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奴隸商隊
於是。
亞瑟跟隨管家萊昂，來到黑巖堡門前。
他的視野不遠處，出現了一支由五輛馬車組成的奴隸商隊。
這支奴隸商隊正朝著他的方向行進。
“咯吱！”
“咯吱！”
很快，伴隨著車輪碾過碎石路，他嗅到一股裹挾著鐵鏽味的腥風朝他撲面而來。
最終。
這五輛蒙著粗麻篷布的馬車呈一字排開，停靠在黑巖堡大門外。
他仔細觀察這支停下的奴隸商隊：
最前頭的馬車掛著褪色的酒旗。
在馬車停下後，坐在裡面的人掀開車廂的簾角，露出車廂內堆著的醃肉桶和奢侈的羊毛毯景象。
隨後。
兩個搓著絡腮鬍、挺著啤酒肚的猥瑣中年男子，從車廂中走出。
他從兩人昂貴的絲綢服飾判斷，他們應該就是這支商隊的主人。
再往後看。
中間三輛馬車最是逼仄。
生鏽的鐵柵欄將車廂割成牢籠，每個車廂內都有十幾個奴隸。
擁擠的空間，促使他們像沙丁魚般擠作一團。
他們的腳踝上都拴著沉重的鐵環。
隨著馬車停下後的顛簸，鐵環互相碰撞，發出細碎的金屬響聲。
最後，看向末尾的那輛馬車。
兩個身戴鎖子甲、身材高大的騎士倚著車轅走下來。
他們腰間掛著一柄佩劍，劍鞘上的銅釘閃著寒光。
亞瑟皺了皺眉頭。
身為見習騎士的他，視線自然而然鎖定在了最後出現的兩位騎士身上。
他仔細觀察後，從他們身上沒有家徽的裝束特徵，判斷眼前兩位騎士應該都是「漂泊騎士」。
在這個世界，騎士職業常見的細分有三類：
教會騎士、王國騎士與漂泊騎士。
顧名思義。
「教會騎士」，追隨信仰的教會，在騎士呼吸法的基礎上，還能獲得來自信仰神明賦予的賜福力量。
「王國騎士」，貴族階層出身的騎士，接受王國體系的訓練，裝備精良，技藝全面，精通騎術、格鬥、箭術、劍術等。
「漂泊騎士」，則是沒有信仰、沒有背景的中底層騎士，他們存在的性質更類似賞金獵人，沒有歸宿感，透過完成委託任務換取生存與修行資源。
他與管家萊昂，便是半個正統出身的王國騎士。
反觀對面正在朝他走來的兩位騎士，則是漂泊騎士。
他們應該是接下兩位絡腮鬍商販的保鏢委託。
這時。
“這位閣下，未曾有幸一見。”
最先出現的兩位絡腮鬍商販，走到亞瑟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不知您就是那新承襲爵位的亞瑟・菲爾德子爵閣下吧？”
“沒錯！”
亞瑟收回視線，回答對方。
“嘿嘿！那恭喜年輕有為的亞瑟·菲爾德子爵閣下，接管黑巖領。”
在確認亞瑟子爵的身份後，兩位絡腮鬍商販油膩的臉龐上擠出一張猥瑣諂媚的笑容：
“正如您所見，我們兄弟二人其實是北境得到那位伯爵家族授權許可的奴隸商販。”
說罷。
其中一位絡腮鬍商販從昂貴的絲綢上衣內掏出一張羊皮紙，遞給亞瑟。
管家萊昂上前接過這張羊皮紙，羊皮紙上還留存這位絡腮鬍商販的體溫。
隨後。
萊昂仔細閱讀羊皮紙的內容，將確認後的奴隸商販身份告知亞瑟。
於是，亞瑟重新看向面前的兩位絡腮鬍商販：
“所以，你們來我領地境內，想要出售奴隸？”
“子爵閣下真聰明！”
兩位絡腮鬍商販盡顯諂媚姿態：
“我們在得知子爵閣下繼任後，想來您近期應該家族事務繁忙，會出現人手不足的窘境，所以送了三車的奴隸過來。”
聽到這話，亞瑟重新皺起眉頭。
其實，黑巖領因其貧瘠與惡劣的地理環境，除開他們家族，此地沒有其他貴族居住。
再加上他的家境本就沒落，老領主理查頹廢的後半生沒有太大的行居需求，靠著從王城帶出的管家與僕人就能度日。
所以，奴隸這種在大地主與貴族間流通的“商品”，在亞瑟的領地內罕見地沒有出現。
再者。
亞瑟的穿越者身份，邊陲之地近乎與世隔絕的十八年生活，導致他原來的三觀沒有多大改變。
所以，他本能地反感奴隸的制度。
