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千里走單騎
逃命般跑回家裡的丁一剛剛進院就看到堂屋門樑上箭矢插著的一封信，急忙取下一看，長出一口氣，然後燒鍋做飯，照顧好老孃，忐忑不安地待到天黑，悄悄出了門。
這夜有風，林中颯颯作響，丁一站在林中，心裡也有些打鼓。
“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在這之前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丁一轉身，藉著皎潔的月光，看出是一個陌生的女子，瞬間警覺起來。
女子淡淡一笑，垂首將面部埋進臂彎裡，悄悄扯掉臉上的偽裝。
丁一愕然，“紅薯？真的是你！”
“很驚訝嗎？你早知道我的本事的，曾小鳳不也被我換過臉嘛！”
“今天……那個侯三是你做的？”
紅薯呵呵笑道：“是不是想我了？然後半夜偷偷跑去院子前……你個蠢貨，昨晚從院子裡翻出來的就是那個侯三！我若不殺他，說不定他已經對你動手了！”
“你……你昨日就回來了？”
“不！我已經在喬縣三天了！”
丁一瞪大了眼睛，要說手段，他的確遠遠不如這個紅薯。
“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為何還來找我？”
紅薯毫不諱言道：“不讓你走這一遭，我怎麼知道除了那侯三，這縣城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懷疑我們？”
“你……你拿我當誘餌？是不是如果有人跟過來，你要連我一起殺！”
“哈哈，這次你總算聰明瞭……”，紅薯的笑聲很刺耳，悄悄湊近他，繼續道，“讓你睡了那麼多天，這是多少男人豁出命都想要的，你是不是也該為了我豁命……”
“你……你們說過必要的時候帶我去南越國的！”
“現在不是還沒到必要的時候嗎？你還要繼續隱藏下去……”
丁一能聞到紅薯身上的香味，都說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這話一點不假。
“你要回南越國嗎？”
“不，這個告訴你也無妨，我只所以留下你，是因為你也立過功，那個杜鵑的身世……大有文章可做，我要去找出她的軟肋！”
“她……”
“行了，現在是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早點回去吧，別忘了咱們的露水情緣哦！”
“孃的，這個時候了，還說這屁話！”
丁一忍不住罵了一句，紅薯毫不在意，最後和他對視一眼，像一股風一樣消失在暗夜裡。
宣國奇人異士多，南越國更多，紅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變臉和用毒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甚是難防。
丁一小心翼翼地折回，行至汝河邊，聽到朝廷駐軍之地傳來陣陣呼喊聲。
這是又在練兵了！
艾濤治軍不下於郭穰，每個月都有幾日夜間練兵，以便熟諳夜戰，只是白天出了這檔子事兒，夜間卻繼續練兵，這主將心真夠大的。
將軍的心思自然不是丁一這樣的功利之徒所能知。
外面喊聲震天，艾濤滿臉愁容地在營房內來回走動，案上放著從侯三身上找出的何小官親書的手詔。
艾濤是個有心人，何小官那鬼畫符式的醜陋字型化成灰他都認得，這手詔確定是皇帝陛下的真跡。
糧鋪的夥計們說五日前糧鋪曾閉門歇業，估計就是那天何小官見了侯三，兩人說了什麼，現在卻不得而知。
這手詔就是何小官給侯三的一個調兵虎符，如若侯三沒死，此刻拿著它來到軍營，那自己都要聽他調遣。
很顯然，侯三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很可能關於曾小鳳或者周驍，最終也是這個線索致他於死地！
一擊將所有線索阻斷，那紅衣女子是何等的心思縝密又果決之人？
艾濤想得腦袋疼，卻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腳步更加急促起來。
“將軍，娘娘來了！”有兵士來報！
艾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請進來！”
曹如意風風火火，進門就匆忙問道：“艾將軍，有沒有查出什麼線索？陛下現在還在京都嗎？我下午去看了侯三的夫人，她一直在哭……”
艾濤沉默數息，然後將桌上的手詔捧給了她。
曹如意看了一遍後表情立變，“這是怎麼回事？”
“娘娘，陛下前幾日來過喬縣，給侯三下了這個手詔就離開了……”
“去哪了？”
“應該是去……南越國！”
曹如意聲色淒厲：“這個不省心的！什麼要緊事兒非要親自去？艾將軍，陛下他是不是會有危險？”
艾濤結巴道：“這個……危險自然是有……”
“不成，我要去南越國！”
艾濤急忙撲通跪下：“娘娘不可啊！南越如今不太平，阮氏跟官軍正劍拔弩張，再說陛下此行肯定竭力隱藏行蹤，您如何能找得到他？”
曹如意輕咬嘴唇，低聲罵道：“這土匪羔子，還真是野性難馴！”
“娘娘，陛下因為周驍跟京兆府懸屍案震怒，才決定孤身南下，臣這會兒也後悔得不行，在京都的時候就應該力勸阻止陛下的……”
“艾將軍，快起來吧，這個不能怪罪於你，陛下的倔脾氣誰也沒轍，不過事已至此，總不能看他一人去犯險，還是要想個萬全之策！杜鵑，你去派人叫袁崇艾過來！”
杜鵑去傳賬外侍衛，這正合艾濤之意，凌風十二騎在南越經營數年，總是有些門道，也許能幫得上忙！
“娘娘，請轉告袁將軍，到了南越之後最好不要跟鳳九天會合，務必要隱藏好身份，如果能找到曾小鳳很有可能找到陛下！”
曹如意想了想，謙遜道：“這些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是真的搞不懂，等下袁將軍到了，你們商討就好……”
“謹遵娘娘懿旨！”
曹如意悄然退出軍營，艾濤派兵護衛她的馬車到了南陽幫總舵，何陽正乖乖地被呼延雅琴抱著，翹首以盼。
“娘，你做啥去了？爹什麼時候來看我們啊……”
“陽陽，以後要叫父皇！”曹如意糾正道。
“爹就是父皇，父皇就是爹，陽陽懂……”何陽奶聲奶氣道。
曹如意一把將這可愛到摧枯拉朽的小傢伙抱過來，臉頰蹭著臉頰，柔聲道：“你那個混蛋爹千里走單騎去了外邦……等他回來了，罰他陪陽陽玩一月！”