湖神之子，汝召喚吾身，有何貴幹？”
這時。
蘭斯洛特上前一步，右拳叩擊胸甲：
“黑塞大人，我身邊這位是我的領主，亞瑟·菲爾德，我曾向您提及的、誓死效忠之主。”
巨蟾墨晶眼珠轉向亞瑟，瞳孔深處似有暗流旋動。
亞瑟踏前立於斷崖邊緣，身姿在靜水中映出倒影：
“久聞黑塞閣下威名。
魔人盜匪屠城時，您曾引怒濤庇護子民，此等仁厚，亞瑟敬佩。”
水神黑塞喉中發出悶雷滾動般的“咕嚕”聲：
“分內之事。”
巨口開合間帶起腥風水汽：
“還是直言你們的來意吧。”
亞瑟迎向那對深淵般的眼瞳：
“我既為新黑水領之主，自當拜會鄰里。
來此會見水神黑塞大人的目的，自然是想與你締結善緣，共護此域生靈。”
“善緣？”
黑塞巨目微眯，流露出一絲譏誚：
“上一任領主貪婪愚昧，妄圖利用吾的力量為其私慾所為。
最終，他的下場你應該也知道吧。
那麼你，莫非也覬覦吾之力力量？”
“我所求，唯‘守護’二字。”
面對質問，亞瑟聲音清越如劍鋒破浪：
“望水神黑塞大人能庇佑此域子民。
為此，我將命人修繕此壇，並按那些教會的規格，定期獻上供奉。
同時，您發展信徒之事，只要不觸及我的底線，不會干涉。”
他右手指向身後簡陋祭壇，字字鏗鏘：
“總而言之，我希望你守護新黑水領的子民，這便是我的全部請求。”
水神黑塞聞言，陷入一陣沉默。
河面巨漩凝滯如墨玉，唯餘低階精靈的幽藍光點在渦流中明滅。
許久後.
甕聲浮出水面：
“……所求不過分，也不擾吾清靜。
罷了，暫時答應你的請求吧。”
話音未落，巨口猛然張開。
一枚漆黑指環激射而出，環身刻滿細密水紋，隱有暗流湧動。
亞瑟穩穩接住，觸手冰寒刺骨。
“這是我們之間剛剛交談內容的契約信物。
上一任黑水領主也有一件類似的所持之物，但已在魔人盜匪刀下粉碎。”
黑塞聲音低沉如河床震動：
“新黑水領主，你只要戴上它，我們剛才的盟約既定。”
亞瑟聞言，毫不猶豫套入右手食指。
霎時間，環身幽光一閃。
其竟自動收縮貼合骨節，彷彿手指相連的延伸。
黑塞見亞瑟如此乾脆，頭顱也是微沉：
“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回去了。”
亞瑟忽道：
“水神黑塞大人，您是否知道關於‘魔女’的存在？”
水神黑塞聽罷，巨目閃過一絲茫然：
“你這個問題，湖神之子也曾問過。
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亞瑟頷首，不再追問。
黑塞卻似自語般低喃：
“神代時期已經過去太久了，我也不喜歡出來活動太久時間。”
語畢，其龐大身軀開始下沉。
臨沒入水面之際。
其墨晶眼珠又轉向蘭斯洛特：
“尊貴的湖神之子，請不要為一些小事荒廢了您的修行。
因為你的未來，不可限量！”
話音剛落。
漩渦急速坍縮。
低階精靈如泡沫般“啵”聲幻滅。
三階水之精靈藍鱗也向蘭斯洛特深深鞠躬：
“主人，我也暫且告退了。”
說罷，她也化作一道藍虹沒入濁流。
很快。
河面復歸平靜，只餘風過蘆蕩的沙沙聲。
亞瑟走向蘭斯洛特，掌心重重落在他肩甲：
“菈妮與薇薇的「魔女同質化」危機，我一直放在心上。
此行我見到了皎月主教韋恩，有了一些線索的苗頭。”
蘭斯洛特聞言，身軀劇震，一掃眼中不加掩飾的陰霾：
“亞瑟大人，我……”
“回去再慢慢說吧。”
亞瑟翻身上馬：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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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瑟與蘭斯洛特離開後。
視角來到幽暗無光的黑水河域底。
這裡有一座地宮透出朦朦青輝。
殿頂嵌著九顆碗口大的夜光珠，冷光如磷火流淌。
巨大蟾蜍匍匐於地，正是歸返的黑塞。
它雙目緊閉，腦海中反覆浮現金髮青年戴戒的身影。
那枚指環正透過契約傳來一陣令它感到熟悉的氣息。
“為何……會有冥界烙印的氣息呢？”
水神黑塞喃喃。
隨即，它喉間鼓動，吐出一顆赤紅珠子。
珠面本映著熔岩翻湧的煉獄之景，此刻卻扭曲波動。
而正當它困惑之時。
一縷無法抗拒的意志穿透珠身，直接在它腦海中中炸響：
【去輔佐新黑水領主亞瑟·菲爾德吧。】
聲線看似柔和，卻如神諭。
“嗯？！”
黑塞猛地昂首，上半身人立而起，墨晶巨目圓睜。
這時。
回到黑水河域之上。
“轟隆——！”
整片河域無風起浪，數道十米高的水牆毫無徵兆地翻湧而起。
回到亞瑟的視角。
“昂！”
黑水河域的異象，令他座下的異種天馬夜影感到不安，驟然揚蹄嘶鳴。
於是他勒馬回望。
只見方才平靜如墨玉的河面，竟炸開一道接天濁浪。
“怎麼回事？”
蘭斯洛特也蹙起眉頭，感到困惑。
亞瑟正欲開口，騎士領主系統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新的信仰連結建立。】
【連結物件：黑水河域守護神，黑塞。】
【提示：宿主可從領地子民對黑塞的信仰中汲取信仰之力，強化對應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