於是。
“二位的‘熱忱’令我感到‘慚愧’。”
眼前兩位絡腮鬍商販的諂媚令亞瑟感到一絲煩躁，他的語氣中帶有一抹火藥味地開口：
“只可惜菲爾德家族的領地，從不靠鎖鏈與鐐銬管人。”
這時。
兩位漂泊騎士適時地出現。
他們有豐富的保鏢經驗，敏銳地察覺到亞瑟語氣中的火藥味。
於是，兩位漂泊騎士秉承著顧客即是上帝的原則，竟然沒有顧忌亞瑟的子爵身份。
只見他們上前一步，隨即雙手按在劍柄與劍鞘上，然後迅速抽出一半的劍刃。
他們在威懾亞瑟。
看向管家萊昂。
他眼疾手快，豈能容許有人敢在黑巖領撒野，而且還是當著他的少主人亞瑟的面。
於是。
他也不隱藏自己的白銀階騎士實力，運轉「霜鴉呼吸法」，爆發出強橫的霜之波導。
霜之波匯出現，現場的氣溫開始急速下降。
但對面兩位漂泊騎士也沒有示弱，竟然也展現出白銀階騎士的實力。
他們合力爆發出一股與萊昂勢均力敵的波導氣息。
霎時間。
兩股波導氣息對撞，掀起了一陣狂風。
狂風吹散了亞瑟額前的碎髮，但沒有吹動他堅毅的表情。
霎時間。
奴隸商販一方與亞瑟等人之間，形成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萊昂，收手！二位雖然不清楚黑巖領的規則，但你還不懂嗎？”
最終，是亞瑟率先打破僵持的局勢，他以領主的姿態喝斥起萊昂的無禮：
“只要來到黑巖領，便是黑巖領的客人。”
他的理智告訴他：
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雖然不懼怕這支奴隸商隊，但也沒必要與這支奴隸商隊交惡。
自己剛才暴露的敵意，顯然是莽撞的。
所以，他的話語不僅是在呵斥為自己出面的管家萊昂，更是在呵斥前一刻沒有控制住情緒的自己。
“十分抱歉，少主人！”
管家萊昂恭敬地後退一步，收起霜之波導。
見此情景。
對面的兩位絡腮鬍商販眼睛不由眯成一條縫，他們也抬起手示意兩位漂泊騎士保鏢收起劍刃。
在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過去後。
兩位絡腮鬍商販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察覺到這單生意似乎是做不下去了，於是也只好收起諂媚的好臉色。
然後。
他們冷著臉轉身，回到為首的馬車車廂內。
亞瑟沒有阻攔，默默地看著他們離去。
於是，很快。
這支奴隸商隊開始朝著離開黑巖領的方向行進。
但當這支奴隸商隊第三輛裝載奴隸的馬車從亞瑟面前經過時。
他的腦海中響起了騎士領主系統的冷漠聲音：
【偵察到擁有“騎士之心”之人出現，收服可為宿主提供一項美德的加護。】
意外得到系統提示，他抬起頭。
在一股無法言表、無形隱晦的牽引力下。
他的視線鎖定了眼前奴隸馬車內的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
少年虛弱地懷抱著一個同齡的少女，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伴隨著馬車的顛簸，虛弱的少年遲鈍地感應到外界正有一道炙熱的視線投向他。
他抬起頭，看向了鐵鏽的牢籠外。
少年的視野中倒映出一位眼眸如藍寶石般清澈璀璨的金髮俊秀青年。
從他身上，少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親和。
此刻。
少年乾涸的內心彷彿得到一抹溼潤，令他催生出一個過去不曾有過的妄想：
“他能拯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